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洗心革面的纨绔14-《从炮灰到主角,我在三千世界补位》

  京都连日来的压抑气氛,终于因太子进献的新式农具而一扫而空。

  金銮殿上,陛下龙颜大悦,笼罩在皇城上空的阴云骤然散去,就连往来宫人步履都轻快了许多。

  三皇子在府中听闻消息,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备车,去京郊别庄。”

  马车轱辘驶过青石街道,这些时日父皇震怒,牵连甚广,他更是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

  如今风波暂平,是该出去透透气了。

  京郊别庄依山傍水,景致清幽。他惯常来此小住,图个清净。

  管事早已率众仆迎在门前,三皇子摆手免了虚礼,信步往内院走去。穿过月洞门,目光随意扫过莲池旁那道窈窕身影时,他脚步猛地顿住。

  那女子正俯身探看池中锦鲤,侧脸被春日暖阳镀上一层柔光,不是齐家那个逃婚的幼窈又是谁?

  三皇子眸色骤沉。

  齐幼窈听得脚步声转头,四目相对刹那,她脸上血色瞬间褪尽,指尖一松,掌中鱼食簌簌落进池中,惊散一池锦鲤。

  “你……”三皇子声音冷得像冰,“怎么会在这里?”

  齐幼窈脑中一片空白。

  母亲只说送她来一处稳妥庄子暂避风头,怎会是三皇子的别庄?电光石火间,她已想通关窍——母亲怕是被人利用了!或者…这本就是母亲为她选的另一条路?

  无论缘由为何,看三皇子表情,她逃婚之事已然败露,如今又在皇子私庄住了半月有余,若传扬出去,她自己名节尽毁,怕是再也没有哪个高门子弟愿意求娶。

  她飞快抬眸瞥了眼面前的男人。三皇子虽不及太子圣宠,却也是陛下看重之子,这些年督办河工、清查粮仓,办的虽是苦差,却足见信任。

  心念急转间,齐幼窈已盈盈拜倒,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意:“殿下恕罪。”

  她仰起脸,眼中水光潋滟,却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决绝,“幼窈…幼窈是自愿前来。”

  三皇子挑眉,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幼窈倾慕殿下已久,”她双颊飞红,似羞似怯,字字却清晰,“宁愿无名无分侍奉殿下左右,也不愿嫁与那林楠为妻!”

  最后那句话像一支小箭,精准射中三皇子心中最隐秘的角落。

  林楠。

  他那个好表弟,不过是个外姓旁人,却总能在御前谈笑风生,父皇待他比亲生儿子还要亲厚。

  如今,林楠未过门的妻子,竟宁愿委身做他的妾室,也不愿风风光光做林楠的正妻?

  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如温泉般涌遍四肢百骸。三皇子伸手托起齐幼窈低垂的脸庞,指尖感受着她细微的颤抖。

  “哦?”他声音放缓,带着玩味,“你可知,你今日之言,意味着什么?”

  齐幼窈迎上他的目光,眼波流转:“幼窈…心甘情愿。”

  美人倾慕,对手受辱,双重愉悦交织,三皇子朗声一笑,将人揽入怀中:“好!既如此,本殿便成全你。”

  当消息递进宫中,御书房内,皇帝正在批阅奏章的手微微一顿。

  太监总管低声回禀:“三殿下收用了那位齐姑娘,安置在别庄了。”

  朱笔悬在半空,一滴墨汁落在宣纸上,缓缓泅开。

  皇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只剩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慢慢放下笔,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这个蠢货!

  太子踏入御书房时,隐约觉得气氛不对。

  父皇端坐龙椅之上,面沉如水。三弟跪在下方,背脊挺直,却掩不住一丝僵硬。

  “儿臣参见父皇。”太子行礼。

  皇帝没叫起,目光如刀落在三皇子身上:“你自己说,你都做了些什么混账事!”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太子听着父皇的怒斥,从那些碎片化的训斥中,渐渐拼凑出令人震惊的事实——

  三弟,竟然私下收用了齐幼窈!

