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净魂逆命,血脉献祭-《克夫命格的末日废土女》

  星铁熔炉的轰鸣声震得密道石壁簌簌落灰。

  苏晚竹跪坐在熔池边,指节因攥紧药杵而泛白。

  她额角的血珠滴进石臼,与碾碎的紫焰草、腐骨花混作深青色浆汁——这是荒星黑市商人用三条人命换的配方,此刻正承载着陆昭最后一线生机。

  "温度再高两成。"她头也不回地朝铁匠喊。

  余光瞥见陆昭被安置在角落的草席上,面色白得像荒星冬季的雪,唇角还凝着黑血。

  方才他被残魂侵蚀的模样在她眼前闪回,她攥药杵的手猛地一紧,浆汁溅在腕间,烫起一串水泡。

  "阿竹。"

  低哑的唤声像根细针,精准扎进她紧绷的神经。

  苏晚竹猛地转头,看见陆昭正撑着石墙坐起,肩头的伤口还在渗黑血,帝王残魂碎片的棱角从血肉里刺出来,泛着幽蓝光芒。

  "躺下!"她霍然起身,石臼被带倒,浆汁泼在熔池边缘,腾起刺鼻的烟雾。

  可陆昭的目光像根钉子,牢牢钉在她发间——那里别着半枚碎玉,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留着,等你要做最狠的决定时,摸摸它。"

  "净魂泉需要皇室血脉。"陆昭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让苏晚竹的血液瞬间凝固。

  她想起方才在血池底看见的星图,那些用金粉勾勒的纹路,分明是天枢星皇室的龙纹。

  "你怎么知道?"她踉跄着扑过去,膝盖撞在碎石上,疼得发麻。

  陆昭却笑了,指腹轻轻擦过她脸颊的血污:"我是前朝太子遗孤,你说呢?"

  密道深处突然传来金属摩擦的尖啸。

  黑凰的残魂裹着辐射瘴气撞破石壁,半机械晶化的手臂上,齿轮转动的声响像催命的鼓点:"苏晚竹,你以为调好了净魂泉就能封龙脉?"她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没有皇室血脉引动,这破泉水连残魂都烧不干净!"

  苏晚竹的瞳孔骤缩。

  她看见黑凰背后漂浮着七盏魂灯,其中三盏已经熄灭——是方才被净魂泉灼烧的残魂碎片。

  可剩下的四盏,正随着黑凰的话泛起妖异的红光。

  "那我就用我的血。"陆昭突然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指尖按在自己肩头的碎片上。

  黑血顺着他的指缝淌下,在两人掌心汇成暗红的河,"阿竹,你忘了荒星矿洞那次?

  你说过,要活一起活,要死......"

  "不许说死!"苏晚竹反手攥住他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

  她的另一只手按在胸口的玉牌上,母亲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我在荒星杀过辐射兽,抢过黑市商人,我连命都不要,还怕什么血脉?"

  "没用的!"黑凰的晶化手臂突然伸长,刺穿了陆昭身侧的石壁,"那碎片里锁着帝王残魂,你若强行抽取......"

  "闭嘴!"陆昭的拇指重重按在碎片根部,肌肉因剧痛而抽搐。

  他另一只手摸出怀中的玉佩——是当年母亲塞给他的,刻着"昭"字的羊脂玉,此刻被他咬破指尖,在地上画出扭曲的阵纹,"这是禁咒,能把残魂和我一起......"

  "陆昭!"苏晚竹的尖叫撞在石壁上,又弹回来刺进耳膜。

  她看见他的瞳孔正在扩散,像两团即将熄灭的火,而黑凰的残魂正疯狂地撞击禁咒边缘,晶化身体迸裂出蓝色火花。

  "青......"

  沙哑的气音从另一侧传来。

  苏晚竹转头,看见青冥趴在熔池边,石板上的血字还在往下滴:"净魂泉需一人之血,方可成形。"她的手指深深抠进石缝,指节泛着不自然的青白——二十年辐射让她的骨骼脆如枯枝,此刻每动一下都像要折断。

  苏晚竹的呼吸突然停滞。

  她想起荒星流民巷的老妇,临终前用最后一口气告诉她:"活下去的秘诀,是学会取舍。"可此刻要她取舍的,是陆昭的命,是苏家的未来,是母亲用命护下的玉牌里藏着的秘密。

  "阿竹。"陆昭的手突然抚上她后颈,将她的脸按向自己胸口。

  他的心跳弱得像游丝,却清晰地撞着她的耳膜,"你说过,要笑着看伤害你的人倒下......现在,我想看你笑。"

  苏晚竹闭了闭眼。

  她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站在荒星的雪地里,斗篷上落满白霜,却从怀里掏出颗橘子糖:"跟我回天枢星,我护着你。"想起他在黑市为她挡刀,血浸透了半件衣裳,却还笑着说:"糖在你兜里,甜的。"

  她睁开眼时,眼底的雾气已经散了。

  她抽出腰间的匕首,刀锋在熔炉的火光里晃了晃,映出她泛红的眼尾。

  "青冥说的对。"她将匕首抵在腕间,静脉的跳动隔着刀刃传到掌心,"净魂泉需要血,那就用我的。"

  "不可!"

