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我们带她走了-《全城都在赌我活不过三天》

  莉亚闭着眼睛,全力释放着自己的感知。

  她试图用自身纯净的生命能量去沟通、去安抚这片区域的“回响”,去影响那个作为核心的小女孩。

  但她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这里的“回响”充满了工业时代的冰冷、固执和被扭曲的怨念,与她所理解的生命脉络截然不同。

  “不行……她的‘痛苦’……太沉重了……被固化了……”莉亚额头见汗,她的力量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

  深红核心悬浮在战场中央,混沌的躯体高速流转。

  它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攻击那些物理实体,它的“目光”锁定了那个坐在平台中央、发出咯咯怪笑的小女孩。

  【核心不在机械。】它的意念尖锐地刺入所有人的脑海,【在她。她是此地主控回响的具现化。摧毁她,或……改变她。】

  改变她?怎么改变?阿丽莎看着那扭曲的女孩,心中一片冰凉。

  就在这时,一条隐藏在阴影中的能量鞭索猛地抽出、快如闪电,直取莉亚的脚,是那条低温管道喷射出的、由凝固能量构成的触须。

  “小心!”阿丽莎惊呼,但已来不及救援。

  千钧一发之际,深红核心动了!它没有去阻挡能量鞭索,而是化作一道混沌的流光、直接撞向了平台中央的小女孩。

  不是物理撞击,而是意识的、本质的侵入。

  深红核心的混沌能量,如同最狂暴的病毒、瞬间冲入了小女孩那由执念和痛苦构成的意识核心。

  “啊——!!!”小女孩发出凄厉无比的尖叫,不再是金属摩擦声,而是充满了真实痛苦的童音。

  她抱住了头,身体剧烈地抽搐,那缝合的嘴角撕裂,露出下面真实的、属于人类的皮肤和血迹,白色的眼睛中。

  一点属于“人”的黑色瞳孔骤然浮现,又迅速被混乱的能量淹没。

  与此同时,所有正在攻击的机械全部僵直了一瞬,它们内部的能量流动因为主控回响的剧烈波动而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就是现在!”萨尔瓦多抓住机会,焊枪对准一条机械臂的关节薄弱处疯狂切割,火星四溅中、那条机械臂轰然断裂。

  格鲁克也怒吼着,将抵住的吊臂猛地掀翻。

  阿丽莎则调转枪口,不再攻击机械,而是将能量束射向平台周围那些亮起的红色能量栅栏节点。

  莉亚看着与小女孩意识纠缠、自身混沌光芒也在剧烈明灭、仿佛随时会崩溃的深红核心,她明白了。

  深红在用自身作为媒介,强行承载并搅动那女孩凝固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痛苦回响,为她们创造机会。

  她不能辜负!莉亚再次闭上眼睛,这一次,她没有尝试去安抚,而是去共情。

  她放开了自己的心灵防御,让小女孩那混乱、痛苦、充满被遗弃恐惧的意识碎片,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入自己的脑海。

  刹那间,她“看”到了——【一个小女孩,穿着干净的研究服,在巨大的机械车间里奔跑,笑着呼唤“爸爸”。】

  【冰冷的警报,红色的灯光,大人们惊慌失措的脸。】【被强行塞进一个狭小的、冰冷的维生舱,父亲最后的脸庞带着泪水和决绝。】

  【无尽的黑暗,孤独,只有机器运转的噪音……等待……永远没有回应的等待……】

  【意识逐渐模糊,与维持舱的底层系统融合,扭曲……变成这永恒痛苦的回响……】

  “我……看到了……”莉亚的声音带着哽咽,她走向那个抱头惨叫的小女孩、眼中流下两行清泪,泪水闪烁着翠绿的光泽。

  “你很害怕……很孤独……对不对?”

  她伸出手,不是攻击、而是想要拥抱。

  “别过来!”小女孩尖叫着,混乱的意识在深红核心的搅动和莉亚的共情下剧烈冲突,她周围的空间都开始扭曲。

  “爸爸不要我了!他们都不要我了!留下来!你们都留下来陪我!”

  更多的机械从黑暗中浮现,更加狂暴地袭来。

  深红核心的意念在莉亚脑海中响起,带着极致痛苦下的断断续续:

  【她……的执念……核心……是‘被遗弃’……需要……‘替代’……或……‘终结’……】替代?终结?

  莉亚看着小女孩眼中那偶尔浮现的、属于人类的痛苦瞳孔,看着深红核心那即将被同化或撕裂的混沌光芒,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她不能替代那份父爱,但她可以给予别的。

  她没有再试图拥抱,而是就地盘坐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如同在“萌芽之地”那样,再次哼唱起那首空灵古老的歌谣。

  但这一次,歌声不再悲伤,而是充满了抚慰、包容与承诺。

  她的生命能量随着歌声流淌,不再是试图净化,而是如同温暖的纱布,轻轻包裹住小女孩那流血不止的意识伤口、也包裹住深红核心那狂暴的混沌。

  歌声中,她传递出一个清晰的意念:

  “我们不会留下来陪你……但我们可以带你离开,离开这冰冷的黑暗,离开这永恒的回响,跟我们一起,去看真正的星星……”

  小女孩的尖叫声渐渐低了,她抬起头,那双白色的眼睛中、黑色的瞳孔稳定地停留了片刻,怔怔地看着莉亚、看着那温暖的光芒。

  周围狂暴的机械,动作再次变得迟滞。

  深红核心趁此机会,猛地将那股被它搅动、混合了小女孩痛苦和莉亚生命力的混沌能量。

  强行抽取、压缩,最终在自己核心处,凝聚成一枚不断变幻着灰暗与翠绿光泽的、不稳定的“回响之种”。

  做完这一切,深红核心的光芒几乎彻底熄灭,如同耗尽能量的陨石、缓缓坠落。

  而平台中央的小女孩,身影开始变得模糊、透明,她看着莉亚,那缝合的嘴角慢慢放下,似乎想努力做出一个微笑。

  “……星星……”她发出最后一个微弱的音节,然后,整个身影如同破碎的泡沫,消散在空气中。

  随着她的消失,困住他们的红色能量栅栏瞬间熄灭,周围所有活动的机械也如同被抽掉了灵魂、轰然倒塌,重新变回冰冷的死物。

  平台恢复了死寂,只有莉亚的歌声、还在轻轻回荡,带着一丝疲惫,和一丝希望。

  她站起身,走到深红核心坠落的地方,将它那黯淡的、内部悬浮着一枚奇异种子的躯体小心地抱了起来。

  “我们带她走了。”她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