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奈绪好理智-《宇智波初纯,族长之位》

  宇智波初纯看着下方训练场中,宇智波云即便在断骨之痛和查克拉枯竭的边缘,依旧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精妙的体术,如同不屈的战神般在傀儡狂潮与忍术轰炸中奋力搏杀,那双墨灰色的眼眸中骤然爆发出灼热的光彩!

  她猛地向前一步,双手撑在观察台的栏杆上,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也灌注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胸腔鼓起,随即,一声清亮、激昂、带着金石之音和满腔热血的长吟,如同战场上的号角,响彻了整个观察区,甚至隐隐压过了下方训练场的轰鸣

  “加油!宇智波云——!!!”

  “以鲜血浇铸守卫的边疆,忠诚的意志永不磨灭!”

  “每一寸土地都不容侵犯,赤诚的肝胆如同昆仑山般巍然坚定!”

  “宇智波的旗帜仿佛要撕裂天空,你那钢铁般的脊梁自有铮铮傲骨!”

  “战火与考验淬炼出你手中的利剑,赤红的心照亮这方天地!”

  “即便战至最后一刻也绝不后退,这壮丽山河也与你同怀悲壮与豪迈!”

  她喊得热血沸腾,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炽热的温度和金石交击的力量!

  这突如其来的、充满古战场豪情与极致赞誉的长吟,不仅让身旁的漩涡奈绪彻底愣住,连下方训练场中正沉浸在极限痛苦与专注中的宇智波云,动作都出现了极其细微的一顿。

  他挥出的短刀在空中凝滞了刹那,猩红的写轮眼似乎下意识地朝着三楼观察台的方向极快地瞥了一眼。

  那冰冷的目光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这滚烫的、毫不掩饰的认可与激励,微微触动了一下。

  尽管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那股仿佛要燃尽一切的决绝气势,似乎更加凝实了几分。

  宇智波初纯喊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因为激动而泛着红晕,她转过头,看向目瞪口呆的漩涡奈绪,眨了眨眼,语气带着点小得意和尚未平复的激昂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气势?”

  “对待这种闷葫芦,有时候就得用最直接、最热血的方式,把他心里那团火给喊出来!”

  漩涡奈绪看着眼前这位与平日里温婉算计形象截然不同、仿佛化身战场女武神的初纯大人,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只能再次将目光投向下方。

  那个男人,在经历了如此残酷的地狱训练后,在听到了这样一番荡气回肠的呐喊后……他接下来,又会如何呢?

  训练场中的宇智波云,缓缓站直了身体,无视肋部传来的剧痛,抹去嘴角的血迹。他手中的双短刀,似乎嗡鸣得更加低沉而危险。

  宇智波云完成了所有堪称地狱级别的训练项目。

  当他终于踏出那片能量紊乱、遍布狼藉的训练场核心区域时,他挺拔的身形几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

  他没有选择椅子,而是直接背靠着休息区的木质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极致疲惫的喘息。

  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制服,紧贴在精壮的身躯上,勾勒出分明却布满青紫和灼痕的肌肉线条。

  他肋部的伤口在移动时带来尖锐的疼痛,让他眉头紧蹙,但他依旧强撑着保持清醒,只是那双狐狸眼中的冰冷似乎被浓重的疲惫冲淡了些许,猩红的写轮眼也早已关闭。

  三楼观察台上,宇智波初纯看着下方终于停下、显露出脆弱一面的宇智波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和果断。

  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抬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唰!唰!

  两道身着宇智波暗部服饰、气息隐匿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瞬间出现在她身侧,单膝跪地。

  “初纯大人。”

  “把他,”

  宇智波初纯朝着下方扬了扬下巴,语气不容置疑,

  “用担架床,小心点,抬到宇智波医院去。直接转进一级看护病房。”

  “是!”

