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破障之始-《青囊经外传之青囊劫》

  死寂的航行被骤然打破。

  暗茧沿着那悲伤蜃影指引的偏僻路径前行,原本稀薄平静的苍茫介质,毫无征兆地变得粘稠、狂暴起来。并非受到攻击,而是仿佛驶入了某种无形的压力边界。前方的黑暗不再纯粹,开始荡漾起肉眼难辨的、扭曲空间的涟漪。一种低沉的、源自世界根基的轰鸣,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地传入感知。

  晶壁,近了。

  比星灵族数据描述的更加令人心悸。尚未见其形,那浩瀚无匹的威压已然透过无尽虚空传来,让暗茧如同暴风雨前颠簸的树叶。

  赵生源的意识早已提升至巅峰状态,所有算力都用于监控环境参数微变,调整着暗茧的姿态,对抗着越来越强的空间挤压。星灵族的数据流在他意志中奔腾,与实时感知相互印证。这条偏僻路径确实避开了已知的危险区,但晶壁本身的恐怖,丝毫未减。

  苏晚的星火辉光收敛到极致,紧贴在茧壁内侧,全力运转着这段时间模拟修炼的成果,努力让自身灵光频率与外界传来的、混乱狂暴的晶壁能量波动产生一丝微弱的同调,以减轻压力。她的辉光颜色变得更加深邃,苍黄中隐隐透出暗金,显得沉重而坚韧。

  【……压力系数超过阈值……结构完整性下降至71%……】赵生源冰冷的意念如同仪器报警,实时通报着情况。暗茧外壳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新熔炼的星灵族材质与混沌角质层的结合处开始出现细微的应力裂痕。

  【……还能撑住……】苏晚的回应带着咬牙坚持的颤音,她的生命灵光如同缓冲垫,不断抚平着最剧烈的能量冲击。【……左前方……能量湍流较弱……可以尝试切入……】

  两人配合依旧默契,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寻找着相对平稳的缝隙,艰难前行。

  终于,在穿越一片如同沸腾油锅般的能量漩涡后,眼前的景象让即便是赵生源那冰冷的意志,也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不再是黑暗。

  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光怪陆离,充斥了整个感知!

  那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光,而是无数种颜色、无数种形态的能量、法则、物质碎片混合成的、永恒沸腾、生灭不息的混沌之海!巨大的能量潮汐如同山脉般起伏,破碎的空间裂痕如同闪电般明灭,偶尔还能看到某些难以理解的、仿佛巨大生物骸骨或世界残骸的阴影,在混沌中翻滚沉浮!

  这就是晶壁!

  隔绝诸天万界的绝望屏障!

  仅仅是靠近其边缘,那混乱的法则冲突和能量辐射,就让暗茧剧烈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解体!

  【……启动‘星痕’护盾。】赵生源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执行预案。暗茧表面,那些熔炼了星灵族护甲碎片的区域,亮起了微弱的银色纹路,构成一个简易却高效的灵能护盾,暂时抵挡住了最致命的辐射。

  但能量消耗急剧增加!

  【……不行……护盾撑不了太久……必须找到薄弱点……穿过去!】苏晚焦急地感知着护盾的衰减速度。

  赵生源的意识疯狂扫描着前方那片混沌。星灵族数据中关于晶壁薄弱点的描述极其模糊,只提到某些区域因法则冲突的不均衡,会周期性出现短暂的“相对平静期”。

  他需要计算!需要从这无尽的混乱中,找出那稍纵即逝的规律!

  悖论之弦被激发到极致,不再发出攻击性弦音,而是以一种极高频率振动,如同最精密的传感器,疯狂采集、分析着周围每一丝能量波动和法则涟漪的海量数据。

  无数信息洪流涌入,几乎撑爆他的处理能力。

  苏晚也竭尽全力,她的生命感知对能量流向有着独特优势,不断指出那些看似狂暴、实则内部存在微妙平衡的能量漩涡,或是法则冲突稍缓的过渡地带。

  【……右侧……那个七彩漩涡中心……压力似乎在降低!】

  【……下方……那片暗红色区域……法则裂痕的闪烁间隔变长了!】

  一个个可能的“薄弱点”被提出,又被赵生源以更庞大的数据模型迅速验证或否决。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护盾能量飞速下降。

  暗茧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一次次险之又险地避开突然爆发的能量喷流或空间塌陷。

  压力越来越大。

  终于,在护盾能量即将耗尽的前一刻,赵生源的意志猛地锁定了一个目标!

