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荒野寻踪-《禁欲守门人为我破戒》

  松脂的辛辣味混着潮湿的土腥气钻进鼻腔时,张深的指尖正攥着半块玉佩残片,冰凉的玉面贴着掌心,却泛着极淡的温热——那是钟晚的气息,微弱却顽固,像暗夜里的萤火,指引着方向。

  山林已入深秋,落叶铺成厚厚的绒毯,踩上去发出簌簌轻响。他沿着玉佩感应的方向前行,月白衬衫早已被荆棘划破数道口子,小臂上的划痕渗着血丝,混着汗液,刺痛得格外清晰。丹田处的灵力依旧滞涩,打坐三日的效果,竟不及想起钟晚时那阵转瞬即逝的暖流——这让他想起林老在茶馆说的话:“你守了半辈子‘绝情’,却忘了灵力本就藏在人心深处。”

  【人心深处……】

  张深在一棵老松下驻足,指尖抚过粗糙的树皮。他曾以为“静心”就是剔除所有情绪,像归尘阁的古井,波澜不惊才是正道。可自从剥离钟晚的尘念,他的道心就像缺了角的玉,无论怎么打坐冥想,灵力都像散沙般聚不起来。闭眼的瞬间,钟晚的身影总会闯进来:综艺舞台上她眼神里的倔强,车祸后苍白却坚定的脸,还有最后分离时,她眼底未说出口的委屈。

  喉间泛起腥甜,他猛地咳出一口血,溅在落叶上,殷红得刺目。之前在山林遭遇玄清弟子追杀时,他靠着本能挥出的掌风,竟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焦灼,那股力量比刻意压制时更凌厉,也更灵动——当时只当是绝境中的爆发,此刻想来,竟是担忧情绪在无形中驱动了灵力。

  “林伯说,情绪非拖累……”他对着空气低语,指尖摩挲着玉佩残片,“可师父当年因情而道消,这又如何解释?”

  一阵风卷着落叶掠过,远处传来野猪的低吼。张深抬眼望去,只见一头黑鬃野猪正盯着他脚边的玉佩残片,血红的眼睛里满是凶光。他下意识想运转灵力压制心绪,却突然顿住——林老说“观之而非压之”,或许,他该试试另一种方式。

  野猪猛地扑上来,腥臭的风带着獠牙的锐气扫过脸颊。张深没有闭眼,任由胸腔里的警惕与对钟晚的牵挂交织在一起,他清晰地感觉到,那些曾被他视为“心魔”的情绪,正顺着经脉流进丹田,与滞涩的灵力缠绕成一股奇异的力量。指尖泛起淡淡的金光,不再是以往的冰冷纯粹,而是多了丝温热的活气。

  “喝!”

  掌风挥出的瞬间,他没有刻意瞄准,却凭着对危险的直觉精准击中野猪肩胛。金光穿透鬃毛时,带着明显的焦灼之意,竟比往常的力量更具穿透力——野猪痛吼着后退,撞在树干上,震得落叶簌簌下落。张深的心脏猛地一跳,掌心还留着力量涌动的余温,没有反噬,只有一种从未有过的顺畅。

  “担忧……并非全是拖累?”他低声呢喃,看着野猪逃窜的方向,指尖的金光渐渐散去,“它让我未曾放弃寻找,也让这力量有了方向。”

  沿着玉佩的指引继续前行,山路愈发陡峭。路过一处溪流时,张深弯腰掬水洗脸,清凉的溪水顺着下颌线滑落,带走了些许疲惫。水面倒映出他的模样:发丝凌乱,衣衫破旧,眼底却不再是以往的死寂,而是有了细碎的情绪波动——担忧、自责、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这是他第一次清晰地看见自己的“情绪”。以往镜中的他,眼神总是冰冷如霜,像没有生气的玉像;而此刻,那些曾被他强行压制的情感,让这张脸有了烟火气,也让他的道心,有了松动的痕迹。

  “师父当年救师娘,或许并非失道。”他对着水面轻声说,想起壁刻上“情为锚,道为舟”的记载,“他只是选择了‘护心’,而非‘守空’。”

  溪水潺潺流淌,玉佩残片突然剧烈发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烈。张深猛地抬头,顺着气息望去——前方的密林深处,隐约有石质建筑的轮廓,被藤蔓和落叶层层覆盖,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属于归尘阁的清灵气息,还夹杂着一丝陈旧的阴煞味。

  他快步穿过密林,拨开缠绕的藤蔓,一座半塌的祭坛赫然出现在眼前。祭坛由青黑色岩石砌成,上面布满了风化的刻痕,中央的凹槽里,残留着干涸的暗红色痕迹,像是血迹。最让他心惊的是,祭坛边缘的刻纹,竟与钟晚护心镜上的纹路一模一样,只是更古老,更繁复。

  张深走上前,指尖抚过刻纹,丹田处的灵力突然剧烈共鸣,玉佩残片的温热顺着指尖蔓延,与祭坛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刻纹中模糊的字迹渐渐清晰,是归尘阁失传的古文字:“尘念非垢,心魔非恶,皆为红尘试炼。镜者映其形,守者化其力,需以情为引,以心为炉,方得圆满。”

  “以情为引,以心为炉……”他重复着这八个字,瞳孔骤然收缩。

  壁刻上的记载终于有了答案:尘念不是需要剥离的污秽,心魔不是需要斩杀的恶疾,而是守门人与镜像者必须共同面对的试炼。钟晚的情绪镜像能映照尘念本相,而他的守门人之力,能将其转化为守护的力量——强行剥离,只会两败俱伤;唯有共同接纳,才能化险为夷。

  “我错得有多离谱……”张深的指尖微微颤抖,想起自己亲手剥离钟晚尘念时的决绝,想起她当时苍白的脸,心口像被巨石压住,闷得发疼。他一直以为是在护她,实则是断了她与尘念的羁绊,也断了自己化道的可能。

  祭坛突然轻微震动,中央的凹槽亮起淡淡的红光,映出一行新的刻字:“欲化尘念,需寻镜像者,于月圆之夜,至裂隙之畔,以同心之血为引。”

  月圆之夜!裂隙之畔!

  张深猛地攥紧玉佩残片,感应到钟晚的气息似乎又近了些,却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煞——玄清的人还在追她,而月圆之夜,只剩三日。

  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往山林外走。脚步比来时更坚定,丹田处的灵力虽然尚未完全恢复,却比以往更灵动,每一步落下,都带着对钟晚的牵挂,也带着对道的新悟。

  “晚晚,等我。”

  风卷着他的声音穿过密林,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回应。张深的身影消失在落叶深处,衣摆上的血迹与尘土,都成了他追寻真相与救赎的印记。而那座古老的祭坛,在他离开后渐渐恢复沉寂,只有中央的凹槽里,红光依旧微弱地闪烁,仿佛在等待月圆之夜的到来。

  走出密林时,夕阳正沉向地平线,将天空染成金红色。张深摸出林老给的符纸,指尖注入新凝聚的、带着情绪温度的灵力,符纸化作一道金光直冲天际——这是给林老的信号,告诉他自己找到了线索,也需要他帮忙牵制玄清,为他与钟晚汇合争取时间。

  金光消散在暮色中,张深望着市区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不会好走,玄清的阴谋、李董的算计、还有融合尘念的凶险,都在等着他们。但这一次,他不会再逃避,不会再压制,他要带着对钟晚的牵挂,带着对道的新悟,去面对所有挑战。

  就在这时,玉佩残片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像是与什么邪恶的力量产生了碰撞。张深的脸色瞬间变了——是玄清的气息,而且离钟晚的位置,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