  两名暗忍领命,身形再次消失,下一秒便已出现在一楼训练场休息区。

  他们动作迅捷而专业,一人小心地扶住宇智波云的肩膀,另一人则迅速展开一副带有软垫的专用担架床。

  宇智波云在暗忍触碰到他时,身体本能地绷紧了一瞬,写轮眼几乎要再次开启,但当他看清来人是初纯大人的直属暗部,又感受到他们动作中的谨慎时,那瞬间的警惕便消散了。他太累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达到了极限。

  他闭上眼,没有反抗,任由两名暗忍将他小心地安置在担架床上。

  整个过程快速而安静。

  很快,宇智波云便被稳妥地固定在担架床上,由两名暗忍抬着,迅速而平稳地离开了训练场,朝着宇智波医院的方向疾行而去。

  宇智波初纯站在三楼,目送着担架床消失在夜色中,这才缓缓收回目光。

  她转头,看向旁边依旧有些怔忪的漩涡奈绪,脸上恢复了平日那种带着点狡黠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热血呐喊、又雷厉风行安排一切的人不是她一样。

  “好了,热闹看完了。”

  初纯拍了拍手,

  “奈绪妹妹,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漩涡奈绪看着初纯,又看了看下方空荡荡的训练场,脑海中还回响着那激昂的长吟和宇智波云被抬走时紧闭双眼、难掩疲惫的侧脸……

  她发现,自己对这个名为宇智波的家族,以及那个名为宇智波云的男人,似乎有了太多超出她原本认知和理解的东西。

  她对着初纯微微躬身

  “是,初纯大人。那我先告辞了。”

  转身离开时,她的步伐,似乎比来时,要沉重和缓慢了许多。

  夜色中,宇智波初纯来到了族地边缘一处清静却并不冷清的院落。

  这里是宇智波云和已故姐姐宇智波雪穗的母亲——宇智波朱音的居所。

  初纯刚走进院子,一个身影就风风火火地从屋里迎了出来。

  那是一位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的妇人,虽然眼角已有了细纹,但整个人却像一团温暖跳跃的火焰,充满了活力。她便是宇智波朱音,即使经历了丈夫和女儿早逝的悲痛,她那份热情开朗、直率真诚的性格似乎从未被磨灭,反而像小太阳一样,努力温暖着身边的人。

  “哎呀!是小团子来了?!”

  朱音一看到宇智波初纯,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几步上前就亲热地握住了初纯的双手,力道十足地晃了晃,

  “你可算想起来看看朱姨了!最近是不是忙得脚不沾地,都把我们家小云给忘到脑后啦?”

  她语气带着熟稔的调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自从女儿雪穗去世后,宇智波初纯这个女儿曾经的闺蜜,便成了她为数不多的、能说说贴心话、也真心关怀她和小云的后辈。

  宇智波初纯被朱音的热情感染,脸上也露出了无奈又真切的笑容,任由她握着手

  “晚上好,朱姨。我这不是来了嘛。”

  听到朱姨提起宇智波云,初纯的笑容变得有些微妙,带着点哭笑不得

  “跟小云聊天?朱姨,您可饶了我吧。我跟他说十句,他能回我一个字都算给面子了。除了汇报工作和训练,我跟他还能聊啥?聊宇智波村大门的保养心得吗?”

  朱音闻言,也忍不住噗嗤一笑,拍了拍初纯的手

  “那孩子,随他爹,就是个闷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委屈我们小团子啦!”

  初纯摇摇头,表示习惯了。

  她顺势从带来的袋子里拿出东西,递到朱音面前,语气带着点看吧,我还是关心他的小得意,又有点无奈

  “聊不了天,那就只能来点实际的了。喏,给他买了点新衣服,估计……明年这个时候应该能穿上了。”

  朱音好奇地接过大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

  足足十件厚实保暖、做工精良的冬季衣物!从加绒的族服外套到保暖的里衬,一应俱全!

  朱音看着这一大堆明显是过冬才需要的衣服,又看了看窗外才刚刚泛起一丝秋意的夜色,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更加响亮、带着了然和促狭的大笑

  “哈哈哈!十件冬衣?!小团子,你这哪是给他买衣服,你这是给他开服装店来了吧?!还是说……”

  她凑近初纯,挤了挤眼睛,

  “你这是打算让他一件穿一个月,轮换着穿到明年冬天都不用买新的了?”