  那是一片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弥漫着灰白色雾气的区域。那里的能量波动并非最弱,法则冲突也非最缓,但其各种混乱参数的变化率,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短暂的周期性稳定!

  就是这里!

  【……目标锁定!全力冲刺!】赵生源的意念如同出鞘的利剑!

  暗茧尾部喷吐出最后的能量尾焰,不再闪避,如同一支离弦之箭,朝着那片灰白雾气区域狠狠撞去!

  护盾在接触雾气边缘的瞬间,彻底破碎!

  恐怖的混沌能量如同亿万把锉刀,瞬间作用在暗茧本体之上!

  咔嚓!咔嚓!

  刺耳的碎裂声不绝于耳!暗茧表面瞬间布满了裂痕,刚刚熔炼的星灵族材质大片剥落,连最本源的混沌角质层都开始崩解!

  【……啊!】苏晚发出一声痛呼,她的星火与暗茧本源相连,茧身受创,她也遭受重创,辉光瞬间黯淡大半。

  赵生源也闷哼一声,意志如同被重击,但他死死守住核心,操控着暗茧,沿着计算出的那条狭窄的“稳定”通道,疯狂向前!

  冲!冲!冲!

  四周是沸腾的混沌,毁灭的能量不断侵蚀,暗茧的结构正在飞速瓦解。

  就在整个暗茧即将彻底分崩离析的刹那——

  前方猛地一“空”!

  那令人窒息的混沌能量和法则冲突,骤然减弱了!

  他们冲出来了!冲过了晶壁最狂暴的边缘地带,进入了其内部结构相对“稳定”的区域!

  然而,没等他们喘口气,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刚刚稍缓的心神再次紧绷!

  晶壁内部,并非想象中的通道,而是一片更加光怪陆离、无法理解的景象——

  无数巨大的、如同血管或神经网络般的能量脉络在虚空中蜿蜒延伸,散发出各色光芒。一些凝固的、仿佛时间静止的法则碎片如同水晶般悬浮四处。更远处,甚至能看到一些扭曲的、半透明的世界泡影,如同肥皂泡般生灭。

  而最令人心悸的是,在这些能量脉络和法则碎片之间,隐隐缠绕着一种极其细微、却带着冰冷秩序感的银色丝线!这些丝线如同蛛网,遍布视野所及的大部分区域,其气息……与“巡天”同源!

  “巡天”的力量,果然已经渗透到了晶壁内部!

  【……小心那些银线!】赵生源立刻警告,暗茧艰难地在一个相对空旷的碎片带稳住身形,不敢轻易触碰那些银色丝线。

  暗茧已破损不堪,能量几近枯竭,苏晚也身受重伤。他们虽然闯过了最危险的第一关,却陷入了更加复杂、更加危险的境地。

  必须立刻寻找地方修复,并重新规划路线。

  赵生源的感知小心翼翼地向四周延伸,避开那些银色丝线,寻找着可能的安全点。

  就在这时,一直沉寂的那枚星灵之卵,忽然……动了一下!

  不是震动,而是其光滑漆黑的表面,泛起了一层极其微弱的、如同水波般的涟漪!

  同时,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指向性意念,从卵中散发出来,指向晶壁深处某个方向!

  那意念中带着一丝……急切?还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赵生源和苏晚的意志瞬间被吸引!

  这枚来自星灵族残骸的卵,竟然在此时此地……苏醒了?或者说,被激活了?

  它指引的方向,是哪里?是陷阱?还是……生机?

  赵生源的意识冰冷地分析着那意念的构成,试图判断其真实性。

  苏晚的辉光则轻轻靠近那枚卵,传递出温和的、试探性的波动。【……你需要……去哪里?】

  那星灵之卵表面的涟漪更明显了一些,传递出的意念依旧微弱,却更加清晰,指向不变,并且多了一丝……哀求的意味。

  绝境之中,任何变数都可能是机会,也可能是毁灭的开端。

  赵生源的意志在冰冷计算与直觉风险间飞速权衡。

  最终,他做出了决定。

  暗茧缓缓调整方向,朝着星灵之卵指引的方位,小心翼翼地、避开沿途的银色丝线,再次启程。

  晶壁深处的未知冒险,才刚刚开始。

  而这枚意外激活的星灵之卵,又将为他们带来怎样的命运?

  暗茧拖着残破的身躯,无声地滑向那片光怪陆离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