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无声处的惊雷-《京圈大佬空降汉东,政法常务书记》

  几日后,

  林城,岩台乡。

  一辆普通的客车在乡政府门口不远处新铺的柏油路旁缓缓停稳。

  苏晚晴——不,现在是苏晴了——拎着简单的行李走下车。

  乡野的风带着泥土和作物生长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

  瞬间涤荡了从京州带来的、仿佛已渗入骨髓的压抑与尘埃。

  她没有像大多数归乡人那样,迫不及待地赶往十几公里外山脚下的老家,而是深吸了一口熟悉的、带着泥土清香的空气,

  毅然朝着岩台乡人民政府方向走去。

  目之所及:

  院门庄重敞开着,院内数栋灰瓦白墙的小楼错落有致,“岩台乡人民政府”的牌匾悬挂在最显眼处,沐浴在阳光下泛着沉稳的光泽。

  一面鲜艳的国旗在院落中央的旗台上迎风招展,院内水泥地面平整干净,规划整齐的绿化带沿着道路延伸,处处透着乡村振兴后的崭新气象。

  她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

  一下,又一下,沉重而有力,带着一种近乎疼痛的期待。

  “直接去报道,”这个念头在离开京州那一刻就已生根,“要给妈一个惊喜。”

  这惊喜背后,藏着她无法言说的千钧重负。

  她迫不及待地想用一个新的、干净的起点,一个“选调生苏晴”的身份,来覆盖掉那个在京州泥潭里挣扎、名字与屈辱捆绑的“苏晚晴”。

  她渴望用这纸录用通知,这份看似平凡的工作,向母亲、也向自己证明:那条黑暗的路已经走完,前方是能踩得踏实的光明。

  她想要母亲看到的,是洗尽铅华(纵然她从未想要过那些铅华)、重归平静的女儿,而不是一个带着满身伤痕与秘密的逃亡者。

  这份工作,这崭新的身份,是她能献给母亲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平安信物”。

  走向乡政府的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有些不真实。

  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却驱不散心底那丝残余的冰凉和后怕。

  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最普通不过的衬衫衣领,

  仿佛这样能更好地隐藏起“苏晚晴”的过往。

  ……

  岩台乡政府的欢迎会朴素而温暖。

  整洁的会议室里,几张长条木质会议桌拼在一起,上面摆着新炒的瓜子和本地特产的水果干,不锈钢热水壶呲呲地冒着白汽。

  党委书记陈海亲自主持,几句朴实的开场白后,他郑重介绍了新来的选调生“苏晴”。同事们大多是本地人,笑容淳厚,目光里带着善意与好奇。

  苏晴——曾经的苏晚晴,穿着一件干净的浅色衬衫和深色长裤,安静地坐在靠墙的位置,手心微微沁出细汗。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甚至挤出一点羞涩的笑容,回应着大家的问候。

  陈海的话不多,但眼神沉稳,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他果然如陆则川所说,是位正派的领导。

  会后,陈海亲自带她去宿舍。

  一间收拾得清爽明亮的小单间,地砖铺地、墙面粉刷整洁,家具简单但齐全。

  窗台上放着一盆绿萝,长势喜人,透着一股生机。

  “乡里条件有限,有什么不习惯的,随时找办公室,或者直接和我说。”

  陈海语气平和,没有过多寒暄,却自有份量,“基层工作千头万绪,但咱们这儿风气正、人心齐。你安心住下来,慢慢熟悉。”

  “谢谢陈书记,这里很好,真的很好。”苏晴连忙道,声音有些发紧。

  这份踏实的关照,对她而言,已是久违的温暖。

  陈海点点头,又嘱咐了几句日常起居的事,便先行离开。

  门关上,只剩下苏晴一人。

  她缓缓坐在床沿,手指触摸着浆洗得干净的床单,环顾这间小小的、却完全属于“苏晴”的屋子,

  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安全感包裹了她。

  窗外是田野的风声和远处隐约的鸡鸣犬吠,没有京州的霓虹与喧嚣,没有无处不在的窥视与威胁。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带着泥土和青草味道的空气深深烙进肺里。