  宇智波初纯被说中了部分心思,主要是懒得总买,以及某人的身材常年稳定,脸上微热,强自镇定道

  “反正他个子也不会再长了,多买点省事嘛。而且料子都是好的,耐穿!”

  朱音看着初纯那副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这丫头是真心惦记着小云,只是表达方式别扭又实在。

  她笑着将衣服收好,心里暖暖的。

  “好好好,我们小团子最有心了!朱姨替他谢谢你!”

  朱音拉着初纯往屋里走,

  “快进来坐,外面凉!朱姨刚做了你爱吃的糯米团子,还热乎着呢!”

  屋内,灯火温暖,充满了食物的香气和朱音爽朗的笑语。

  宇智波初纯坐在这位如同母亲般的长辈身边,听着她絮叨着族里的趣事和对小云的操心,暂时忘却了商会和族务的烦扰,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全然放松的柔和笑容。

  而对于宇智波云而言,他大概永远不会知道,在他于医院一级病房中沉睡休养时,他明年的冬衣,已经被某个操心的长辈超额备好了。

  夜色已深,宇智波初纯回到了南贺川商会顶层的居所。

  她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下定决心的果断。

  她找到正在客房中安静阅读卷轴的漩涡奈绪。

  “奈绪妹妹,”

  初纯的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带着一丝歉意和郑重的请求,

  “这么晚打扰你,实在抱歉。”

  漩涡奈绪放下卷轴,抬起那双冷静的眼眸,看向初纯,等待她的下文。

  初纯走到她面前,轻轻叹了口气,语气诚恳

  “有件事,想拜托你。”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然后才清晰地说道

  “能不能……拜托你,暂时照顾一下小云?”

  这个请求显然出乎了漩涡奈绪的意料。她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讶异。

  她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初纯,等待她给出理由。

  宇智波初纯揉了揉眉心,解释道

  “云那小子,你也看到了,训练起来完全不要命。这次伤得不轻,虽然已经送到医院一级看护病房,有专业的医疗忍者看护,但以他的性子,肯定躺不住,稍微好点就想着回去守他的大门。”

  她的语气带着无奈和担忧

  “我这边……接下来几天商会和族里都有脱不开身的重要事务,实在分不出太多精力时刻盯着他。朱姨年纪也大了,不好让她太过操劳。”

  她将目光投向奈绪,眼神中带着信任和恳切

  “你心思缜密,性格沉稳,又通晓医理。由你在旁边照看着,既能确保他得到充分的休养,防止他提前越狱,我也能放心。”

  (漩涡一族普遍对封印和医疗有所涉猎)

  初纯看着奈绪,补充了一句,带着些许自嘲和坦诚

  “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唐突,也知道你未必愿意卷入这种……麻烦里。但眼下,我实在想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她微微躬身

  “所以,拜托了。”

  漩涡奈绪沉默地听着初纯的陈述。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训练场中那个在“地狱”里搏杀、肋骨断裂也面不改色,以及被抬走时难得显露疲惫的男人身影。

  理智告诉她,这确实是个“麻烦”,照顾一个性格冰冷、可能极不配合的伤患,并非易事。而且,这明显超出了她作为客人和旁观者的本分。

  但……

  她想起了那残酷的训练,想起了初纯那番热血的长吟,想起了宇智波云眼中那近乎偏执的专注和坚定。

  (照顾他……)

  (或许……也能更近距离地观察和理解,那份强大与执着背后的根源?)