  那个本该是林楠未婚妻的齐幼窈!

  太子一时瞠目结舌,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三弟怎会如此糊涂?林楠虽为表亲,却在父皇心中分量不轻,此举无异于公然打林楠的脸,更是将齐家与皇室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父皇,”太子忍不住开口,“此事蹊跷。齐姑娘怎会出现在三弟的别庄?还一住就是半月有余?”

  他看向三皇子:“三弟,你那别庄守卫森严,都是心腹之人,岂会任由一个陌生女子住进去这么久,却不向你禀报?”

  三皇子脸色难看,他确实不傻,早在事发当日就察觉不对,立刻扣押了别庄管事严加审问。

  “皇兄问的是,”他声音干涩,“臣弟已查问过管家。他说…当日送来齐幼窈的人,出示的是东宫令牌。”

  御书房内瞬间死寂。

  太子猛地抬头,对上父皇深沉莫测的目光。

  是了,这些年来,父皇对三弟要求严苛,动辄训斥,反倒是他这个太子,时常在中间转圜,明里暗里维护几分。

  久而久之,朝野上下皆知,太子殿下对三皇子这个弟弟颇为照拂。

  若是太子殿下给自己关系好的弟弟送个美人,虽然有些突兀,但似乎…也说得通?尤其这美人身份特殊,自然不好张扬。

  而以管家的身份,他根本不可能认得齐幼窈,更不会知道她的来历。

  只见东宫令牌,便以为是太子心意,自然只能好生伺候着,静待三皇子驾临时再行安排。

  太子背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这是有人借了他的名头,做了这个局!

  “父皇明鉴!”太子撩袍跪下,声音沉稳却带着急切,“儿臣从未派人送什么女子去三弟别庄!更不知齐家小姐为何会在那里!此事定是有人暗中设计,假借东宫之名,欲离间儿臣与三弟,更欲挑起皇室的纷争!”

  他顿了顿,看向三皇子,语气诚恳:“三弟,你仔细想想,皇兄可曾做过此等荒唐不堪,陷你于不义之事?”

  三皇子愣住。

  他之前被齐幼窈的投怀送抱和林楠未婚妻的身份冲昏头脑,又被“太子赠美”的暗示所迷惑,以己度人,觉得太子对林楠也早已心存不满。

  此刻被太子一点,冷汗也下来了。

  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儿子,一个沉稳急切却目光清明,一个面露恍然惊疑不定。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

  “东宫令牌……”皇帝缓缓重复这四个字,每个字都像淬了冰,“好啊,真是好得很。连东宫的令牌都能随意仿造,随意动用,把手伸到皇子别庄里去了。”

  他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两个儿子,最终落在太子身上:

  “太子,这件事,朕交给你去查。”

  “朕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玩弄这种移花接木、栽赃陷害的把戏!”

  目送两个儿子退出御书房,沉重的殿门缓缓合拢,隔绝了内外。

  皇帝脸上的怒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沉静。

  他踱步至窗前,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恢弘的皇城景象,眼神锐利如鹰。

  这事背后是谁在搅风弄雨,他心中已大致有数。

  手段算不得多么精妙,无非是看准了老三对林楠那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嫉恨,以及太子平日对弟弟的维护之心,加以利用。

  只是……把这些重新躲回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一个个揪出来,费时费力,得不偿失。

  皇帝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

  不如,就交给太子去办。

  一来,正好瞧瞧太子的手段。身为储君,不能一味宽仁,也该有铁腕肃清魑魅魍魉的能力。

  此事涉及东宫令牌,由他亲自去查,名正言顺,也算是对他的一次历练。

  二来,他倒要借着太子的手,敲山震虎,让那些暗处的人知道,他们的把戏,并非无人知晓。

  然而,更深层的疑虑在他心中盘旋。

  搞出这么一出,仅仅是为了离间太子与老三吗?

