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影蜥苏醒,血脉共鸣-《克夫命格的末日废土女》

  祭坛的潮气裹着铁锈味往鼻腔里钻。

  苏晚竹盯着影蜥腹下那具白骨,耳中嗡鸣如潮——腕骨上三道长痕,和她掌心那道随血脉生长的疤痕,连深浅都分毫不差。

  五年前被押上流放船时,母亲塞给她半块玉佩,说"若有一日见着另半块,便知娘在等你"。

  原来母亲根本没跳忘川河,她被锁在这里,用血脉养着这头吃人的畜生,直到只剩一把骨头。

  "发什么呆?"血枭的刀尖又压了压,后颈的刺痛让苏晚竹睫毛猛颤。

  她垂眸盯着自己沾血的指尖,荒星流民抢食时,她也是这样笑着把毒粉抹在对方碗沿;辐射兽扑过来时,她咬着牙把淬毒的匕首捅进它喉咙。

  此刻腰间的毒囊还带着体温,"三日疯"的粉末混着后颈渗出的血珠,顺着刀背滑进血枭手背的伤口。

  男人的呼吸陡然粗重。

  苏晚竹能感觉到他握着刀的手在抖,指节因充血泛成青紫色——这是"三日疯"发作的前兆,荒星黑市最狠的毒,能让人在疯癫中自剜双目。

  可不等血枭挥刀,影蜥的尾巴已如钢鞭抽来,"咔嚓"一声将他整个人砸在石墙上。

  血枭的肋骨碎了,混着血沫的惨叫被影蜥的嘶吼碾碎。

  幽蓝光芒刺破黑暗。

  影蜥鳞片剥落处露出金属般的皮肤,每一片都刻着扭曲的符文——这哪是上古辐射兽,分明是被血枭用机械改造过的战争兵器。

  而白骨颈间的半块玉佩正与苏晚竹颈间的那半块共鸣,暖光顺着血脉往上窜,烫得她胸口发疼。

  她这才发现,锁骨下方不知何时浮现出淡青色的纹路,正是玉佩上影蜥的轮廓。

  "阿昭。"苏晚竹转头看向阴影里的陆昭。

  他倚着石壁,唇角还沾着血,玄铁剑掉在脚边。

  方才为护她挡下三刀时,他胸口的血浸透了半件衣袍。

  此刻他正攥着腰间的锦衣卫令牌,指节发白,却连抬臂的力气都没有。

  "别过来。"陆昭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目光却烫得惊人,"那畜生......"

  "它伤不了我。"苏晚竹弯腰捡起玄铁剑,剑刃上的血还未凝,沾在她掌心,和母亲白骨上的光连成一线。

  五年前在荒星,她蹲在辐射坑边学辨认毒草时,母亲的声音总在耳边:"晚晚,娘教你制毒不是要你杀人,是要你在绝境里......"

  "活下来。"苏晚竹低喃着,喉间突然泛起腥甜。

  她这才惊觉,影蜥的嘶吼里夹杂着某种频率极低的震动,震得她耳膜生疼。

  可更诡异的是,那震动竟和她的心跳同频——一下,两下,第三下时,胸口的玉佩突然灼痛,她脱口而出一串晦涩的咒语。

  影蜥的动作顿住了。

  它幽蓝的眼睛里翻涌着猩红,像是有两股力量在撕扯。

  前爪刚要拍向苏晚竹,又猛地缩了回去,喉间发出幼兽般的呜咽。

  白骨上的光更盛了,竟顺着锁链爬上影蜥的金属鳞片,将那些扭曲的符文一点点融化。

  "不可能!"血枭的嘶吼混着血沫。

  他扶着墙站起来,左眼的机械义眼闪着红光——那是他启动黑市炸弹的信号。

  可此刻他盯着影蜥,额角的青筋跳得吓人,"你娘的血脉早该被榨干了!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晚竹握着玄铁剑的手紧了紧。

  她能感觉到,影蜥的意识正在和她的血脉共鸣——不是被血枭操控的疯狂,而是某种近乎悲怆的挣扎。

  母亲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在她脑海里重复着那串咒语。

  她深吸一口气,剑尖挑起,指向影蜥喉下的逆鳞。

  "以血为引,以骨为契。"她抬高声音,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祭坛石壁上,"影蜥影蜥,我以苏家养女之名,解你千年困锁——"

  影蜥突然仰头发出尖啸。

  它腹下的锁链"咔嚓"断裂,白骨缓缓浮起,融入苏晚竹颈间的玉佩。

  而血枭的机械义眼红光暴涨,他踉跄着冲向祭坛角落的机关,指甲缝里还沾着"三日疯"的血渍:"敢坏我大事!我让你们......"

  "晚竹!"陆昭突然发力扑过来,带起的风掀动她的发尾。

  苏晚竹转头的瞬间,看见血枭的手已经按在机关上——那是个刻着影蜥图腾的青铜按钮,正随着他的动作缓缓下沉。

  血枭的指甲几乎要抠进青铜按钮里。

  机关启动的瞬间,他机械义眼里的红光暴闪成刺目光斑,半边脸因扭曲的笑意而抽搐:"影蜥是我用百具活尸喂养十年的战争兵器!你娘的血脉早该被抽干成渣——"

  话音未落,祭坛四角的地面突然迸裂。

  四根布满倒刺的骨刺柱破石而出,每根柱子上都缠着暗红锁链,锁链末端泛着幽蓝荧光,正是方才禁锢影蜥的同款材质。

  苏晚竹被气浪掀得踉跄,玄铁剑险些脱手——那些锁链上的符文,竟和她血脉里翻涌的热流产生了排斥,像无数细针扎进骨髓。

  "晚竹!"陆昭的嘶吼混着喉间血沫。

  他扑过来的瞬间,后背重重撞在她身侧石壁上,温热的血溅在她手背。

  苏晚竹这才看清,他方才挡刀时,右肩的伤口深可见骨,此刻正渗出黑紫色血珠——是血枭匕首上淬的毒。

  "阿昭你中毒了!"她指尖发颤,想去按他的伤口,却被陆昭反手攥住手腕。

  他的掌心烫得惊人,指腹用力碾过她腕骨:"先顾影蜥!"

