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还在生我的气吗-《邪神灭世?和我的崩铁女友说去吧》

  “真是可笑啊,你一个短生种,十年不到,竟能衰老如此!”

  “……”

  “对我来说不过眨眼一瞬,对你来说……痛苦万分吧?”

  “倏忽……你要是能稳赢,就不会和我说这么多废话了。”

  “嗤!真以为你稳操胜券了?区区短生种,我耗得起。”

  “……”

  在一片空旷的地面,一个白衣白发的人影盘坐在地面上,身躯上延伸出无数紫金色的链条,微微颤抖的身体表示他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人影身旁围绕着一只黑龙和一条鸾鸟,正撕扯着一棵千面怪树,拼命地把这团不断蠕动的血肉塞进紫金色牢笼里。

  从两者的趋势来看,再这样下去,白色人影必然是要赢了。

  “墨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放开我!我就治好你的身体,让你永生!”

  墨卿的嘴角溢出鲜血,破碎的身形微微颤抖,不屑一笑。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和谁说这话?老子「巡猎」令使!”

  “巡猎令使又咋了?令使也不能长生,短生种的寿命还是太短了!所以不做人吧!墨卿!”

  “……废话真多。”

  “唔……”

  伴随着最后的倏忽血肉被塞进紫金色锁链组成的牢笼里,墨卿咬着牙,紫金色锁链缓缓收缩,最后拖着这团血肉钻进了墨卿身体里。

  原本破碎的身躯开始愈合,随后又迅速崩裂,愈合,崩裂,愈合,崩裂。

  就好像无数柄利刃同时切割身上的血肉,然后等着下一秒自己愈合后伴随着瘙痒感再次切割。

  如浪潮般汹涌的,源源不断的足以逼疯任何一个人的痛楚同时侵入墨卿本就混乱迟钝的大脑,那早就被毒素侵蚀地千疮百孔的灵魂给了倏忽可乘之机,趁机控制了墨卿的一部分身体。

  墨卿维持不住原本有利于消磨封印倏忽的姿势,灵力的流动瞬间被阻碍,被削减的痛感再一步增强,瞬间将墨卿的眼神刺激到失神。

  “吼吼……原来是和其他将军约定好了啊,那就看看你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吧!”

  “闭……闭嘴!”

  “还有你那可爱的女徒弟……为她做了这么多啊,可惜人家恨死你了呢。”

  “我说了!闭嘴!”

  墨卿疼的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本就脆弱的身躯一遍遍破碎重组,看起来凄惨无比。

  墨卿早就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于是就打算为镜流,也是为仙舟做出最后一点贡献。

  他本就没打算再活下去。

  除了一些特殊的手段,灵力本身就对各种污秽之物有极强的净化能力,所以墨卿打算将倏忽封印到自己身体里,随后用灵力和体内金色粒子碰撞产生的剧烈能量直接消磨倏忽的力量,然后再由「巡猎」的力量进行封印。

  或者就等着那个「诅咒」,彻底磨损掉自己的灵魂。

  只不过……

  有点太痛了,他也高估了自己的身体。

  那种灵力无法化解的毒素将墨卿原本健康的身体侵蚀至犹如老人一般,灵魂也因此破碎虚弱,给了倏忽可乘之机。

  墨卿死死地咬着牙齿,同时忍受着身体和灵魂的双重折磨,他每个晚上都像是躺在火堆上被灼烧一样疼痛。

  体内的倏忽也慌了,这个短生种怎么这么能抗,再这样下去它真会被这样磨损到被“杀死”。

  渐渐地,墨卿和倏忽的生命都同时走向了尽头。

  这被叫做“灵力”的东西对它实在是克制,倏忽从来没见过这么邪门的东西。

  随着一声惨叫,倏忽的声音彻底消失了。

  墨卿此刻的生命之火微弱无比,他倒在地上,苍老的脸望着头顶的月光,眼前似乎飘过了无数的画面。

  走马灯吗?

  居然全是白发红眸少女的画面。

  是她笑着拉着自己手催促自己快点,是她每天都夸自己手艺好,是她每次都鬼鬼祟祟试图偷摸自己的样子……

  是她期待的眼神,是自己那绝情的话语,是她哭着跑出去后再也没回来的门。

  对不起……

  让你伤心了,那时候一定很难过吧。

  但是……

  从那天起。

  门,一直都开着啊。

  但理智又告诉他镜流不愿意回来的结果更好。

  十多年过去,他觉得他早就属于了这里,这座名为玄丘的仙舟是在他的眼里一点点重建起来的,他早就把这里当做了第二个家。

  但是……

  可惜……那个白发的少女再也没回来过。

  没回到“家”里来过。

  “还在……生我的气吗?”

  “听说你过得不错……不会再干出伤害自己的傻事了。”

  望着血色逐渐褪去的天空,墨卿的视线逐渐陷入黑暗,恍惚间似乎看见了一个正朝着他跑来的身影。

  是你吗?

  “那……”

  “如果不再怪我的话……”

  “流儿……可以……回家了。”

  “……”

  “师……父……?”

