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冰之心-《我,裂开了!!!》

  无数火焰生物伴随她的召唤从火海中腾跃而出,有人形,有兽型,也有一些难以辨认的混合体。

  其中一部分,看上去像是某些已知的鬼族,而更多的……根本是这个世界从未记载过的存在。

  它们仿佛听到了神明的召唤,齐齐转身,朝着寒冰结界的方向缓缓前进。

  和我的冰结领域不同,魔焰的火焰领域可以造型出各种生物。

  据传,那些都是曾被她击败、在用火焰吞噬的敌人残影。

  如今,这些火焰幻兽正源源不断地从火海中爬出,动用各种手段攻向那道极寒封锁。

  能远攻的远攻,无法远攻的,则直接以身撞向那层冰霜壁垒。

  它们在触碰到结界的刹那便被冻结湮灭。

  但下一瞬又有更多的烈焰生物前赴后继。

  这是一场令人窒息的消耗战。

  虽然冰之结界依旧屹立不倒,但谁也无法肯定它究竟还能撑多久。

  “等等……你给我等一下!”

  我捂着胸口站起,声音有些嘶哑。

  元素化可以驱散绝大多数的状态异常,可对属性相克的力量却束手无策。

  魔焰对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就像她说的,她已经对我彻底失去兴趣了。

  “别无视我!!!”

  我怒喝着凝聚出一柄冰剑,朝她的背影掷去。

  可刚飞出半途,便被一股升腾的烈焰摧毁。

  下一刻,一道庞然的火焰骨架自空中砸落,

  那是一头庞大的骨兽,它盯着我发动着强有力的攻击。

  “白莲杀阵!”

  我双手一展,以自身为核心布下三十六把寒剑,宛如绽放的白莲。

  我一头撞入它胸腔之中,从其内部将它彻底击溃。

  但这没什么用,更多的火兽朝我扑来。

  “冰结领域,第二形态!”

  我一刀横斩而出,白芒化作冰幕般的弧影。

  刹那间天地失色。

  刀幕掠过之处,光与声音被剥夺,空间仿佛被冻结。

  周围的怪兽群动作变得迟缓,继而化作火星飘散。

  我趁机杀出一条血路,每走一段距离便斩出一道幕影。

  在铺天盖地的火海中,一小片幕影在缓缓推进着。

  能行!

  忽然一只巨大的火焰兽爪从上面撕裂了我的幕影,强大的力量让我不得不停下步伐。

  那是三个如山岳般巨大的火兽。

  “别碍事!”

  我怒声嘶吼,手中长刀寒光爆闪,周身冰剑齐聚,化作一道道剑阵朝火兽扑去。

  然而,这三只火兽的力量明显强于其他,且可以从火海中可以吸收能量恢复。

  为了突破他们,我咬牙举刀,强行调动剩余魂力,凝聚出最后一道杀招。

  “幕影·全压式!”

  天地之间,光暗骤变,一道前所未有的巨型暗幕从我身后升腾,将三头超大型火兽统统吞入其中。

  那一刻,世界安静了。

  三头火兽开始剧烈震颤,表皮龟裂、骨骼崩解,伴随着痛苦的咆哮,一点点化作火星消散。

  可就在它们湮灭的前一刻,它们自爆了

  “轰!”

  烈焰与冲击汇成毁灭的浪潮,尽管我竭尽全力撑起最后的防御屏障,依旧无法抵御那股反扑之力。

  我被一股灼热的巨力重重掀飞,像断线的风筝般横摔出去,翻滚着落入了火海深处。

  “咳——!”

  我踉跄着爬起,浑身焦灼,护体寒气破碎大半。

  还未喘匀一口气,视线前方的景象却让我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不知何时,四周的火焰已再次凝聚。

  数不清的火焰生物,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将我团团围住。

  刚才我拼尽魂力冲开的道路消失了。

  所有的努力全白费了。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我攥紧拳头,不甘的咆哮着。

  情绪彻底失控,我高举冰霜刀横扫身前,寒芒乍现,却又在半空中剧烈闪烁,像是遭到了压制,也像是自身拒绝配合。

  刀身上原本纯净而流畅的光辉,此刻变得闪烁不定,像是在犹豫,像是在挣扎。

  它在抗拒我。

  魔焰说的没错,天赋神通的使用者要尽可能控制自身的感情去贴合属性。

  如果心态和天赋特性差距太大,哪怕是用惯的天赋武器也会抗拒你。

  我知道,但我现在控制不了自己。

  那柄陪伴我多年的冰霜刀此刻像是失去了信念。

  连你也要背叛我么?!

