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纠结纠结,纠纠又结结-《她长出血肉》

  在事情彻底失去控制之前,舒冬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抬手把面具扣自己脸上了。

  早知道孟芬画和纪泉槿在这里,舒冬至是万万不会摘下面具的。

  虽然那样可能会有点欲盖弥彰。

  毕竟以孟芬画对舒冬至的热情程度,以及那顶上过节目又被孟芬画买来戴的平顶帽来看。

  孟芬画肯定是已经看过节目了,并且对他们每个人应该都很熟悉了。

  但舒冬至要是没有摘下面具,至少不会造成现在这样难以收场的局面。

  舒冬至也不知道具体是哪里出问题了,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孟芬画和纪泉槿出现的时间提前了这么久。

  只能解释说是环环相扣了。

  大概是舒冬至不喜欢顾松雪了,顾松雪就变了,因此把原本的晚宴改成了现在的舞会,又不知抽什么风给纪家递了邀请函。

  不过眼下母女相认显然不是时候,更不是重点,也是舒冬至不愿意再考虑的事情。

  她得找个什么理由混过去。

  而孟芬画已经激动地一把抓住了舒冬至的手臂:“你再让我看看你的脸……”

  舒冬至双臂稳如磐石,硬是没让孟芬画撼动半分:“我我我……我害羞!”

  “冬至!”孟芬画见拉扯不过舒冬至,突然崩溃地哭了出来。

  她如花似玉的脸哭得像一朵皱了的鲜花,“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让我再看一眼好不好?”

  几滴温热的液体砸在了舒冬至的手臂上。

  舒冬至感觉那液体很快渗透了她的皮肤,让她那部分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孟芬画的那几滴眼泪威力太大了,灼烧得舒冬至的整只手臂都开始隐隐作痛。

  舒冬至不知道孟芬画的这一腔充沛的感情从何而来。

  明明小说里相认的时候,孟芬画虽然热泪盈眶,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甚至都没有抱抱舒冬至。

  舒冬至透过面具,看了看迅速冲过来,正在一脸心疼地劝慰孟芬画的纪泉槿,又看了一旁失魂落魄的纪时悦。

  最后她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时钟。

  很快就八点了,人越来越多了,舞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顾松雪也要小青蛙找爸爸了。

  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舒冬至私心里也不希望纪时悦今天遭受两次打击。

  舒冬至于是加大力度,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孟阿姨,我想您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孟芬画的双手却好似变成了铁钳,死死攥住舒冬至不放手,一边拼命摇头:“你长得和我这么像,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一定和我有某种亲密的联系……”

  舒冬至用空着的那只手绕到脑后,淡定地绑好面具丝带:“我不是光东人,我从小在芙澜长大,我的家人也都健在,我绝对和您没有任何关系。”

  她又拉过纪时悦的手放在孟芬画的手背上,企图动摇孟芬画,“请您不要再说了,不要让时悦伤心。”

  尽管女儿来到了身边,孟芬画的注意力却还是全在舒冬至的身上:“我看节目,发现你在酒吧驻唱,你还有个在读初中的弟弟,这些年你一定很辛苦吧?”

  这话一出来,舒冬至就了然了。

  原来这才是孟芬画提早转变的根源所在。

  小说里舒冬至根本没让舒夏至在节目里出镜,而且职业体验环节也都是花了大价钱充的面子。

  而为了提升顾松雪对自己的好感度,舒冬至每天录节目都要扮名媛装淑女,几乎一颦一笑都是绷着的。

  所以她每次结束一天的录制,都能瘫一晚上。

  她在小说里完全没有把真实的自己展示出来,也没有把自己的真实生活在节目里揭露给大家。

  所以就算孟芬画看了节目,觉得舒冬至跟她长得有点像。

  但看舒冬至过得还不错,她也只是暂时按兵不动,直到节目结束后才找到舒冬至。

  而现在,舒冬至不装了,孟芬画也看到舒冬至过得并不是很好,愧疚感就被提前诱发出来了。

  再加上她刚刚看到舒冬至和她相似的脸,母爱也占据了上风,才会表现得如此失控。

  不管孟芬画态度如何,舒冬至内心动容的部分还是很少的。

  因为朝夕相处的亲情是完全不输血缘关系的。

  甚至在舒冬至这里是完胜的。

  当然人都是有私心的,纪家千金的位置摆在面前,谁又能完全无动于衷呢?

  尤其是对现在十分缺钱的舒冬至来说,这简直是非常难以抵抗的诱惑。

  但是情比坚金,友情也是情。

  舒夏至是舒冬至朝夕相处了十三年的弟弟。

  舒冬至无法想象要是有人夺走舒夏至,自己该怎么办。

  同样,孟芬画也是纪时悦朝夕相处了二十一年的母亲。

  舒冬至不能自私地夺走她。

  这不是自我pua,也不是圣母。

  舒冬至只是不愿意让纪时悦失去自己的亲人。

  她和纪家相认,能得到虚名和金钱,但纪时悦的整个人生都将会被颠覆。

  这太残忍了。

  纪父纪母可能还是会像小说里那样,继续把纪时悦当作亲生女儿来养。

  但他们安稳幸福的生活肯定不能完全恢复如初了。

  如果结局是那样的话,舒冬至是不愿意去做任何改变的。

  现在这样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反正只要她一口咬定自己跟孟芬画没关系,坚决不去做亲子鉴定,事情肯定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一点儿都不辛苦,我唱歌很开心。”舒冬至回避孟芬画疼惜的眼神,转头看向纪时悦,“反倒是时悦,她从影视圈底层一点一点打拼到现在,肯定比我辛苦多了。”

  纪时悦望着孟芬画,憋着眼泪开口喊了一句:“妈妈……”

  孟芬画似乎被纪时悦这一句委屈的“妈妈”叫回来了,终于分散了一点注意力到纪时悦身上:“月月……”

  纪泉槿温柔地用手帕擦拭着孟芬画脸上的泪水,不动声色中凉凉地瞥了舒冬至一眼:“芬芬,她怎么可能和你有关系呢?你是不是太累了?我们坐下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他说着,就一点一点轻柔地掰开了孟芬画抓在舒冬至手臂上的手指。

  然后他带着孟芬画坐在了沙发上,把她温柔地揽在怀里哄着,抽空又瞥了舒冬至一眼:“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可以走了。”

  “好的叔叔。”舒冬至答应着纪泉槿,转身用双手拇指揉了揉纪时悦泛红的眼角。

  她细心地帮纪时悦戴好面具,“时悦,舞会好像开始了,让你爸妈在这里休息,我们去外面玩玩?”

  纪时悦盯着舒冬至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眼里流转着舒冬至看不懂的情绪。

  面具遮住了整张脸,因此放大了眼睛的存在感。

  纪时悦深棕色的眼眸漂亮得像两颗发光的珠子。

  舒冬至仔细观察才发现,她自己的眼睛除了颜色和纪时悦眼睛的颜色有点接近以外,其他的地方一点儿都不像。

  巩斯维眼瞎!

  一天天瞪着个乌漆麻黑的眼珠子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舒冬至不解地朝纪时悦歪了歪头:“怎么啦?”

  “没什么。”纪时悦垂下眼眸,牵起舒冬至的手,“我们走吧。”

  “go go go!”

  成功拐到纪时悦,舒冬至却不急着带她去找顾松雪了。

  舒冬至能感受到纪时悦的情绪受到刚刚的事情的影响了。

  不能这么快又刺激她。

  只要顾松雪不是那么过分,有时候像现在这样,不去把事情戳破,反而会让大家一切安好。

  舒冬至放缓脚步,陷入了纠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