  影蜥的嘶吼已变了调子。

  原本被机械改造的金属鳞片正在剥落,露出底下覆盖着暗纹的青灰色鳞甲,每一片都随着它的喘息泛起微光。

  它前爪按在血枭方才站立的位置,石砖在爪下碎成齑粉,却迟迟没有扑杀——它幽蓝的瞳孔里,倒映着苏晚竹颈间的玉佩,那抹暖光正顺着她的血脉,往影蜥额心的鳞片里钻。

  "贱人!"血枭突然发出尖笑。

  他机械义眼的红光顺着神经线爬上脖颈,被陆昭短匕切断的左臂垂在身侧,肌肉不受控地抽搐着,"骨刺柱的镇压符文能抽干活物三成功力!等影蜥被锁回祭坛,我就用你们的血祭旗——"

  "聒噪。"陆昭突然松开苏晚竹的手。

  他背抵石壁缓缓滑坐,玄铁剑被他用靴尖勾到苏晚竹脚边。

  苏晚竹这才发现,他腰间的锦衣卫令牌不知何时攥成了两半,断口处沾着他的血——方才扑过来时,他竟用令牌割开了自己的静脉,以血逼毒。

  "接好了。"他扯了扯染血的嘴角,指腹在唇边一沾,弹出枚裹着糖纸的甜霜糖。

  糖块砸在苏晚竹脚边,糖纸上赫然印着"天枢城最大糖坊"的标记——是他总说"办案时补充体力用"的私藏。

  苏晚竹喉间发紧。

  她弯腰捡起玄铁剑,剑身倒映出陆昭苍白的脸。

  五年前在荒星,她见过太多濒死的人,但此刻陆昭眼底的光,比辐射坑里的磷火还亮。

  影蜥的嘶吼突然拔高。

  苏晚竹心口的玉佩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母亲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响:"晚晚,影蜥是苏家护族兽,它认的从来不是血脉,是骨血里的……"

  "信念!"苏晚竹脱口而出。

  她握紧玄铁剑,剑尖直指影蜥额心。

  那处鳞片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像在回应某种呼唤。

  血枭的机械义眼突然爆出火星。

  他望着影蜥逐渐挣脱骨刺柱的锁链,终于慌了神,踉跄着去抓腰间的短刃:"不可能!我花了十年……"

  "你花了十年改造它的躯体,"苏晚竹的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冷硬,"可它的魂,在等苏家的骨血唤醒。"

  影蜥的尾巴突然横扫而来。

  血枭闪避不及,被抽得撞在骨刺柱上,机械义眼当场碎裂,露出底下泛着金属光泽的眼眶。

  他捂着血流如注的右眼尖叫:"杀了她!杀了这个灾星——"

  "它不会听你的。"苏晚竹踏前一步。

  影蜥的前爪轻轻按在她脚边,鳞片擦过她的裙角,像极了荒星时,她救过的那只小辐射兽蹭她手心的动作。

  "当啷"一声。

  哑婆婆的身影从通风口坠下时,带落了半块碎石。

  她鬓角沾着灰,左手还攥着半截被烧黑的烟杆——那是她走街串巷时总叼着的"幌子"。

  苏晚竹还没来得及喊她,老人已将一枚刻着蛇形符文的金属片塞进她掌心:"这是你娘当年藏在黑市密道的最后一块碎片……祭坛撑不住了,快走!"

  话音未落,整座祭坛剧烈震颤。

  顶部的石砖簌簌掉落,影蜥仰头发出一声长鸣,震得石壁上的烛火全部熄灭。

  苏晚竹借着玉佩的光,看见血枭正用染血的右手去够另一处机关——那里刻着的,是和母亲白骨上相同的锁链纹路。

  "晚竹!"陆昭突然发力拽住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全是冷汗,却比任何时候都有力,"通道在影蜥背后的暗格里!"

  苏晚竹反手扣住他的手。

  她能感觉到他脉搏跳得极快,像要挣脱身体的束缚。

  影蜥似乎察觉到危险,用庞大的身躯挡住血枭的方向,尾巴卷住两人的腰,将他们往石壁推去。

  "轰——"

  头顶的石梁终于断裂。

  苏晚竹被陆昭护在怀里撞进暗格,碎石砸在他后背上的闷响,比荒星雷暴时的炸响更让她心悸。

  影蜥的嘶吼混着血枭的尖叫从身后传来,暗格的石门正在缓缓闭合,门缝里漏进的光,照见陆昭颈侧新渗出的黑血。

  "阿昭……"她颤抖着去摸他的脸,却被他抓住手按在自己心口。

  那里的心跳虽弱,却一下一下,撞着她的掌心。

  "我带了糖。"他扯动嘴角,染血的甜霜糖从他袖中滑落,"等出去……你喂我吃。"

  暗格石门闭合的瞬间,苏晚竹听见外头传来影蜥最后一声清越的长鸣。

  而她掌心的金属片突然发烫,符文与玉佩上的纹路重叠,在黑暗中映出一道光——那光的尽头,是暗格深处被碎石堵住的通道,和通道外透进来的,一线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