  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涌上来,但这一次,她没有阻止它们。

  这是告别过去的泪,也是迎接新生的泪。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必须真正忘记苏晚晴,努力做好的苏晴。

  ……

  然而,

  遥远处,

  京州,省委大楼。

  风暴正在看似平静的表象下加速酝酿。

  沙瑞金下达的“非常规”指令,如同投入深水的巨石,虽然无声,却已在暗流中引发了剧烈的震荡。

  针对李达康妻弟境外账户的调查,动用了某些不能见光的地下渠道,进展陡然加快,但也带来了极高的风险——一旦被反向追踪,后果不堪设想。

  而针对赵瑞龙的“封口”指令,则更像一把悬于顶上利剑。

  省厅看守所内部的气氛变得异常微妙,

  祁同伟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他进一步加强看守,几乎到了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程度,与某些来自“上面”的模糊指示形成了紧张的对抗。

  陆则川第一时间收到了祁同伟的加密汇报。

  “对方急了。”陆则川在高育良书房里,语气冷冽,

  “看来审计受挫和人事任命流产,让沙瑞金失去了耐心,开始走钢丝了。”

  高育良缓缓拨弄着茶盏,眼神深邃:“狗急跳墙,必有破绽。他动用这种手段,恰恰说明他正派的牌已经打光了,而且……他感受到了极大的时间压力。”

  他顿了顿,“钟家那边,最近有什么新动静?”

  “钟小艾被看得更紧了,但根据我们截获的零星信息,她似乎没有完全屈服,还在暗中挣扎。”陆则川道,

  “另外,京城有消息传来,赵立春最近活动频繁,见了几个退下来的老同志,情绪似乎很激动。”

  “哦?”高育良微微挑眉,“赵立春坐不住了?他是想垂死挣扎,还是……想找人当和事佬,保住他儿子一条命?”

  “恐怕两者皆有。”陆则川分析道,“但无论是哪种,都会给沙瑞金和钟家带来新的变数。赵立春的能量不容小觑,尤其是在一些旧部和人脉上。”

  “这是个机会。”高育良眼中精光一闪,

  “可以让赵立春的怨气,更精准地投向该投向的地方。”

  “比如……暗示他,沙瑞金为了保护自己和他背后的钟家,正在积极运作,试图让赵瑞龙承担所有罪责,甚至……让他‘意外’消失。”

  祸水东引,借刀杀人。

  陆则川立刻领会:

  “我明白。”

  “我会安排合适的渠道,让这些话‘自然而然’地传到赵立春耳朵里。”

  “田国富那边呢?”高育良又问起另一颗棋子。

  “很安静。闭门不出,仿佛真的在‘深刻反省’。”陆则川语气略带一丝嘲讽,

  “但我们监测到,有一条极其隐蔽的加密信号,在他家附近出现又消失。”

  “他在和外界联系,用的是我们暂时无法破解的最高级别通道。”

  高育良沉吟片刻:“继续监视,不要打扰。他现在是‘死棋’,一动不如一静。我倒要看看,他背后到底是谁,这盘棋又想下到多大。”

  就在这时,陆则川的加密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屏幕幽光映亮他瞬间凝重的面容——消息来自机场安保系统内部一条绝密线路。

  他将手机屏幕转向高育良。

  屏幕上只有简短的一行字:

  “目标人物‘旅雁’已于一小时前,乘专机抵达本场。由省委办公厅专人对接,全程予以特殊免检礼遇。接机车辆挂黑色牌照,序列号属……京城钟家老宅。”

  高育良的瞳孔骤然收缩!

  钟老爷子身边最信任的老管家,代号“旅雁”的钟福,竟然在这个敏感时刻,亲自秘密来到了汉东?!

  这是钟家要亲自下场干预?还是带来了最后的通牒或交易条件?

  无声处的惊雷,终于炸响!

  所有暗流下的博弈,似乎都要因为这位老人的到来,而被强行推至台前。

  高育良和陆则川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前所未有的凝重。

  棋局,凶险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