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给鞑子助助兴-《大明余晖中的守夜人》

  薄雾还未散尽,草丛中打着晨霜。

  二十余骑绿营兵艰难的踏过那泥潭地,冲到丰庆门城下。

  二十余人齐声扯着破锣嗓子大喊:“城上的人听着!速速开城投降!三日不降者必屠全城,寸草不留——”

  “放你娘的屁!”

  王栓子趴在垛口上回骂,唾沫星子飞溅,

  “老子先让你不留!”

  石午阳眯眼望着城下那帮二鬼子——

  绿营兵们穿着崭新的号褂,脑袋后头拖着油光水滑的辫子,比正牌八旗兵还神气。

  领头的把总甚至戴着个镶玉的暖帽,活像个戏台上的丑角。

  “黑子。”

  石午阳头也不回地唤道。

  火枪连的连长黑子早就等不及了,咧着一口黄牙凑过来:“司令,用齐射还是点杀?”

  “一个不留。”

  石午阳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城下的绿营把总领着正准备领着手下喊第二遍时,突然瞥见城垛后齐刷刷探出几十根黑黝黝的铳管。

  他脸色“唰”地白了,下意识调转马头就要跑:“撤!快撤——”

  “放!”

  “砰砰砰——”

  一阵白烟腾起,铅子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那把总的暖帽最先飞起来,镶的玉石在空中划出道绿莹莹的弧线。

  紧接着他的脑袋像熟透的西瓜般炸开,红白之物溅了旁边骑兵一脸。

  战马的悲鸣与人的惨叫混成一片。

  有个绿营兵大腿中弹,拖着断腿想往护城河里边爬,身后拖出长长的血痕。

  黑子亲自架起燧发枪,

  “砰”地补了一发,那人的后脑勺顿时开了天窗。

  “好!”

  “痛快!”

  城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有个年轻士兵兴奋过头,差点从垛口翻下去,被老兵一把拽住裤腰带。

  阿哈尼堪冷眼看着前方城下的这场屠杀,脸上的蜈蚣疤抽了抽:“废物。”

  镶黄旗的固山额真刘之源额头冒汗:“主子,要不要派红衣炮......”

  “急什么?几个奴才而已!”

  阿哈尼堪用马鞭指了指城墙,

  “西门不是还空着吗?”

  他阴森森地笑了,

  “传令,东门南门各驻两千人。再派五百骑兵绕到西门外的林子里——”

  他将马鞭“啪”地抽在掌心,

  “等鱼儿自己蹦出来。”

  戈什哈刚要传令,突然听见城头传来整齐的吼声:

  “尼堪小儿——”

  “有胆来战——”

  声浪一阵高过一阵,惊飞了枯树上的乌鸦。

  阿哈尼堪的疤脸涨成猪肝色,马鞭狠狠抽在刘之源的肩上:“愣着干什么?传令扎营!”

  太阳冒出天际的时候,清军的营帐如黄蘑菇般在城外蔓延。

  随后,清军营地里飘起袅袅炊烟。

  石午阳站在城垛边,眯眼望着那片黄澄澄的营帐——

  好家伙,离城不过五六里地,连鞑子兵围着火堆啃干粮的动静都隐约可闻。

  “狗日的,真当咱们是摆设了。”

  王栓子啐了一口,唾沫星子落在城砖上。

  石午阳转头看向蹲在炮位旁的老周:“这炮够得着么?”

  老周挠了挠花白的鬓角,眯起一只眼比划了下距离:“五斤炮子,正常装药能打四里。”

  他拍了拍锈迹斑斑的炮身,

  “再加药能远些,就怕这老家伙撑不住......”

  “先试两发。”

  石午阳从亲兵手里接过水囊灌了一口,甘甜的井水舒服得让他眯起眼,

  “给鞑子助助兴。”

  老周嘿嘿一笑,露出几颗黄牙。

  他抄起药勺,小心地往炮膛里装填火药,边装边嘀咕:“可别炸了膛,老子还没抱孙子呢......”

  “轰——”

  第一发炮弹呼啸而出,在清军营前二里处砸出个土坑,溅起的泥块惊得巡逻的哨马人立而起。

  清军营地里顿时一阵骚动。

  几个包衣奴才慌慌张张地往帐篷里钻,有个戴暖帽的佐领还摔了个狗吃屎,帽子都飞出去老远。

  “他娘的,差一里多!”

  老周骂骂咧咧地调整炮口角度,

  “再来!”

  第二发装药时,他多舀了半勺火药。

  旁边的小徒弟脸都白了:“师父,这......”

  “闭嘴!”

  老周一肘子把他拱开,

  “懂什么?老子打炮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

  “轰隆——”

  这次的炮响格外震耳,炮身猛地后坐,震得垛口簌簌落灰。

  炮弹划过一道低平的弧线,终于砸进了营地边缘,掀翻了最外围的两顶军帐。

  隐约的惨叫声随风飘来,城头上的护国军顿时欢呼雀跃。

  “好!”

  “老周威武!”

  老周却顾不上得意,赶紧往发烫的炮膛上浇下添了醋的江水。

  白烟“滋啦”升起,他抹了把汗:“司令,不能再加了,再加这老伙计真要散架了。”

  石午阳望着远处乱成一团的清军营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够了。”

  他拍了拍老周的肩膀,

  “让鞑子知道知道,这顿早饭不是那么好吃的。”

  日头当空的时候,清军营地里号角声此起彼伏。

  石午阳站在城垛后,眯眼望着远处——

  黄压压的清兵如潮水般从营帐中涌出,在泥泞的野地里列阵。

  “狗日的,饭都没咽利索就来送死。”

  王栓子往手心啐了口唾沫,搓了搓冻僵回暖的手指。

  前方城下,千余绿营兵扛着云梯、推着攻城车,像群工蚁般缓缓向前蠕动。

  后面跟着十来名白甲兵,雪亮的棉甲在夕阳下泛着冷光,活像一群移动的雪堆。

  p.S:八旗白甲兵,斩杀敌军100人以上者晋升为红甲兵,在红甲兵当中挑选出极勇猛者为白甲兵,他们在冲锋的最前列,给对手带来极强压力与恐惧,可以直接斩杀敌军将领。

  曾经多尔衮带领五名白甲兵攻打一个重要高地,斩杀明守军500人无一生还,五名白甲兵无一伤亡,就连一个受伤的都没有,白甲兵的单兵配置比较高,他们可以穿八旗最精良的铠甲,一般有三层,棉甲(标配)再加上板甲和链甲。

  步兵两侧骑兵的马蹄踏进泥坑,溅起的泥浆糊了前排步兵一脸。

  “司令!”

  炮手老周指着远处突然喊道,

  “红衣炮!”

  黄土垒起的炮台上,十门黝黑的炮管已经昂起了头。

  阿哈尼堪骑在马上,脸上的蜈蚣疤抽了抽,猛地挥下马鞭——

  “放!”

  “轰——”

  十颗铁弹呼啸着砸向城墙,有一颗正撞在石午阳左侧三丈处的垛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