  这固然是明面上的目的。太子若因此事被疑心,老三若因此恨上太子,兄弟阋墙,自然是那些人乐见的结果。

  但,恐怕没那么简单。

  皇帝的目光骤然变得幽深。

  齐幼窈……一个臣子之女,逃婚,然后“恰好”出现在皇子的别庄。这背后牵扯的,是林家,更是皇室颜面。

  那幕后之人,会不会更想借此试探他这位皇帝的态度?

  试探他对太子是否依旧信任无虞?

  试探他对老三这个儿子,真实态度如何?

  甚至……试探他对林楠这个外甥,是否真的看重?

  他缓缓坐回龙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上冰冷的龙首雕刻。

  无论那老鼠洞里的东西想试探什么,他都不会让其如愿。

  林楠被内侍急匆匆引至御书房时,心中还带着几分疑惑。

  直至听到皇帝沉声道出那句“齐家幼窈,如今在你三表哥府上”,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什么?!”林楠猛地抬头,眼底瞬间烧起两簇愤怒的火焰,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声音都变了调,“舅舅!他怎敢!齐幼窈她……她明明是……”

  那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即便她逃婚,名分上也尚未解除!三皇子此举,与公然打他的脸、践踏林家的颜面有何区别?

  他胸口剧烈起伏,一股被至亲背叛的屈辱和怒火直冲头顶,当即撩袍就要跪下:“求舅舅为楠儿做主!”

  皇帝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不紧不慢地呷了口茶,才抛出了更重磅的消息:“带走齐幼窈的人,用的是东宫的令牌。”

  “东宫?”林楠几乎是脱口而出,斩钉截铁,“这不可能!”

  太子殿下为人光风霁月,待他素来亲厚,怎会行此等卑劣阴私之事?

  这绝无可能!

  见他这般不假思索的信任与否定,皇帝深邃的眼底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缓和。

  他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先激起林楠最大的愤怒,再抛出太子的嫌疑,观察其最本能的反应。

  “朕也知道不可能。”皇帝放下茶盏,声音沉稳,带着安抚与告诫,“此事蹊跷甚多,必是有人暗中算计,假借东宫之名,行那移花接木、挑拨离间之举。”

  他目光如炬,锁定林楠:“朕告诉你这些,就是让你心中有数,莫要冲动,平白被人当了枪使。朕已命太子亲自彻查,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竟然还有第三方搅和了进来,皇帝说的道理,林楠懂。

  可是……若不做点什么,老老实实的应了,可不符合林楠的人设。

  他抬起头,眼中怒火未熄,却带上了一丝混不吝的执拗:“舅舅,道理我明白。幕后之人自然要等太子殿下查个水落石出。但是……但是三表哥他……”

  他咬了咬牙,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带着点豁出去的少年意气:“他明知齐幼窈与我的关系,还将人收下,这顿打,他挨得不冤!求舅舅准我去揍他一顿!我保证,绝不伤他性命。”

  这话说得既蛮横又带着点可怜的诚恳,仿佛他讨要的不是殴打皇子的许可,而是孩童间闹了矛盾想要报复回来的特权。

  皇帝看着他这副憋屈又倔强的模样,非但没有动怒,反而怔了一下,随即竟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准了!”

  这笑声冲散了御书房内凝滞的气氛。

  皇帝指着林楠,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你们这些混账东西!一个个都不让朕省心!去吧去吧!记得找处没人的地方,别闹得尽人皆知,朕懒得替你们收拾烂摊子!”

  “谢舅舅!”林楠眼睛一亮,利落行礼,转身大步离去,煞气腾腾。

  皇帝看着他背影,无奈摇头,让这小子去闹一闹也好。

  有些明账,总得算清楚。说开了,闹开了,天大的事也不是事;若藏着掖着,再小的事,也是心里过不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