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内心反复纠结-《重生之回到大清当王爷》

  晨光透过会馆的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莫罗负手站在正厅中央,目光落在厅外的石阶上,腰间的佩刀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巴特鲁刚从门外进来低声禀报“俄国人到了”,便听得前厅外传来傅清额刻意放柔的说话声,夹杂着几句生硬的俄语。

  莫罗没有动,甚至没调整脸上的神色——他清楚傅清额定会带着俄国人一路讨好进来,只是没想到对方竟在门口停住了脚步。他抬眼望去,正见傅清额弓着腰,双手在身前比划着,而伊万诺夫则背着手站在石阶下,军大衣的领口敞着,脸上满是不耐。两人的身影被晨光拉得很长,衬得傅清额的姿态愈发卑微。

  “伊万诺夫先生,先进去歇息片刻吧?上好的龙井已经沏好了。”傅清额的声音隔着门帘传进来,带着几分讨好,“那三个士兵我已让人去提了,一刻钟内必到,绝不会耽误您的事。”伊万诺夫斜睨着他,用俄语跟身旁的副手说了句什么,副手忍着笑点头。随后他转向傅清额,用中文慢悠悠道:“既然傅大人保证了,我便信你一次。不过丑话说在前头——”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会馆朱红色的大门,语气带着威胁:“一刻钟后见不到人,今日这谈判,便不必谈了。我立刻带人马回营,后续如何,让你们皇上跟我沙皇陛下说去。”这话虽是唬人,却也戳中了傅清额的软肋,他连忙点头如捣蒜:“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快请进,快请进!”

  伊万诺夫这才昂起头,像只斗胜的公鸡般率先跨进门帘。当他看到站在正厅中央的莫罗时,脚步顿了顿,眼中的倨傲瞬间掺了几分恼火——前日城外被莫罗折辱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可想到对方的强硬和城外舒禄的兵马,他终究没敢当场发作。犹豫片刻,伊万诺夫主动扯出个生硬的笑容,用中文说道:“莫大人,好久不见。”

  莫罗心中冷笑,面上却波澜不惊,只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声音平淡无波:“伊万诺夫先生,请吧。”这副不冷不热的态度,让伊万诺夫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热脸贴了冷屁股,顿时憋了一肚子气,却又发作不得,只能重重“哼”了一声,甩着袖子朝谈判桌走去。

  傅清额跟在后面,见两人没起冲突,悄悄松了口气,连忙上前招呼俄国人落座:“各位请坐,茶水马上就来。”俄国人的随从们也不客气,纷纷拉开椅子坐下,动作粗鲁地将腰间的佩刀拍在桌案上,发出“哐当”的声响。莫罗站在原地,目光扫过这伙人的嚣张模样,又瞥了眼傅清额忙前忙后的身影,指尖在袖中缓缓攥紧。

  待双方各自落座,傅清额刚要开口说些场面话,伊万诺夫便抬手打断他,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门口:“傅大人,我的人呢?还有一刻钟,可别让我等急了。”傅清额脸色一僵,连忙赔笑道:“快了快了,刘安办事一向稳妥,想必已经在路上了。”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暗着急,忍不住朝门口望了一眼——这刘安,怎么还没把人带来?

  而此时的大牢外,刘安正带着两个清兵急匆匆赶来,刚到牢门口就对着值守的差役亮明身份:“我是理番院主事刘安,奉傅清额大人之命,来提那三个俄国士兵,快开门!”守牢的差役头探出头来,看清来人后却连连摆手:“刘主事,对不住,莫大人昨日特意吩咐过,没有他的亲笔手令,谁来都不能放那三个俄国人!”

  刘安脸色猛地一沉,胸腔里瞬间翻涌着两股情绪——一边是对那三个俄国凶徒的憎恶,他们打死我大清平民,本该受律法严惩,如今却要轻飘飘放了,这是对百姓的不公,更是对大清律法的践踏;另一边,是傅清额在城门口那副咄咄逼人的嘴脸,犹在眼前。他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谁愿给洋人卑躬屈膝?可他这六品主事的位置,来得何其不易!

  寒窗苦读十余年,从童生考到举人,又在吏部拣选中花了不少银子才入了仕途,可谓是倾尽所有,入朝为官十余年,从九品小吏一步步熬到六品主事,多少个深夜伏案处理公文,多少次奉命核查事务,任劳任怨,才换得如今这来之不易的品级和俸禄。傅清额是理番院侍郎,实打实的理番院的实权人物,若是这事办不好,别说日后升迁无望,回京后以傅清额的能量随便找个由头,就能把他调去寒酸衙门,甚至罗织个“办事不力”的罪名丢官罢职也不过是人家多费点神的事,多年心血便会付诸东流。

  他看着牢门内隐约的人影,又想起家中年迈的父母和待哺的妻儿,家国情怀与现实生计在心中反复拉扯纠结,疼得他心口发紧。最终,他重重闭了闭眼,将那股愤懑强压下去,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隐忍的强硬:“你看清楚,我是傅大人亲自差遣的六品主事!难道还能私自放了这三个俄国人不成?傅大人是朝廷钦点的谈判正使,他的命令你们也敢违抗?”

  差役头脸上满是为难,搓着手道:“刘主事,您别为难小的们啊!莫大人说了,要是人放错了,饶不了我们!”“饶不了你们?”刘安猛地提高声调,“傅大人的命令你们不听,真要是误了谈判大局,别说莫大人饶不饶你们,你们的小命都难保!难道傅大人说了还不算数?”

  差役头心里犯了嘀咕——莫罗和傅清额都是二品大员,一个有明确禁令,一个有正使身份,哪边都得罪不起。他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反正刘安是主事,让他签字画押,日后莫大人怪罪下来,就说是他强行带人闯牢,自己只是被迫从命。想到这里,差役头松了口:“既然刘主事把话说到这份上,小的不敢阻拦。不过放人得有文书记录,还请您在这上面签个字,证明是您提走的人。”

  刘安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要把黑锅甩给自己。可事到如今,也没有退路,他咬牙道:“签就签!”接过差役递来的文书和毛笔,看也不看就签下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