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曼珠沙华-《暴雨中的最后一次对望》

  我看着段谕菲就像在看怪物一般。

  她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奇怪地问我:“干嘛这样看我。”

  “这是你吗?”我怀疑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春心复燃了?”

  “什么话!”

  她偷偷笑着。

  “这不是遇到他了吗?”

  原来再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真的会再动心吗?

  我无法完全理解段谕菲此时的心情。

  因为我能感觉到,我再遇到喜欢的人总是觉得力不从心,再没有了将整个世界都送给她的勇气。

  再也没有曾经纯粹热烈的爱。

  姜生在我跟尹东且的开导下,也终于收住了眼泪,回归到了乐天派的模样。

  他开玩笑地跟我说:“我倒是走了你那天在乔戏央家楼底下的老路了。”

  我想起以前喝了酒在乔戏央楼下恳求她下楼见一面,因为她的拒绝在楼下痛哭,还在群里打电话昭告天下的英勇事迹。

  不禁有点尴尬。

  那是我青春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也是我对感情失去信心的开始。

  我们肩并肩回到了婚礼。

  奚纪瑶和她的夫君已经在敬酒。

  我们这一桌坐着的,都是同一时期认识奚纪瑶的人。

  我也认出了其中的一两个。

  谈笑间,奚纪瑶和新郎来到了我们这桌。

  我们端着酒杯起立。

  自然是奚纪瑶说话:“谢谢你们来见证我的幸福。”

  此刻的姜生脸上居然也露出了笑容。

  想来是不愿在奚纪瑶面前表现得太悲伤。

  可是眼底的落寞却是掩饰不住。

  奚纪瑶继续说道:“尽管有些人跟我已经近十年没有联系,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陪我走过那段难忘的时光。”

  说完之后,她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别人听不听得出来我不知道。

  但我瞬间就察觉到这是说给姜生一个人听的。

  她的语气就像是在叙述一个故事的落幕。

  随着她最后一句话的结束,姜生和奚纪瑶的故事也到此为止了。

  我们陪姜生喝完最后一杯喜酒,四人摇摇晃晃回了酒店。

  世界上最醉人的酒,就是她的喜酒。

  姜生撑到酒店,倒在床上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

  我和尹东且给他衣服扒了放在一边,各自冲了个澡。

  看着四仰八叉倒在床上的姜生,我不禁感叹,也许失去意识才是度过这件事最好的方式吧。

  熬过今天,过去的事也该翻篇了。

  ……

  重新回到南官河畔,我撕下门口的告示。

  一大早我就打开了店门。

  昨天姜生睡了一下午,晚上我们就乘坐最晚的一班车回到了海陵。

  我把桌椅整理好,独自坐在露台上发呆。

  突然我余光看见一个女人走进了酒馆。

  她环顾四周没找到人,愣在了原地。

  我走进去:“美女,还没营业,你想喝点什么?我看看我会不会调。”

  那女人打量着我,片刻后开口道:“调酒师没上班?”

  我不置可否,拿给她酒单。

  她看都没看。

  只是走进柜台,把玩着秦鞘的工具。

  在诸多我看不懂的瓶瓶罐罐中,她精准地挑出自己想要的。

  随着一阵华丽的手法之后,我的面前出现了一杯我从未见过的酒。

  她把一杯血红的酒推到了我的眼前。

  “曼珠沙华,我原创的,尝尝?”

  “曼珠沙华?”我一愣。

  “就是彼岸花。”她解释道。

  “我知道,那是我最喜欢的花。”我不是不知道,只是惊讶有人用我最爱的花的名字来命名一杯酒。

  她的眼底露出一抹惊异。

  我端起面前这杯血红的酒,轻轻抿了一口。

  这酒很烈,一入口我就感觉整个口腔在燃烧。

  然而回味的时候,那股强烈的灼烧感又消失不见,转而被一股淡淡的花香所取代。

  我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着。

  一睁开眼,她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我看,好像在等我的评价。

  “你知道彼岸花的花语吗?”我问她。

  她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它很美,很像我调的这杯酒。”

  “花开不见叶,叶落才开花。”我向她徐徐道来,“彼岸花代表着绝望的爱,代表着爱而不得。”

  “这杯酒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先是酒精的灼热,回味再是花香。”我停顿了一下。

  “就像是热烈过后绝望的爱。”

  我感叹道:“你给它取的名字真的很贴切。”

  她好像很开心:“终于遇到真正懂酒的人了。”

  “懂酒?”我笑了笑,“我不懂酒,我没喝过多少酒,我只是恰好懂你这杯酒。”

  女人的眼睛里闪烁着光彩,朝我伸出一只手说道:“认识一下,我叫江佳,你叫我佳佳就行。”

  “沈幕折。”我轻轻握住她的手,“你是调酒师?”

  她没否认:“之前在另外一家酒吧工作。”

  “之前?”我捕捉到她话中的关键信息。

  “辞职了。”

  “为什么?”一个想法从我的心里浮现。

  “那个老板不老实,窥窃我的美貌。”江佳皱起眉头。

  我突发奇想,并竖起四根手指:“有没有兴趣来我这上班?我保证不会窥窃你的美貌。”

  她似乎想吊吊我的胃口,故意问道:“你这酒馆不是有人调酒了吗,为什么要再请一个?”

  我没有瞒着她:“我想让这杯‘曼珠沙华’成为我店里的招牌。”

  她笑了笑:“那得看你态度了,因为这杯酒除了我,谁也调不出来。”

  我说这个话我就非常不服气。

  毕竟刚才看她调的时候,也没感觉有多复杂。

  “你把配方告诉我,我试试。”

  她有些嗤之以鼻:“你?”

  “没错,我。”她成功激起了我的斗志。

  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吗?

  我回想着秦鞘平时调酒时的动作,江佳还“贴心”地把各种基酒的占比告诉了我,好像认定我绝对不可能调出来。

  经过我的一番捣鼓,一杯看上去跟她调出来大差不差的酒被我推到她面前。

  她扬起眉毛问我:“能喝吗?”

  我淡淡地说了一句:“不致死。”

  江佳被我严肃的模样逗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喝完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把酒杯退回给了我,让我自己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