  这个念头,带着一丝研究者和探究者的本能,悄然浮现。

  片刻的沉默后,漩涡奈绪抬起眼,迎上初纯期待的目光。她的表情依旧冷静,但语气却带着一种应承下挑战般的平静

  “我明白了,初纯大人。”

  “如果这是您的委托,并且云先生不反对的话……”

  “我会尽力,确保他得到必要的休养,直至康复。”

  她没有打包票能完全管住宇智波云,但尽力和确保必要休养这两个词,从她口中说出,便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宇智波初纯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她再次郑重地道谢

  “谢谢你,奈绪妹妹!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宇智波医院,一级看护病房内。

  环境静谧,只有医疗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宇智波云半靠在病床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那双狐狸眼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和锐利。

  他肋部的伤口被妥善包扎固定,但周身散发出的气息,与其说是个伤员,不如说更像一头暂时被困在笼中的猛兽,时刻计算着挣脱的时机。

  当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漩涡奈绪端着盛有清淡食物和药物的托盘走进来时,宇智波云的目光立刻如同冰锥般刺了过去。

  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对照顾者的感激,反而带着一种被打扰的不耐和清晰的疏离。他甚至没有等奈绪开口说明来意,就直接用那平稳却冷硬的声线,先发制人

  “漩涡小姐。”

  “你想问什么?”

  这句话的潜台词,几乎毫不掩饰——赶紧问完你该问的,然后离开这里,回你的涡潮村去!别在这里碍事。

  他的态度,直接将两人之间的关系划定为纯粹的、短暂的、基于某种任务或委托的交接,拒绝任何进一步的接触或交流。

  漩涡奈绪端着托盘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她抬起那双冷静的眼眸,对上宇智波云毫不友善的视线。面对这近乎驱逐的冷漠,她脸上并没有出现被冒犯的恼怒或尴尬,反而像是早已预料到这种反应。

  她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放下托盘,只是站在原地,平静地回视着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

  “云先生,您误会了。”

  “我并非带着问题而来。”

  “我受初纯大人委托,在您康复期间,负责确保您得到充分的休息和必要的照料。”

  她的话语清晰、直接,点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完全无视了对方那赶紧问完走人的潜台词。

  然后,她端着托盘,步伐平稳地走到病床边,将东西放在床头柜上,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从容。

  “这是您的药物和晚餐。”

  “请您按时服用和进食。”

  “在医生确认您可以出院之前,我会留在这里。”

  她的语气不是在商量,而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仿佛在说:无论你欢不欢迎,在你好利索之前,我都会在这里。

  宇智波云:“……”

  他看着眼前这个红发女子,看着她那副油盐不进、公事公办的冷静模样,眉头紧紧皱起。他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讨厌被人,尤其是陌生人看管。

  但他同样清楚,这是初纯大人的安排。

  他可以对任何人冷脸,却无法直接违逆初纯大人的命令——尤其是在对方明显是出于关心,在他看来是多管闲事的情况下。

  他抿紧了薄唇,不再说话,只是将头转向窗外,用后脑勺对着奈绪,用最直接的肢体语言表达着自己的抗拒和不合作。

  漩涡奈绪看着他那副赌气般的样子,

  冷静的眼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兴味?

  她并不在意他的冷漠,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如同最恪尽职守的守卫,开始执行她确保休养的任务。

  病房内,空气仿佛凝固。宇智波云用后脑勺对着漩涡奈绪,无声地散发着拒绝交流的气场。

  漩涡奈绪并没有被这种冰冷的氛围劝退。她静静地站在床边,目光落在宇智波云包裹着绷带、却依旧挺直的脊背上。

  过了许久,就在宇智波云以为她会像之前一样保持沉默,或者只进行必要的照料时,她清冷而平静的声音,再次在安静的病房内响起。

  她没有绕圈子,没有寒暄,直接问出了那个从目睹那场地狱训练后,就盘旋在她心头的问题:

  “云先生。”

  “你为了什么……”

  “如此……拼命?”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清晰地打破了病房内的死寂。

  宇智波云原本望向窗外的、毫无焦距的目光,骤然凝聚!

  他猛地转回头,那双冰冷的狐狸眼瞬间锁定了漩涡奈绪,猩红的色彩几乎要不受控制地浮现!