  沙哑的惊呼混着星铁撞击的脆响。

  苏晚竹转头,看见铁匠举着星铁撬棍冲过来,他鬓角的白发被气浪掀得乱飞,脸上的皱纹里还沾着熔池的火星。

  铁匠的星铁撬棍带起一阵风,粗糙的手掌扣住苏晚竹持匕首的手腕,指节因用力泛出青白:"小姐不可!

  您若死了,苏家那些狼崽子要把老宅的匾额都拆了当柴烧!"他眼眶通红,年轻时替三夫人挡过刺客的刀疤在火光里一跳一跳——那是苏晚竹母亲临终前托付他"护好阿竹"的印记。

  苏晚竹的手腕被攥得生疼,却笑得比荒星雪地里的冰棱还透亮:"苏伯,您忘了?"她另一只手抚过铁匠手背的老茧,"苏家该由新的血脉继承。"她的目光越过铁匠颤抖的肩,落在陆昭身上——他正撑着草席试图爬过来,帝王残魂的碎片在肩头刺出更深的血洞,像朵正在凋谢的蓝花。

  "阿竹......"陆昭的声音碎成星屑,指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鞋尖。

  苏晚竹喉间发紧,想起他总揣在兜里的橘子糖,此刻应该还在她腰间的小布袋里,裹着他体温的甜。

  她弯下腰,将唇贴在他发顶:"答应我,活下来。"

  话音未落,密道深处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

  灰袍佝偻的身影突然从阴影里窜出,腰间的铜铃撞出刺耳的响——那是他方才假装昏迷时藏起的武器。

  他枯瘦的手抓向熔池边的净魂泉,指甲缝里还沾着方才被毒雾灼伤的焦黑:"这东西能解帝王残魂的封印!"

  "早等你动了。"苏晚竹手腕一翻,掌心的瓷瓶在地上磕碎。

  淡青色的毒砂如烟雾腾起,瞬间封死灰袍退路——这是她用荒星毒藤的汁液混合星铁粉炼的"锁魂砂",三天前替陆昭清理伤口时,她就着血在石壁上画过试毒的纹路。

  灰袍的脚尖刚触到毒砂边缘,小腿立刻冒出一串血泡。

  他惊恐地抬头,正撞进苏晚竹染血的眼:"你以为我还会让你活着离开?"她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从你在黑市说'灾星命格能引动龙脉'时,这局就定了。"

  黑凰的残魂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半机械晶化的手臂砸向毒砂阵。

  辐射瘴气裹着腐臭涌来,苏晚竹被气浪掀得撞在石壁上,匕首"当啷"落地。

  她咬着牙爬起来,看见净魂泉的深青色液体正在沸腾,水面浮起细小的金鳞——那是皇室血脉才能引动的龙纹。

  "现在!"她扑向熔池,捡起匕首的手稳得像荒星猎手打靶。

  刀刃划过腕间的瞬间,血珠溅在泉面上,激起金色的涟漪。

  整个密道剧烈震动,头顶的碎石簌簌掉落,龙脉核心的方向传来闷雷般的轰鸣——那是被封印百年的地脉在苏醒。

  "不!

  你骗我!"黑凰的残魂扭曲成一团黑雾,晶化手臂上的齿轮疯狂转动。

  可净魂泉的金光如利箭穿透黑雾,她的嘶吼渐弱,最终化作一串电流杂音,消失在沸腾的泉水中。

  苏晚竹的视线开始模糊。

  她看见陆昭终于爬到她脚边,颤抖的手攥住她染血的裙角;看见青冥在熔池边爬动,枯枝般的手指指向龙脉核心的方向;看见铁匠举着星铁撬棍冲过来,白发上沾着碎石,眼里的光比熔池的火还亮。

  "阿竹......"陆昭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苏晚竹想摸他的脸,却发现手重得像灌了铅。

  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碎玉,还别在发间,此刻正贴着她发烫的额头。

  最后一丝清醒里,她摸出兜里的橘子糖,放在陆昭掌心——那是他今早塞给她的,说"甜的,留着救命"。

  "对不起......"她的唇动了动,声音消散在震动里,"这一次,我没能笑着看你倒下。"

  一片阴影掠过她眼前。

  苏晚竹模糊看见一只黑鸦从密道裂缝里钻进来,尖喙衔走她掌心的纸条——那是她方才用血写的,给陆昭的最后一句话。

  密道顶端突然传来石屑崩落的巨响。

  青冥的手终于够到苏晚竹的脚踝,指甲抠进她的皮肉;铁匠的星铁撬棍砸断了一根即将坠落的石柱,火星溅在她脸上,烫得生疼。

  陆昭的体温透过掌心的糖传来,混着血的甜,是她最后抓住的光。

  然后,黑暗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