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稚子忧心-《娇宠扫炕格格:玄烨,崽崽又来咯》

  而最引人瞩目的六阿哥胤祚,却只与四阿哥、五阿哥一同封了贝勒!

  虽然以他的年纪,初封贝勒已是恩宠,但与他前番展现出的锋芒和众人心中的预期相比,这无疑是一种……刻意的压制。

  圣心难测!

  旨意传到永寿宫时,楚言正由胤祚陪着在院中晒太阳。

  听闻消息,她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儿子。

  胤祚脸上并无太多意外或失落的神色,依旧平静。他接过圣旨,谢恩,仪态无可指摘。

  “祚儿……”楚言轻声唤道。

  胤祚走到她身边,微微一笑,语气平和:“额娘,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贝勒之位,于儿臣年纪,已是隆恩。皇阿玛……这是为了保护儿臣。”

  他看得明白。封大哥、三哥为郡王,是将他们置于明处,吸引目光;而将他与其他几位兄长同封贝勒,既是安抚,也是告诫,更是将他暂时藏于众人之后,避开风口浪尖。

  楚言看着儿子清澈却深邃的眼眸,心中百感交集。她的祚儿,真的将帝王心术,看得透彻。

  然而,这份“透彻”背后,是否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她不得而知。

  这道分封的旨意,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重新拨动了紫禁城的权力棋盘。

  胤禔,虽得了王爵,心中却并无多少喜悦。他知道,这不过是皇阿玛平衡之术的一颗棋子,那个“直”字,更像是一种反讽。但他依旧将这视为一个机会,一个重整旗鼓的机会。

  诚郡王胤祉,则显得有些无所适从。突如其来的瞩目与追捧,让他颇不习惯。他依旧每日读书习字,只是与他攀交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连他的生母荣妃,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恩宠”弄得有些惶惑不安,再三叮嘱儿子要谨慎。

  四贝勒胤禛,依旧是那副沉稳模样,按制谢恩,并无多余言行。只是他低垂的眼眸中,思绪翻涌。皇阿玛此举,意在制衡六弟,却也给了他和三哥机会。

  这潭水,越来越深了。

  而被封为贝勒的胤祚,则仿佛真的沉寂了下去。他除了按例上朝、去尚书房,便是待在永寿宫或是自己的贝勒府读书、习武,绝少与朝臣交往,对几位新晋的郡王兄长更是恭敬有加。

  佟妃看着这重新变得“均衡”的局面,满意地抿了一口茶。

  水浑了,才好摸鱼。至于最后谁能得利……她抚摸着腕上的翡翠镯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深宫里的日子还长着呢,走着瞧便是。

  玄烨冷眼旁观着儿子们的反应,对胤祚的“懂事”与“沉静”愈发满意。

  他知道,这份沉寂之下,蕴藏着怎样的潜力。暂时的压制,是为了将来更稳健的腾飞。

  紫禁城的春天,就在这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愈涌的分封制衡中,悄然流逝。新的格局已然形成,新的较量,也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拉开了序幕。

  仲夏的风带着些许的水汽,拂过永寿宫庭院里的石榴树,吹得那新叶沙沙作响。

  楚言披着件薄薄的云锦外衫,靠在廊下的竹椅上,看着乳母抱着九阿哥在院子里慢慢踱步。

  九阿哥胤禟过了百日,却依旧瘦弱得可怜,小脸只有巴掌大,肤色是久不见光的苍白,呼吸声细细的,仿佛随时会断掉。

  他很少哭闹,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睁着一双过于黑亮的眼睛,茫然地望着天空,或是追随着庭院里飞过的蝴蝶。

  楚言的心,随着那细弱的呼吸声,一揪一揪地疼。

  这个孩子,从在她腹中便多灾多难,出生后更是如同琉璃盏般,需得捧在手心,万般小心。

  每一次他轻微咳嗽,或是吐奶比平日多些,都能让整个永寿宫绷紧神经。

  “额娘,您喝点燕窝粥吧。”塔娜端着一个白玉小碗,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十三岁的少女已然亭亭玉立,眉眼间继承了楚言的清丽,却因为九弟的病弱,这些时日多了几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静。她将碗放在楚言手边的小几上,目光也担忧地追随着乳母怀里的幼弟。

  楚言勉强笑了笑,接过碗,却没什么胃口。

  自从生了胤禟,她的身体也大不如前,时常感到疲惫,夜里盗汗,胃口也差。

  胡太医说是产后失于调养,忧思过度,需得长久静心将息。可在这深宫里,如何能真正静心?

  “姐姐,你看!”胤佑像只小豹子似的从月亮门后窜出来,手里举着一个草编的蚱蜢,兴冲冲地跑到塔娜面前,“我编的!给九弟玩!”

  他今年九岁,依然活泼爱跳,但在额娘和病弱的幼弟面前,却也收敛了不少顽皮。

  塔娜接过那歪歪扭扭的蚱蜢,笑了笑:“编得真好,等九弟再大些,就能玩了。”

  胤佑凑到乳母身边,踮着脚,眼巴巴地看着襁褓里的弟弟,小声说:“九弟,你快快长大,哥哥带你去掏鸟窝!”

  乳母慈爱地笑了笑,却将怀里的襁褓抱得更紧了些。

  这时,胤祚下朝回来了。

  他如今已是挺拔的少年郎,穿着贝勒的常服,步履沉稳。见到院中情形,他先向楚言行了礼,然后走到乳母身边,低头看了看九弟。

  “今日可还好?”他声音压得很低,怕惊扰了那脆弱的小生命。

  乳母忙回道:“回六贝勒话,九阿哥今日吃了两次奶,都未曾吐,睡得也算安稳。”

  胤祚点了点头,伸手,用指尖极轻地碰了碰弟弟冰凉的小脸蛋。

  那孩子似乎有所察觉,黑亮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看向兄长,嘴角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是无意识的抽动。

  只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却让胤祚心头一酸,几乎落下泪来。他迅速收回手,转过身,对楚言道:“额娘,外面风有些凉,我扶您进去吧。”

  楚言看着长子隐忍的神情,心中更是难受。她知道,祚儿心里压着太多事。

  前朝的纷扰,兄弟的觊觎,额娘和幼弟的病弱……这一切,都沉沉地压在这个尚未完全长成的少年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