  这个问题,仿佛触动了某根深埋的、不允许被触碰的弦。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被冒犯的怒意和极深的戒备,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从她那张过分冷静的脸上,找出她提问的真正意图。

  病房内的温度,因他骤然爆发却又强行压抑的气势,似乎又降低了几度。

  面对这几乎能冻结灵魂的注视,漩涡奈绪却没有丝毫退缩。

  她依旧平静地回视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没有探究隐私的冒昧,也没有畏惧,只有一种纯粹的、寻求答案的认真。

  她不是在挑衅,也不是在同情,她只是……想知道。

  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一个人对自己残酷到那种地步。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宇智波云的胸膛微微起伏,肋部的伤口因为这突然的动作传来一阵刺痛,让他混乱的思绪清醒了一瞬。

  他看着漩涡奈绪那双过于干净、过于执着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任何杂质,只有一个问题。

  一个他从未向任何人解释过,也认为自己无需向任何人解释的问题。

  最终,那几乎要破眶而出的写轮眼缓缓平息,他眼中翻涌的激烈情绪也重新被冰封。他移开视线,再次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只留给奈绪一个冷硬如石刻的侧脸。

  就在漩涡奈绪以为他不会回答,准备放弃等待,继续履行她看守的职责时——

  一个极其低沉、几乎微不可闻,却又带着某种沉重分量的声音,突兀地在寂静的病房中响起:

  “……承诺。”

  只有这两个字。

  干涩,冰冷,却仿佛蕴含着千钧重量。

  说完这两个字,宇智波云便彻底闭上了眼睛,摆出了一副拒绝再交谈、甚至拒绝外界一切信息的姿态。

  仿佛刚才那两个字,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解释欲。

  漩涡奈绪站在原地,细细品味着这两个字。

  (承诺……)

  是对谁的承诺?

  是对初纯大人?

  对已故的姐姐?

  对宇智波一族?

  还是……对他自己?

  她没有再追问。

  因为她知道,能从这块冰山里撬出这两个字,已经是极限。

  更多的,需要她自己去看,去听,去理解。

  她看着那个闭目假寐、却浑身写满故事和执念的男人,冷静的眼眸深处,第一次,对他口中那沉重的承诺,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探究欲。

  她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调整了一下点滴的速度,然后退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拿起之前未看完的卷轴。

  病房内再次恢复了寂静,但某种无形的、基于承诺二字而产生的微妙联系,似乎悄然建立了起来。

  宇智波医院,一级看护病房。

  当漩涡奈绪清晨推开病房门时,里面已是空无一人。

  床铺整理得一丝不苟,仿佛从未有人住过,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消毒水味和一丝极微弱的、属于宇智波云的冷冽查克拉气息,证明他昨夜曾在此停留。

  漩涡奈绪看着那张空荡荡的病床,冷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立刻察觉的……了然,或许还有一丝无奈的叹息。

  (果然……)

  (“承诺”……)

  她几乎能想象出那个男人在天亮前,是如何无视伤势未愈,强行拆掉绷带,悄无声息地离开医院,再次如同磐石般矗立在他所“承诺”要守护的宇智波村大门前。

  另一边,宇智波村大门。

  晨曦微露,宇智波云已经换上了笔挺的制服,身姿挺拔地站在岗位上,脸色虽然还有些失血后的苍白,但眼神却已恢复了惯常的冰冷与专注,仿佛昨夜那个在病床上因“承诺”二字而泄露一丝情绪的人只是幻影。

  宇智波初纯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她没有打扰他的工作,只是并肩站着,目光同样望向村外逐渐苏醒的街道。

  过了一会儿,初纯才仿佛不经意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调侃,却又藏着深意

  “云。”

  “你觉得……”

  “奈绪那个小姑娘,感觉怎么样?”

  她没有明说是什么感觉,但彼此都心知肚明。

  宇智波云的目光依旧平视前方,检查着早起进出村民的证件,仿佛没有听到初纯的问话。

  就在初纯以为他又要像往常一样用沉默应对时,他却极其轻微地、几不可闻地动了一下薄唇,吐出了两个依旧冰冷、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排斥的字眼

  “……不烦。”

  宇智波初纯闻言,眉梢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

  (不烦?)

  (从宇智波云这块万年寒冰嘴里,对一个几乎可以算是监视了他养伤过程的陌生女子,给出不烦这个评价……)

  这简直可以算得上是……极高的赞誉了!

