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荧光陷阱,织影藏锋-《克夫命格的末日废土女》

  潮湿的砖缝里渗出的水顺着苏晚竹的后颈往下淌,她背贴着密道的土墙,怀里的图纸被压得发皱。

  铁手的血正顺着她的手背往下滴,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红点。

  "往左。"铁手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他的手指几乎要掐进苏晚竹的胳膊,"第三块砖...松的。"

  苏晚竹摸到那块松动的砖,用力一推。

  墙后传来机关转动的咔嗒声,狭窄的密道突然开阔,月光从头顶的透气孔漏下来,照见满地锈迹斑斑的齿轮——这是铁手藏了五年的工坊。

  "放...放我在钳工台边。"铁手踉跄着栽进木椅,胸前的血浸透了粗布,在木头上洇出个暗红的圆。

  苏晚竹扯下腰间的帕子要给他止血,他却抓住她的手腕,指腹蹭过她掌心的薄茧,"荒星来的?"

  "五年。"苏晚竹替他按住伤口,帕子很快被血浸透,"您救过流民小孩,他们现在在天枢星码头搬货,上个月还托人给我带了咸鱼干。"

  铁手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

  他摸索着从抽屉里掏出块油布,层层展开,泛黄的图纸上布满铅笔标注的痕迹:"林九霄要的是毒丝。"他的指甲划过齿轮位置,"每个齿槽里嵌了辐射矿粉,织机转一次,粉就混进靛蓝染料——穿这布做的衣裳,三个月皮肤溃烂,半年内脏穿孔。"

  苏晚竹的太阳穴突突跳。

  她想起昨日在苏家仓库看见的焦黑布卷——那根本不是染坏的次品,是试毒时烧起来的证据。

  林九霄表面求娶苏怜月攀附苏家,实则要借苏家的丝绸生意,把毒布送到全星贵族身上。

  "能改回来吗?"她问,声音发紧。

  铁手扯出个苦涩的笑,从怀里摸出半块机械表,"我改了七版图纸。"他把表盖打开,里面塞着张更小的图纸,"原版齿轮弧度要调三度,矿粉槽得填铅...但得让林九霄以为我还没改完。"他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图纸边缘,"你得引他上钩。"

  苏晚竹盯着他染血的手指,心里的算盘转得飞快。

  她想起荒星黑市上那些赌徒——越是快赢的时候,越急着掀桌子。

  林九霄等了三年,怎么会甘心功亏一篑?

  "我让织坊明天恢复生产。"她把两张图纸叠在一起,"再让人放风说...苏三姑娘找了个荒星工匠,要改良织机。"

  铁手的眼睛眯起来,像荒星上嗅到猎物的老猎犬,"他会派人来偷图纸,或者破坏织机。"

  "所以我要给他机会。"苏晚竹摸出怀里的银簪,在图纸边缘划了道细痕,"再在丝线里泡荧光草汁——荒星的流民用这东西标记猎物,见光不显,沾到皮肤要三天才会发光。"

  三日后的黄昏,苏家织坊的木窗透出暖黄的光。

  苏晚竹缩在织机后的阴影里,看着新来的"织女"踮着脚往第七台织机的齿轮缝里塞金属片。

  那双手背没有常年纺织的茧,指节却有常年握刀的薄硬——和荒星黑市杀手的手一模一样。

  "姐姐这是在帮我吗?"她突然出声。

  "织女"猛地转身,发间的银步摇乱颤。

  苏晚竹抓住她的手腕,触感不对——这不是女人的皮肤,更像用胶泥捏的。

  她用力一扯,对方袖口滑下,腕间露出淡淡荧光,像荒星夜晚的磷火。

  "你这双手,"苏晚竹捏着那截"皮肤",指甲掐进接缝处,"可织不出苏家的云纹锦。"

  "织女"突然暴起,指缝里弹出细针。

  苏晚竹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反手扣住对方后颈。

  胶泥混着药粉簌簌掉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肤——是易容用的特制胶,和荒星黑市上的杀手妆一模一样。

  月光从窗纸破洞漏进来,照见对方耳后一颗朱砂痣。

  苏晚竹的瞳孔骤然收缩——三个月前她在镜海码头见过这颗痣,当时那人扮作货郎,撞翻了她的药篓。

  "鸦面。"她低声道,指尖的银簪抵住对方咽喉,"你以为伪装成织女就能瞒过我..."

