第190章 另一个我-《重生1982:我的黄金渔猎时代》

  李向阳的心脏一阵剧烈颤动!

  他没管钱和布包,连忙把纸张抓到手中,凑近煤油灯读了下去:

  “向阳吾侄:见字如面。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想必已平安到家。

  皮子、现金及袋内黄金,劳你代为处置,所得尽数留与你,权作小雪日后生活学习之资,万勿推辞,此乃我唯一能尽之心力。

  我与玉音相识相恋于大学校园,彼时年少,意气相投,曾于鉴湖之畔立誓: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此情此景,恍如昨日。

  此后风雨数十载,无论顺境逆境,她皆不离不弃,与我同甘共苦。

  她之于我,非止发妻,更是半身,是灵魂之依归。

  我曾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不信鬼神,不畏幽冥。但随着经历渐多,觉人世之外,或真有另一方天地。

  尤其玉音的去世,让我明悟,信不信鬼神,从来不是看“有没有”,而是看“想不想”。

  我宁愿信这世上真有黄泉路,信她还在那头等我,哪怕是自欺欺人,也比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好。

  她性子柔善,素来胆小,若无我在侧,该如何是好?

  思之念之,肝肠寸断。

  此决定于小雪而言,自是残忍至极,我这父亲,亏欠她良多。

  与你虽萍水相逢,却觉一见如故。

  观你行事,总有不同寻常的沉稳与远见,心思之缜密,格局之开阔,不似寻常青年,倒更像是……另一个我,在并行着一段我未能走下去的人生轨迹。

  将此生最珍贵的牵挂托付于你,我想,你应不会让我失望。如此,我便可了无牵挂,安心去寻玉音了。

  袋中黄金,是我往年于龙王沟深处溪流中淘得。

  我曾与你言,这大山里还藏有金矿,此事千真万确,然福祸相依,你若有心,亦需万分谨慎。切记,切记!

  枪与子弹,放在屋内,你自行处置。

  另,我与玉音早有约定,生则同衾,死则同穴。你阿姨的棺木,我特意嘱你兄长做得宽大些许,便是存了此念。

  贤侄切勿前来寻我,我已自行服下调制的草药,此刻想必已是回天乏术。

  待我走后,会以剩余之手榴弹自封墓穴,与玉音永世长眠。

  若坟茔不够规整,他日有暇,烦请贤侄辛苦,代为修葺一二。

  项爱国绝笔。”

  信纸从李向阳颤抖的手中飘然滑落。

  再站起身,他已经脸色煞白。

  项叔叔临别时那带着诀别与托孤意味的眼神,此刻他全明白了……

  那不是普通的伤感,那是永别!是死志!

  “坏了!”李向阳失声叫道,转身就要往外冲。

  可目光触及窗外的夜色,想起项叔叔信中的话语,他的脚步又钉在原地。

  即便他立刻动身,等赶到木屋,一切……恐怕也已经无可挽回。

  他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信中那力透纸背的字句,扎得他心口绞痛。

  过了许久,他深吸一口气,捡起地上的信纸,步履沉重地去找父亲商议。

  关上房门,他将项爱国信中所言,原原本本地告知了李茂春。

  听完他的讲述,父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也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啊……”

  他的声音也有些沙哑,“既然他心意已决,你现在去,只怕……”

  抬起头,看着面色悲戚的儿子,李茂春又低声道:

  “我感觉,不在于这一时,这样,你吃完饭先睡一觉,明早天不亮就起身,我陪你走一趟!”

  又叹了口气,他继续道,“要是人还在,我帮你把他劝下来,要是确实已经走了,咱们就按他的遗愿,帮他把坟圆上,让他和你朱阿姨,走得体体面面。”

  说完,他在儿子肩膀上拍了拍,“至于小雪,以后就是咱家的亲姑娘!落户的事,我去找赵青山,咱不要队上土地,问题不大!咱们家,多一个姑娘也养得起!”

  见父亲如此分析和表态,李向阳这才将那股莽撞的急切按了下去。

  他没再坚持,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父亲说得在理,项叔叔那样的人,决定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此刻去,除了面对一个不愿接受的结局,还能做什么?

  “我去找一找炮仗跟香表纸钱,不够了再借一点!”李茂春见儿子心情稍微平复了些,点燃了烟袋,“你吃口热饭,去把铁锹和锄头找好,明早咱们拿上直接走!”

  李向阳“嗯”了一声,把散落在地上的信纸仔细拾起,连同那沓钱和小袋子里的黄金一同锁进了抽屉。

  他转身走出屋子,去准备明天要用的工具。

  堂屋里,李茂春也在翻箱倒柜,把一堆火炮和香烛纸钱往背篓里面塞。

  次日,父亲来喊门的时候,李向阳打开手电看了眼昨晚对过的手表,时针刚过三点。

  推开房门,一股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

  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给父子俩煮好了浆水面,桌上还放着灌满开水的水壶、烙好的饼子和几个煮鸡蛋。

  简单吃了点,父子二人背上背篓就朝山里面赶。

  这一路,李向阳的心都悬在半空。

  他还抱着一丝希望:或许项叔叔只是悲痛过度,写下绝笔信以明心志,但并未真的立刻付诸行动?

  或许他赶到,还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独自坐在木屋前,对着坟茔发呆?

  他甚至幻想着,能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加上父亲的帮腔,能将项叔叔从绝望的深渊边拉回来。

  这渺茫的希望,让他几乎感觉不到疲惫,连父亲都需要不时加快脚步才能跟上。

  然而,当再次跋涉几十里山路,终于抵达那个熟悉的山坳时,所有的幻想都在瞬间破灭。

  前几天他们兄弟几人亲手垒砌的那座新坟,已经变了模样!

  坟丘的土石显然被剧烈地翻动过,靠近两侧的位置还各出现了一个像是爆炸留下的弹坑!

  李向阳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冲头顶,他踉跄着冲到坟前,下意识就想把那口棺材挖出来看个究竟。

  “向阳!”李茂春死死拽住了他的胳膊,“别胡闹!让你项叔和你朱阿姨……安生走吧。”

  父亲的话让他稍稍冷静了下来,但他还是不死心,又快步冲向小木屋。

  房门紧闭,一把老旧的铜锁挂在门鼻上,却并未扣死。

  推开门,发现屋内桌椅擦得干干净净,被褥也叠得方方正正,仿佛主人只是临时出了门。

  靠墙的那张木床上,静静地躺着一支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旁边整齐地码放着一堆子弹……

  一切,都已经不言而喻。

  李向阳怔怔地站在屋子中央,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碾碎。

  “不找了,圆坟吧!”父亲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