  要知道,他对日向山吹的评价是直接拒绝,对之前任何试图靠近的女性都是无视或驱逐。而不烦,意味着至少漩涡奈绪的存在,没有引起他本能的反感和抵触,甚至可能……

  她那冷静理智、不越界不纠缠的风格,某种程度上,与他自身的频率有了一丝微妙的契合?

  初纯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有门儿!)

  (看来这块冰山,也不是完全坚不可摧嘛……)

  (漩涡奈绪……果然是个妙人。)

  她没有再追问,只是拍了拍宇智波云的肩膀,再次因为身高差而拍到了手臂,语气轻松

  “好好站岗。”

  “记得按时回去换药。”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心情似乎颇为愉悦。

  而宇智波云,在初纯离开后,那双冰冷的狐狸眼依旧注视着前方,但脑海中,或许极快地掠过了一抹红色的、沉静的身影,以及那双总是带着理智探究光芒的眼眸。

  (不烦……)

  (或许……)

  宇智波村大门前,秩序井然。

  宇智波云一丝不苟地检查完一批进入人员的证件,目光习惯性地扫过人群,恰好与站在不远处、似乎只是路过停留的漩涡奈绪对上。

  然而,他的视线没有丝毫停留,如同扫过空气一般,直接无视了她平静的注视,转而投向了下一位等待检查的村民。

  那态度,与昨天在病房里说出不烦二字时,判若两人,仿佛昨夜那短暂的、近乎温和对他而言的交流从未发生过。

  不远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后。

  宇智波初纯正扒着树干,探出半个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偷窥着这边的情况。

  当她看到宇智波云对漩涡奈绪那堪比对待路旁石子的无视态度时,她那双漂亮的墨灰色眼眸瞬间瞪圆了!

  她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脸上写满了巨大的问号和崩溃

  (??????)

  (昨天不是说她不烦吗?!)

  (那眼神!那语气!我绝对没听错啊!)

  (怎么今天就跟不认识一样了?!)

  (宇智波云!你丫的到底有没有对这个小红毛小姑娘有没有意思??)

  (给个准话啊!)

  (内心疯狂咆哮)

  她那过于炽热怨念冲天的注视,以及内心疯狂刷屏的吐槽,似乎形成了一种无形的怨气磁场。

  正在执行检查任务的宇智波云,敏锐的感知立刻捕捉到了这股熟悉又带着强烈情绪波动的视线。

  他眉头几不可查地一蹙,猩红的写轮眼甚至没有开启,只是凭着直觉,猛地转头,目光如电,精准地射向了初纯藏身的那棵大树!

  躲在树后的宇智波初纯与他冰冷的目光隔空对上,心里“咯噔”一声!

  (被发现了!)

  她反应极快,在宇智波云可能做出任何反应比如走过来或者用眼神质问之前,周身查克拉瞬间波动,身影如同被惊扰的幻影蝴蝶,“噗”的一声轻响,直接化为无数闪烁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溜之大吉!

  原地只留下几片被她的查克拉扰动的树叶,缓缓飘落。

  宇智波云看着那空无一人的树后,以及空气中残留的、属于初纯大人的、带着点心虚和仓皇的查克拉痕迹,冰冷的嘴角似乎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

  他收回目光,重新投入到工作中,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

  至于他对漩涡奈绪到底有没有意思?

  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依旧牢牢锁在他那如同宇智波村大门一样紧闭的心里,无人能窥探。

  而宇智波初纯的媒婆大业,似乎再次陷入了僵局,且短期内看不到突破的曙光。

  宇智波村大门前,人流如织,却自有一股井然有序的肃穆。

  漩涡奈绪并没有离开,她只是退到了不远处一个不干扰通行、却又视野清晰的角落。她双臂环抱在胸前,这是一个略带审视和思考意味的姿态。她那头鲜艳的红发在阳光下颇为醒目,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她此刻的眼神。

