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真相?-《沽剑》

  夜色深沉,听雨轩内灯火通明,气氛凝重如铁。

  韩沐、秦瑶等人围坐桌前,人人带伤,虽经简单处理,但眉宇间的疲惫与惊怒难以掩饰。方才那场突如其来的刺杀,虽短暂,却凶险万分,若非灰衣老者及时出现,后果不堪设想。

  “蚀心掌……确是‘主上’麾下‘影煞’的独门武功。”秦瑶声音微颤,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他们竟能潜入星陨阁内堂行刺!殷独峰是真不知情,还是……默许甚至纵容?”

  “灰衣老者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韩沐目光锐利,擦拭着剑锋上的血迹,“仿佛早已等候在侧。这更像是一场……试探,或者,是殷独峰导演的一出戏,意在逼我们显露更多底牌,或者,借刀杀人。”

  马映雪忧心忡忡:“若‘主上’的人能如此轻易潜入,只怕我们日后寝食难安。殷独峰态度暧昧,我们夹在中间,步步杀机。”

  就在这时,庭院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外。一股无形的威压随之弥漫开来,令众人呼吸一窒。

  “阁主到!” 门外传来守卫的通报声。

  殷独峰?他深夜亲自前来?众人心中俱是一凛,互望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警惕。韩沐深吸一口气,示意众人镇定,起身打开了房门。

  门外,殷独峰负手而立,依旧是那身暗紫长袍,面容在廊下灯笼的光晕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唯有那双深邃如渊的眸子,平静地扫过屋内众人,最后落在韩沐和秦瑶身上。灰衣老者如同影子般静立其身后。

  “听闻有宵小惊扰,特来看看。” 殷独峰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他迈步走入屋内,目光掠过地上的打斗痕迹和众人身上的伤势,“看来,伤势无碍。”

  “劳烦阁主挂心,些许毛贼,已被惊走。” 韩沐拱手行礼,语气不卑不亢。

  殷独峰不置可否,走到桌边,自顾自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道:“可知方才行刺之人,来自何处?”

  韩沐与秦瑶对视一眼,沉声道:“观其武功路数,似是‘蚀心掌’,听闻与一位被称为‘主上’的神秘人物有关。”

  “哦?‘主上’……” 殷独峰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直刺韩沐和秦瑶,“那你们可知,这位‘主上’,为何要对你们,尤其是对这位秦姑娘,如此‘感兴趣’,甚至不惜派人潜入我星陨阁行刺?”

  此言一出,屋内空气仿佛瞬间凝固!韩沐心头剧震,殷独峰这话,几乎等同于挑明了他知晓秦瑶的身份和重要性!

  秦瑶脸色一白,强自镇定道:“晚辈不知,还请阁主明示。”

  殷独峰深深看了秦瑶一眼,又看向韩沐,缓缓道:“因为你们,是莲华宗最后的希望。更准确地说,秦姑娘,你身上流淌的血脉,以及你所传承的《引气诀》,是开启‘宗祀之地’最终封印,获取‘青莲剑典’与‘化生丹经’完整传承的唯一钥匙。”

  他顿了顿,语出惊人:“而那位‘主上’,他的真正目的,并非仅仅是莲华宗的传承。他想要的,是借莲华宗至阳至正的‘青莲剑典’之力,中和乃至吞噬其自身所修某种至阴至邪的魔功反噬!他需要的是一个完美的‘鼎炉’或‘药引’,而身负完整《引气诀》且血脉特殊的莲华宗嫡系传人,正是最佳人选!”

  “什么?!” 秦瑶骇然失色,娇躯微颤。韩沐亦是瞳孔收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原来“主上”的目标竟是如此歹毒!

  “很惊讶?” 殷独峰冷笑一声,“你以为本座不知你们潜入宗祀之地?不知你们身上的玉佩和《引气诀》?”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震惊的众人,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本座与“主上”,本是同门师兄弟。”

  又是一记惊雷!

  殷独峰竟是“主上”的师弟?莲华宗的人?

  “当年……”殷独峰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痛楚,“师尊本欲将宗主之位传于我,但“主上”……他迂腐固执,认为我行事过于激进,有违宗门中庸之道,更斥我暗中研究的某些秘法为邪道……最终,他接任了宗主之位。”

  他的声音渐冷:“莲华宗在他的带领下,固步自封,日渐式微!最终导致宗门覆灭之祸……哼,若非他阻挠,莲华宗何至于此!”

  韩沐心中冰冷,原来殷独峰竟是因权力和理念之争,勾结外敌,导致了宗门的惨剧!这是叛宗!

  “那你如今又将我们置于此地,意欲何为?” 韩沐沉声问道,手已悄然按上剑柄。

  殷独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不必紧张。若本座要取你们性命,你们早已死了无数次。”

  他踱步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夜色:“‘但本座终究是莲华宗弟子,岂能真将宗门传承与嫡系血脉,拱手送给他人,任其戕害?”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韩沐和秦瑶:“本座将你们留在身边,名为软禁,实为保护。纵容你们探查宗祀之地,是要确认你们的确有能力继承传承。今夜刺客之事,亦在本座预料之中,正好借此敲打‘主上’,也让你们看清形势之险恶。”

  “本座要的,不是毁灭莲华宗,而是让它以另一种方式,在我的手中,变得更加强大!而你们……” 他声音带着一丝诱惑与压迫,“将是这一切的关键。与本座合作,开启宗祀之地,获得完整传承。届时,合我们之力,未必不能与‘主上’周旋,甚至……反客为主!”

  屋内一片死寂。殷独峰的话语,信息量太大,真假难辨。他究竟是真心想保护宗门传承、对抗“主上”,还是仅仅想利用韩沐和秦瑶作为工具,达成他自己野心勃勃的目的?

  是委曲求全,暂时合作,在虎狼环伺中寻求一线生机?还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立刻撕破脸皮?

  韩沐看向秦瑶,秦瑶也正看向他,两人眼中都充满了挣扎与决断。窗外,夜色浓稠如墨,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未知与杀机。

  殷独峰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回答,嘴角那抹难以捉摸的弧度,仿佛在嘲弄着命运的无奈,又仿佛在欣赏着猎物最后的挣扎。

  真正的抉择,此刻才摆在面前。而无论选择哪条路,都注定布满荆棘,生死难料。

  风暴之眼,已将他们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