  窗外传来更漏声,三更梆子响了。

  织机上的荧光丝线突然泛起幽蓝,像撒了把星星在木架上。

  织机上的荧光丝线泛着幽蓝,像撒了把碎星子在木架上。

  被苏晚竹扣住后颈的"织女"突然暴起,膝盖狠狠撞向她的腰腹——这是荒星黑市杀手的惯用招术,专挑未着甲胄的软肋。

  苏晚竹早有防备,侧身避开的同时,银簪尖更深地抵进对方咽喉,"你该庆幸我要留活口。"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陆昭的玄色披风卷着夜风灌进来,绣春刀鞘精准砸中"织女"手腕。

  那人吃痛松手,苏晚竹趁机拧住他胳膊反剪到背后。

  月光照亮对方脸上剥落的胶泥,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左眉骨有道旧疤——正是三个月前在镜海码头撞翻她药篓的"货郎"。

  "鸦面。"苏晚竹低笑一声,指腹碾过对方腕间的荧光,"荒星荧光草汁沾到皮肤,三天才会显光。

  你昨晚在青冥工坊碰过我特意留下的铁钉,现在该明白为什么我能在三百织女里挑中你了吧?"

  鸦面瞳孔骤缩,突然用额头猛撞苏晚竹面门。

  陆昭的绣春刀已架在他颈侧,刀锋压得他脖颈青筋暴起,"苏姑娘要活口,我便留你半条命。"他声音像浸在冰里,却侧头对苏晚竹道:"刑部的人在外面候着。"

  苏晚竹松开手,退后两步理了理被扯乱的衣袖。

  她望着鸦面被锦衣卫押走时扭曲的脸,指尖轻轻摩挲着袖中叠好的图纸——铁手临终前塞给她的改良版,和林九霄要的原版,此刻正安静躺在她贴胸的暗袋里。

  审讯室的炭盆噼啪响着。

  鸦面被按在木凳上,嘴角渗血却笑得癫狂:"你们以为抓了我就有用?

  林公子早有安排,十日内苏家必败!"他的目光扫过陆昭腰间的锦衣卫令牌,声音突然拔高,"就算你们审出什么,等林府的聘礼送到苏府——"

  "聘礼?"苏晚竹端起茶盏,茶烟模糊了她的眉眼,"苏怜月的庚帖三天前就被我烧了。

  至于林九霄要的毒丝..."她指尖敲了敲案上的油布包,"你家主子不知道的是,我不仅拿到了图纸,还让铁手在矿粉槽里填了铅。"

  鸦面的笑僵在脸上。

  陆昭漫不经心擦拭着绣春刀,刀锋映出他眼底的冷光:"他更不知道,铁手改良的织机图纸,此刻正在司礼监杨公公案头。"

  苏晚竹垂眸抿茶,喉间泛起清苦。

  她想起铁手咽气前的最后一句话:"矿粉能毒人,也能做引子。"林九霄想借苏家丝绸网罗全星贵族的命,她偏要让这张网反过来,勒住青冥的脖子。

  次日清晨,苏家织坊的青瓦上还凝着白霜。

  苏晚竹站在阁楼栏杆边,望着铁手带领工匠拆解第七台织机。

  老工匠们举着铜锤敲下生锈的齿轮,金属碰撞声里混着铁手沙哑的指令:"注意齿轮弧度!

  调三度,再调三度!"

  "三姑娘。"管事嬷嬷捧着账本上来,"林府的人又来催问织坊复工的事,说...说要送新染的靛蓝染料过来。"

  苏晚竹望着楼下被抬走的废齿轮,阳光穿过她指缝,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

  她摸出袖中半块机械表——铁手的遗物,表盖内侧刻着"荒星23年春"。"让他们送。"她转身时,裙角扫过栏杆上的晨露,"告诉林府的人,就说苏家织坊今日起昼夜赶工,定不辜负青冥的美意。"

  铁手突然抬起头,与她目光相撞。

  老工匠脸上沾着机油,却笑得像荒星上晒着太阳的老猎犬:"三姑娘,这台织机拆完,下一台该拆林九霄的算盘了。"

  苏晚竹望着工坊里来回搬运部件的身影,晨风吹起她鬓角的碎发。

  她想起昨日在铁手工坊找到的第七版图纸,最下方用红笔写着"引蛇需见饵"。

  此刻织机旁堆着的铅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极了她藏在袖中的银簪——表面温驯,内里淬着最狠的毒。

  "嬷嬷。"她指尖轻点栏杆,"去账房支三十两银子,给工匠们买些姜茶。"目光扫过正在安装新齿轮的工匠,又补了一句,"再让人去药堂取些防辐射的草药,熬了给他们喝。"

  楼下传来铁手的吆喝:"都仔细着!

  这齿轮装歪半分,织出来的绸子可就不是云纹锦了!"

  苏晚竹望着工匠们忙碌的身影,嘴角勾起极淡的笑。

  等织机全部修复完毕...她低头抚过腰间的银簪,簪头刻着的并蒂莲在晨光里泛着幽光。

  该让林九霄看看,苏家这盘被他算计了三年的棋,到底是谁在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