  她没有像寻常女子那样带着羞涩、期待或恼怒去注视宇智波云,而是用一种纯粹观察者的、冷静到近乎分析的目光,静静地看着他。

  她看着他用那套标准到刻板的流程检查每一个人的证件,看着他冰冷无波地拒绝一个试图蒙混过关的商贩,看着他甚至能同时分神留意周围环境任何一丝不协调的查克拉波动。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高效、精准,没有任何多余,将“守卫”这项工作变成了一种近乎艺术的机械流程。

  (“承诺”……)

  (“不烦”……)

  这两个词在奈绪的脑海中盘旋。

  她回想起病房里他吐出承诺二字时,那沉重到几乎凝滞的空气,以及昨夜初纯大人转述或她自行推测的那句“不烦”。

  她看着眼前这个将自己完全融入守卫这个角色、几乎摒弃了所有个人情感的男人,心中渐渐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他并非刻意无视我。)

  (而是……)

  (在他的世界里,当处于守卫这个状态时,一切与守卫无关的人与事,都会被自动归为无需处理信息,直接过滤。)

  就像他不会去关注天空飘过的云具体是什么形状,不会去在意路边野花开了几朵。

  只要不构成对大门安全的威胁,一切皆是背景。

  而她自己,在此时此刻,显然也被归类为了背景的一部分。

  想通了这一点,漩涡奈绪非但没有感到被冒犯或气馁,那双向来冷静的眼眸中,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原来如此的明悟,甚至……一丝极细微的兴味?

  (真是……极致的纯粹。)

  (将自我完全工具化,以实现某个目标……)

  (这种生存方式,本身就值得深入研究。)

  她不再站在原地干看,而是转身,步履平稳地离开了。既然现阶段无法从守卫状态的宇智波云这里获得更多有效互动,她便不会浪费时间。

  但她知道,只要那个承诺还在,只要宇智波云还是宇智波云,那么理解他内心世界的钥匙,或许就藏在他那近乎自虐的训练、和他守护的这扇大门之后。

  而她,漩涡奈绪,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和抽丝剥茧的分析能力。

  宇智波初纯的办公室内

  她看着手中那张由暗部呈上来的、字迹冷硬简洁的任务申请和情况说明,一双墨灰色的眼眸瞬间瞪得溜圆,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申请人是宇智波云。

  任务类型:长期边境巡逻与警戒。

  地点:宇智波村最偏远、环境最恶劣的北部边境线。

  预计时长:六个月。

  “云……云他……”

  初纯捏着信纸的手指微微发抖,声音都拔高了一个调子,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不守他的大门了?!!”

  “他居然……直接跑了?!!”

  这简直比听到宇智波斑主动去跳南贺川还要让她震惊!

  那个将守护宇智波村大门视为毕生信念、恨不得跟门栓融为一体的宇智波云,居然主动申请调离,而且还是去那么远、那么苦的边境线,一去就是半年!

  (就因为奈绪多看了他几眼?!)

  (还是因为被我催婚催得太紧?!)

  (这家伙……居然学会逃避了?!)

  宇智波初纯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她原本以为宇智波云是块雷打不动的顽石,没想到这块石头居然自己长腿跑了?!

  她气得差点把信纸捏碎,胸口剧烈起伏,咬牙切齿地低吼

  “宇智波云!你好样的!给我来这招是吧?!”

  与此同时,宇智波族地某处。

  漩涡奈绪也得知了宇智波云接下长期边境任务、即刻出发的消息。

  她站在廊下,望着北部边境的方向,脸上依旧是那副冷静无波的表情。

  只是,她那双向来清澈理智的眼眸深处,几不可查地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她回想起那个男人在病房中提及“承诺”时的沉重,在训练场中近乎自毁的疯狂,以及守门时那将自己完全工具化的纯粹。

  (边境线……)

  (是觉得这里的守护已经足够稳固,所以去践行更广义的承诺了吗?)

  (还是说……)

  (这也是一种……应对方式?)