  在最后一刻,墨卿并没有看错,因为一个气喘吁吁的白发少女正拼了命地往这边赶来。

  “将军他……早就身中剧毒,命不久矣了。”

  轰——

  命不……久矣?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镜流的大脑一片空白,当即就拔腿朝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她用上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快到都出现了一片残影。

  最后几秒,她看见了一个躺在地上的白色身影。

  那是师父!

  镜流脸上一喜,但是渐渐地,她停下了脚步。

  她……不敢向前了。

  师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镜流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不……不会的,师父这么年轻,这么强,还是帝弓钦点的令使,怎么可能……

  但是为什么,她的心,好痛。

  痛到好像要碎掉一样,痛到好像无数根刺扎在她喉咙里,无法呼吸。

  镜流手中的剑掉落在地上,少女不可置信地向前走了两步,饱含哭腔的声音在空地上回荡。

  “师……父?”

  “师父?”

  少女跌跌撞撞地走向地上躺着的白衣身影,这身熟悉的衣服,就是师父。

  她那天走的时候,师父穿的就是这一身。

  但是师父为什么……

  变得如此苍老?

  镜流双腿一软,无力地跪倒在地上,颤抖的依旧柔嫩双手捧起那苍白干瘪的面孔。

  这是一张怎么样的脸啊……

  苍白,疲惫,衰老……

  完全不似她记忆中的潇洒,俊秀。

  两者的巨大反差造成的就是极大的冲击,痛苦化作巨锤瞬间砸碎少女的理智。

  八年的埋怨和恐惧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全部化作了对自己的怨恨。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和师父见面……不该是这样的。”

  “如果……我早点想明白……”

  “也不至于……和师父一句话也说不上……”

  她好像突然知道了早上腾骁在叹息的原因,若不是他的提醒,恐怕自己依旧会被蒙在鼓里,傻傻地等着,直到自己回去。

  然后推开那扇门,见到满屋的灰尘。

  见不到那个日夜思念的身影,她太害怕了,无数次想要回去的念头都被那强装“厌恶”的“呵斥”逼退。

  那一头白发更是惊心动魄,那不是她这样的天生白发,而是不健康的灰白色。

  眼眶凹陷,皮肤干裂……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营养不良的病人。

  不会的,记忆里的师父明明是少年意气,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明明刚准备和师父见面,怎么……会是这样。

  不应该是重续前缘,和好如初吗?

  为什么会是……生死两别,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呢?

  看着师父的身体破碎地就好像一个被玩坏的布娃娃,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好的地方。

  镜流在心里一个劲地否定自己,但是那熟悉的脸部轮廓还是在告诉她这就是她记忆里的那位师父。

  师父……到底经历了什么?

  镜流呼吸一浅一深,快要喘不上气来,双手死死地抱着这个轻飘飘的身体,好似这样就能把人抱活一般。

  豆大的眼泪从红色的大眼睛处垂落,无力地拍打在地面上。

  “师父……醒一醒,别吓流儿啊,师父……醒一醒……”

  “流儿……流儿来看您了,别再生流儿的气了……好吗?”

  “师父你睁开眼……看看流儿啊……流儿回来了……师父……”

  “师父……不要离开流儿……流儿……只有你了……”

  少女断断续续的祈求声在风中破碎,只留下一地破碎的泪。

  但无论少女如何哭诉,这个曾经给予她温暖的青年再也醒不过来了。

  “流儿知道错了……流儿知错了……”

  “师父……您起来骂一骂流儿,好吗?”

  少女的泪水打湿了白衣,就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怀里那仅剩的念想也开始化作碎片飘散。

  “不……不要!”

  看着白衣身躯逐渐开始片片崩落,少女惊恐地伸出手,试图抓住飞散的碎片。

  但是有气无力,碎片从指缝间调皮地溜走了。

  “不要!!!师父不要离开我!!!”

  尖锐的哭喊声瞬间爆发,少女拼了命地想要抱紧怀里的身躯,不让他消散。

  但是砰的一下,怀里突然一轻,少女抱了个空。

  “不要……师父……不要……抛下流儿一个人……”

  八年前的那一别,没想到居然是两人的最后一面。

  一个到死,都没再见到过那扇门被打开。

  一个活着,心房的最后一扇门也被死死关上,彻底不见阳光。

  无数碎片从少女脸颊划过,带走了一粒泪珠。

  少女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极大的痛苦直接刺激她的大脑,无法承受的冲击触发了保护机制,让她昏死了过去。

  她似乎,看见了师父的笑脸,听见了师父的声音。

  那是他用自己的生命与灵魂,倏忽的一部分血肉和半颗没受污染的「丰饶」种子为「代价」许下的「愿望」。

  无比沉重的「代价」换来了对未来无比美好的「愿望」。

  “愿你至交好友,永存身旁。”

  “愿你前途似锦,扶摇直上。”

  “愿,我们千年之后,再相逢。”

  “师……父……不要……留下流儿……一个……人……”

  昏死过去的少女,泪水打湿了地上的玄黑色长剑。

  黑色的龙影和鸾鸟裹挟着碎片飞去,化作一道镌刻在仙舟之上的玄奥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