  我苦笑着看着手中的刀。

  火焰的喧嚣逐渐变成了一种压迫性的寂静。

  就在这时,火海忽然微微震荡。

  前方的烈焰被无形之力拨开露出了一条小径。

  一道火焰凝成的人影缓缓走来。

  人形,而且是女性。

  我下意识戒备,但很快却僵在了原地。

  起初我以为那是魔焰。

  但那只是一个火焰生物,和那些火兽没有本质上不同,都是曾经被魔焰击败的对手。

  她的轮廓模糊不清,五官被焰流覆盖,虽然看不真切,却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熟悉感。

  我的心脏骤然一紧。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她停在我面前,缓缓举起一把由火焰铸成的唐刀。

  那一刻我几乎屏住了呼吸。

  这个架势我太熟悉了。

  那起手的姿态,曾无数次从我记忆中划过。

  姐姐……

  我的喉咙干涩得几乎无法发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

  她没有回应,只是摆好架势,迅速向我逼近。

  “姐姐”向我发起了攻击。

  刀锋直至我的咽喉,我轻描淡写的化解了这招,心中泛起平静的哀伤。

  她的脚步轻盈却精准,身形仿佛跃入了我记忆深处最熟悉的节奏。

  那记忆中的一招一式,精准的在她手中再现。

  是了,姐姐当年也败在了魔焰手中。

  这片火海中自然也有她的一道身影。

  变成火海中的阴影之后,阴影会继承本体的部分力量。

  如果是鬼族或者是巨兽的话还好。

  可猎魔者的力量大多数来自于天赋武器等外力。

  而这些火焰领域无法重现。

  因此,眼前的“姐姐”除了基本的刀术之外什么也使不出来。

  我举起冰霜刀与她交锋。

  在姐姐生前,我曾无数次看过姐姐演武,却一次都没能和她交手。

  这是一场迟到太久的对练,一场跨越生死、由火焰赐予的“重逢”。

  刀光碰撞,没有爆破的魂力波动,也没有席卷天地的战域争夺。

  我们只是你来我往,试探、切入、卸力、回斩,一如年少时我梦中无数次想象过的那样。

  她的刀法很熟练,却也明显留于生前的阶段,远未达到如今我的速度和力量。

  我可以轻易打破她的攻势,却没这么做。

  我知道变成火兽的“姐姐”没有自我。

  但每一次刀锋比拼,每一次彼此绕步,我都能感觉到那份属于姐姐的温柔注视。

  她仿佛是在向我确认。

  确认我成长了多少,是否做好了准备,是否能独当一面。

  是否……一切安好……

  不知不觉,我的脑中回想起了姐姐曾经的教诲:

  “霜儿,记住!冰是冷静地,所以御冰的人也必须冷静,不然会被冰讨厌。”

  “也就是说,没有感情的人才能发挥冰霜刀的威力?”

  记忆中,一个窈窕的身影拉着一个小男孩在冰天雪地里看雪花飞舞的情景。

  “理论上是这样的,不过人类不可能不受感情的影响,有些东西人类跨越不过去。”

  看雪的少女回答。

  “比如?”

  “如果有一天姐姐死了,而你为了给我复仇需要冰霜刀的力量,可变强的方式就是忘掉感情,其中就包括复仇的欲望,到时候,你还会去复仇么?”姐姐笑道。

  “姐姐不会死的,姐姐很强的,姐姐要保护我,所以姐姐不会死!”

  少女有些愣愣的看着歇斯底里的小男孩,然后笑着摸着他的头。

  “恩,姐姐不会死的……”

  ……

  火焰人影被冰霜刀贯穿了身体。

  但她感觉不到痛苦,顺着刀努力向我靠近。

  它举起火刀,刀从尖端开始一点一点消散……

  她又伸出了手,却在碰触到我脸颊的前一刻碎裂成点点火花,最终彻底消失在我眼前。

  可是啊,姐姐……”

  我低声呢喃,一滴泪从我眼眶中悄然滑落。

  那一滴冰冷的泪水中,我仿佛看到了自己从小到大的生命缩影。

  “你看啊,我连眼泪都这么冷了……”

  我自语着,嘴角牵起一抹莫名的笑意。

  我低头望向泪水溅落在刀身上泛起的水花,忽然想起了为了帮助我,不计生死的严莉莉。

  这次,我应该没法回报她了。

  “对不起啊……”

  下一秒,一道冲天而起的冰霜光柱从我身上直刺苍穹。

  远处的魔焰终于皱起眉,回头望来。

  “轰——!”

  雪浪如同怒涛般席卷战场,所过之处,火兽们连哀鸣都来不及发出,便被彻底湮灭成灰。

  “这个……有点过分了吧。”

  魔焰魂力迸发,撑起一层炽红色护盾。

  下一瞬,那直刺天际的冰霜光柱猛然纵斩而下!

  “轰隆!”

  火焰护盾轰然崩塌,魔焰一声惨叫便被白光吞没。

  视野中的天地化为无边雪原。

  我漂浮在冰之结界前,一头银发无风自扬,赤裸的上身遍布咒文符印。

  八道冰蓝锁链从我背后延展而出,一一连接到身后结界上。

  澎湃的魂力顿时顺着锁链源源不断注入我的体内。

  我平静地看向前方那道单膝跪地、左臂垂落的火红身影,平静开口:

  “来啊,重新打一场。“还是说,你已经站不起来了?”

  魔焰先是愣了一瞬,随即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好啊……这才像样嘛!”

  下一秒,燎原大火从雪原尽头席卷而来,她的左手在火焰灌注中迅速恢复如初。

  火域中无数火兽再次咆哮冲锋。

  我试图前冲,刚迈出一步,背后锁链骤然绷紧,将我牢牢锁住。

  我只好平举冰霜刀,朝前方轻轻一划。

  冰蓝的幕影悄然洒落,所及之处,火兽尽数冻结、炸裂,最后化作飞雪。

  雪尘未散,魔焰已杀至眼前,烈焰缠身,刀光如怒雷坠落。

  “去死吧!!”

  我平静地摆开架势,并落下一语:

  “冰洁吧……”

  (本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