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真理之门(上)-《老天决定了:由你来当骑士王》

  罗马城北,奥尔维耶托

  据说这座坐落在巨大的火山凝灰岩山顶上的古城兴建于2000年前,城外不少的遗迹中还能找到一些伊特拉斯坎人的杰作,展示着古城的悠久历史

  在奥尔维耶托城的中心,伫立着一座融合了哥特式和罗曼风格的华丽教堂

  新历164年,一位波西尼亚神甫在博尔塞纳的圣克里斯蒂娜教堂参加圣餐仪式时,所食用圣餐中的祭饼突然流了很多血,被认为是神恩的显现

  这一神迹,后来被称为【博尔塞纳奇迹】,而那块沾染了【圣血】的祭布,则被安置在这一由后来的教宗乌尔班四世下令督建的大教堂中

  灰白色玄武岩与黝黑色凝灰岩相间的条带篆刻其上、巨大的玫瑰窗熠熠生辉、金色马赛克和三个巨大的青铜门交相辉映

  还有圣经中的【四活物】石雕:雄狮、牛犊、飞鹰、人类,设计元素古老而前卫,大胆又严肃,在众多教堂建筑中也是不可多得的艺术品

  而在这华美威严的教堂之下,设立着如今世界上最重要的机构之一

  孟德尔修会

  教堂地库的最底层,那里没有外部穹顶象征着天父荣光的巨型彩色琉璃窗,而是由铅管、齿轮、蒸汽阀和闪烁着不稳定光辉的符文阵列构成的复杂网络

  这里,隐藏着孟德尔修会最前沿也最隐秘的实验室

  此处的空气常年弥漫着消毒药水、圣油、臭氧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微弱血腥与金属灼烧的独特气味

  炼金术的边界被不断试探,甚至粗暴地推搡着,以神圣之名,服务于对抗地狱的永恒战争

  “实验记录,编号:SV-09-11”

  年轻人的声音在空旷的午夜实验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压抑的兴奋

  他穿着浆洗得发白但袖口沾着可疑黄绿色污渍的修士袍,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固定在强化炼金拘束台上的【样本】

  那并非寻常的实验体

  笼中生物体型扭曲,皮肤呈病态的灰绿色,布满脓包和不断渗出的粘液,散发着一股浓烈的硫磺与腐败混合的恶臭

  牠的一只畸形手臂被硬生生撕扯开,暴露出发黑、蠕动的肌腱和闪烁着暗淡红光的骨骼

  这是一只被前线医院骑士团捕获的低阶劣魔,一种来自地狱最底层的、充斥着纯粹毁灭欲的亵渎造物,但却又不同于普通的沉沦魔,这让骑士团有些在意,于是送往了审判庭记录

  通常,这种生物会被圣焰净化,连渣滓都不会留下

  但年轻人动用了他在运输队的关系,秘密截留了牠

  卡尔文·索伦主教,是这片混沌中最耀眼的新星之一

  他的思维如同最精密的差分机,逻辑链条清晰得近乎冷酷,对实验数据的敏感度令人惊叹,对圣徒议会追求的终极目标抱有近乎狂热的献身精神

  他的导师,以严谨和突破性疗法闻名的阿克曼·维勒爵士,视他为衣钵传人,对其在解析神圣血肉方面的天赋赞誉有加

  只是,即使是阿克曼爵士也不得不承认,卡尔文有一种远超寻常科研范畴的、对力量的纯粹而扭曲的渴望,以及一种对生命本质近乎亵渎的漠然

  这在普遍激进的孟德尔修会,也是比较极端的存在

  “目标:劣魔个体-编号Im-017...尝试将神圣因子注入其受损肢体创口,观察其与恶魔本质的兼容性及异化反应....”

  卡尔文一边在羊皮纸上飞快记录,一边操作着旁边一台嗡嗡作响、连接着复杂玻璃管道和金属针头的炼金装置

  装置的核心,流淌着一小管粘稠的、散发着微弱金红光泽的液体——那是经过高度稀释和炼金处理的神圣血肉提取物

  针头刺入劣魔撕裂的伤口

  那劣魔瞬间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嘶嚎,身体剧烈抽搐,伤口周围的肌肉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增生、扭曲、变异

  新的脓包如同沸腾般鼓起破裂,只是流出的不再是粘液,而是如同熔岩般涌动着的暗红物质,给牠带来了剧烈的痛楚

  只不过,牠看起来并不是很喜欢这神圣血肉的提取物给牠带来的变化

  牠残余的眼睛爆发出纯粹的、怨毒的邪光,死死锁定了卡尔文,束缚它的圣光镣铐在牠狂暴的力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几乎要被扯断

  砰!!

  实验室的门被猛地撞开!

  阿克曼爵士带着几名身着武装,脸色铁青的修士冲了进来

  炼金师看着眼前地狱般的景象,闻着那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随即被混杂着震惊、愤怒和深深失望的潮红取代

  “卡尔文!你在做什么?!”阿克曼的咆哮在实验室里回荡

  卡尔文猛地转身,脸上没有丝毫被抓包的慌乱,反而带着一种被打扰实验的不耐和理直气壮的傲慢

  “导师!您看到了吗?初步反应!惊人的适应性进化!神圣与亵渎并非绝对对立,它们是同一力量硬币的两面!”

  “想想看,我们明明有这么多取之不尽的恶魔血肉可以拿来武装我们的战士!何必非要盯着那几个半死不活的【活死人】下功夫?!只要我再...”

  “住口!”阿克曼粗暴地打断他,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他指着那仍在疯狂挣扎、形态变得更加扭曲恐怖的劣魔“利用恶魔?融合地狱的力量?!卡尔文,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在触碰什么?!”

  “炼金术罢了!”卡尔文毫不退缩“为了对抗恶魔,我们必须理解恶魔,利用恶魔!甚至.....我们为什么不能成为地狱的掌控者?!如果我的实验成功,人类将有能力杀入地狱!一劳永逸的解决天父最头疼的问题!”

  “老师,您教导我要突破思维的桎梏,为何此刻又要阻拦我?!”

  阿克曼指着那劣魔,手指都在颤抖“这不是突破桎梏,卡尔文!这是滑向深渊!是彻底的疯狂!”

  “孟德尔修会致力于炼金术的研究,是为了守护人类,是为了在神的指引下拓展知识的边界!我们使用....”

  他顿了一下,声音低沉下去“【特定来源】的组织进行实验,是为了减少士兵的牺牲,是为了更有效地净化邪恶!但这绝不意味着我们可以毫无底线地拥抱邪恶本身!用恶魔做素材?你这是在玷污神圣!是在为地狱打开一扇我们亲手铸造的大门!”

  他环视着实验室里那些明显违反数十条教会条例的设备,看着羊皮纸上那些充斥着亵渎字眼的记录,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卡尔文,你告诉我,你现在的行为和一个渴望力量的凡人主动接受恶魔低语有什么区别?!你想制造的是圣战士,还是披着人皮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