  她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极轻地、几乎无声地自语了一句

  “……宇智波云。”

  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却仿佛将这个陌生的、行为难以预测的男人,更深地刻入了她的观察名单之中。

  她没有去找初纯询问,也没有试图去追那显然毫无意义。

  她只是转身,回到了暂住的房间,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卷轴和笔记。

  既然研究对象暂时脱离了观察范围,那么,就先将已收集到的信息,进行更深入的整理和分析吧。

  南贺川商会顶层

  宇智波初纯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

  她“唰”地一声扯过一张昂贵的信纸,甚至懒得用平时那优雅的字体,咬牙切齿、笔走龙蛇地写下几行潦草却杀气腾腾的字

  “祖先大人:

  有急事,需外出数日。

  族务商会,暂交泉奈打理。

  ——初纯”

  写完后,她看也不看,直接将信纸拍在旁边侍立的心腹侍女手中,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立刻!亲手交给因陀罗祖先!”

  侍女被自家大人那几乎要杀人的气场吓得一哆嗦,连忙躬身

  “是、是!初纯大人!”

  话音刚落,宇智波初纯甚至没等侍女完全直起身,周身查克拉便剧烈波动起来!

  她的身影瞬间变得模糊,如同被狂风搅乱的蝶群,化作无数闪烁不定的幻影蝴蝶,发出一阵细微的、仿佛带着怒气振翅声的嗡鸣,下一秒便彻底消散在空气中,不见了踪影!

  她竟然连一刻都等不了,直接动用高阶遁术,亲自去追捕那个胆敢临阵脱逃的宇智波云去了!

  宇智波泉奈莫名其妙地接过了代理重任。

  北部边境线附近,荒凉的山道上。

  宇智波云正独自一人沉默地赶路,寒风卷起他黑发刺猬头的发丝和衣角,周遭是嶙峋的怪石和稀疏的耐寒植被,环境肃杀而孤寂。

  突然,他前方的空气产生一阵不自然的扭曲,伴随着一阵裹挟着梅花香气错觉的气流,一道身影由无数闪烁的幻影光点迅速凝聚——

  宇智波初纯赫然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了去路。

  她脸上带着一种极其“平静”的微笑,仿佛只是偶然在路上遇见。

  但那双墨灰色的眼眸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幽寒,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甚至让周围的寒风都为之一滞。

  她看着宇智波云,声音轻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云,早上好啊。”

  宇智波云脚步顿住,抬起头,对上来者那核善的笑容和几乎要实质化的怒火。

  他甚至没有表现出丝毫意外,仿佛早就预料到会被追上。

  他那张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狐狸眼直视着初纯,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初纯大人。”

  “我拒绝回去。”

  他甚至不等初纯抛出那个核心问题,就直接堵死了所有可能性,清晰无比地表明立场

  “我对她……”

  “没有意思。”

  这句话,他说的无比清晰、冷静,甚至带着一种刻意强调的疏离,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客观事实。

  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彻底冻结了。

  宇智波初纯脸上的平静微笑依旧挂着,但眼底的寒意几乎能冰封千里。

  她看着眼前这块油盐不进、甚至敢直接跑路再加明确拒绝的顽石,胸口那股憋了许久的邪火终于有点压制不住的迹象。

  (好……好你个宇智波云!)

  (长本事了!)

  (不仅会跑,还会直接顶嘴了?!)

  宇智波初纯脸上那强装出的平静微笑终于维持不住,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无奈、挫败,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真正关切的神情。

  她看着眼前这块冷硬得像边境岩石一样的后辈,语气不再咄咄逼人,反而带上了一种罕见的、近乎妥协的柔和。

  “云……”

  她又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飘忽,

  “我明明……之前已经说过,不再插手你的事了。”

  她指的是在樱花树下,被他用童年戏言和容貌十七岁反击后,她无奈退让的那次。

  “但是……”

  初纯向前走了一小步,目光紧紧锁住宇智波云那双冰冷的狐狸眼,语气变得极其认真,甚至带着一丝恳求,

  “你能不能……就这一次,老老实实地告诉我……”

  她顿了顿,问出了那个困扰她许久、也让她屡战屡败的核心问题

  “你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