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真乃常山赵子龙也-《大明余晖中的守夜人》

  焦琏拍马第一个从门缝里猛冲了出去!

  他身后,那三百名骑兵也被主将的疯狂举动点燃了血勇,嗷嗷叫着,如同决堤的洪流,紧随其后,从狭窄的门缝里鱼贯而出!

  “焦琏!回来!不可浪战!”

  城楼上,何腾蛟和瞿式耜也看到了这惊险一幕,急得连连大吼!

  但他们的声音被淹没在城外的喧嚣和城内的惊呼声中。

  石午阳一个箭步扑到垛口边,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只见焦琏赤膊策马,一马当先,挥舞着那柄沉重的马刀,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插进了正在溃退的清军后队之中!

  清军后队正在竭力收拢败兵,维持阵线,哪里想到城里的守军竟敢在这时候开门冲出来?

  而且还是这么个不要命的赤膊莽夫!

  “拦住他!快拦住那个疯子!”清军后阵的牛录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一小队试图组织抵抗的清兵长矛手仓促结阵,挺起长矛试图阻拦。

  “挡我者死——!”焦琏须发皆张,双眼赤红,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他根本不避不让,战马猛地加速,沉重的马刀带着凄厉的风声横斩而出!

  “咔嚓!咔嚓!” 几根长矛应声而断!

  刀锋顺势劈入血肉,带起一蓬刺目的血雨!

  焦琏连人带马,硬生生撞进了长矛阵中!

  他身后的三百骑兵如同锋利的楔子,紧随其后,狠狠凿入!

  清军仓促组成的防线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被撕裂!

  焦琏在溃军中左冲右突,马刀翻飞,每一次挥砍都带起一片惨叫!

  他赤膊的身上很快溅满了敌人的鲜血,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的魔神!

  三百骑兵在他带领下,如同烧红的尖刀切入黄油,在混乱溃退的清军大队中杀进杀出!

  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清兵鬼哭狼嚎,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清军后阵原本还算稳固的阵型,被焦琏这不要命的逆袭彻底搅乱了!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

  后面的清兵根本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败兵如潮水般涌来,中间夹杂着一个赤膊浴血、如同杀神般的明军将领在疯狂砍杀!顿时军心大乱,也跟着掉头就跑!

  城墙上,石午阳看着焦琏那彪悍无匹、在万军中如入无人之境的身影,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太猛了!太悍了!这才是真正的沙场猛将!

  他忍不住一拳砸在冰冷的城砖上,脱口赞道:“好!焦将军真乃常山赵子龙也!”

  旁边的何腾蛟和瞿式耜也看得目瞪口呆,忘了阻止,脸上写满了震惊和……

  一丝侥幸的狂喜?

  然而,赞叹过后,一股强烈的失落感瞬间涌上石午阳心头。

  他下意识地望向自己身后。

  南下护驾的护国军残部中,骑兵寥寥无几,而且都是些疲惫的驮马和瘦弱的战马。

  护国军精锐的骑兵主力……基本上都在106营,大部分在靖州地界的山野中阻击陈友龙两千伏兵时,由王老六带着,现在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石午阳重重地叹了口气,手无意识地握紧了刀柄。

  他看着城外焦琏率领三百骑在数万敌军中肆意冲杀、搅得天翻地覆的背影,眼中充满了羡慕和深深的无奈。

  若此刻他手中还有一支哪怕两百人的精骑……

  他石午阳又何尝不想像焦琏那样,纵马扬刀,痛痛快快地杀他个七进七出?!

  文昌门下,焦琏赤膊挥刀、率领三百骑如疯虎般冲入溃退清军的景象,如同在沉闷压抑的战场上空点燃了一颗最耀眼的信号弹!

  那彪悍无匹、血染征袍的身影,瞬间点燃了整个桂林城头的热血!

  东镇门,守将赵印选正趴在垛口上,紧张地盯着城外清军的动向。

  当看到文昌门方向突然城门洞开,一支小小的骑兵竟悍然杀出,在数万溃军中掀起滔天血浪时,他先是一愣,随即猛地一拍城砖,脸上爆发出狂喜的潮红:“他娘的!焦疯子够种!弟兄们!咱们东门的爷们儿也不是孬种!骑兵集合!给老子开城门!杀出去!痛打落水狗啊!”

  几乎同时,西门丽泽门方向也传来了胡一青那标志性的、如同炸雷般的咆哮:“焦蛮子!显你能耐是吧?!老子胡一青来也!开城门!马队跟老子上!砍他娘的!”

  刹那间,桂林城如同一只被激怒的刺猬,张开了它所有的尖刺!

  东、西两座城门几乎同时在刺耳的摩擦声中打开!

  赵印选和胡一青同样红着眼,带着各自麾下为数不多的骑兵(多是一些轻骑和骑马的亲兵),骑的马也大都是矮小的滇马。

  如同两股决堤的洪流,呼啸着冲出城门,一头扎进了城外那混乱不堪的溃退清军人潮之中!

  城外的清兵彻底懵了!

  前有焦琏这赤膊杀神在败兵中左冲右突,搅得人仰马翻,现在左右两翼又杀出两支生力军!

  恐惧如同瘟疫般加速蔓延!

  原本还试图维持秩序的后阵督战队,瞬间被裹挟在崩溃的狂潮之中,连军官都开始掉头逃窜!

  “败了!败了!”

  “明军杀出来啦!”

  “快跑啊!”

  鬼哭狼嚎之声彻底淹没了号令。

  三支明军骑兵,如同三柄烧红的尖刀,在黑色的溃军人潮中纵横穿插,肆意收割!

  马刀劈砍的闷响,战马冲撞的骨裂声,濒死的惨嚎,惊恐的哭喊……

  交织成一曲残酷而血腥的战地交响乐。

  泥泞的大地被无数慌乱的脚步践踏成黑色的泥沼,又被更多的鲜血染成刺目的红褐色。

  断臂残肢随处可见,丢弃的兵刃盔甲铺满一地。

  城墙上,守军们看得是热血沸腾!

  连日来被围困、被炮击、在暴雨中煎熬的憋屈,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士兵们忘记了疲惫,忘记了伤痛,纷纷扒着垛口,挥舞着沾血的兵器,扯开嗓子为城下的袍泽呐喊助威:

  “杀得好!焦将军威武!”

  “砍死这些狗鞑子!”

  “赵将军!左边!左边还有一群!”

  “胡将军!冲啊!”

  喊声震天动地,守城的士气高昂到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