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再等十个数-《大明余晖中的守夜人》

  营门的印度裔守卫猝不及防,刚要阻拦询问。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石午阳抬手就用刚刚拿到手,还带着机油味的新式燧发枪扣动了扳机!

  弹丸呼啸而出,直接将一个挡路的印度裔佣兵的脑袋开了花!

  巨大的声响和飞溅的血肉让其他营门守卫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抱头躲避!

  车队趁机如同利箭般冲出营门,冲上街道!

  几乎就在车队冲出营门的同一瞬间!

  轰隆隆……!

  澳门城南面,曹旺预先选定的一处废弃货栈方向,猛地腾起冲天烈焰!

  火借海边风势,迅速蔓延,映红了半边夜空!

  刺耳的警钟声、士兵们的叫喊声、居民的哭喊声瞬间响彻整个澳门小城!

  混乱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快!去桥头!”

  石午阳一边催促车队狂奔,一边紧张地回望。

  身后远处,已经传来了杂乱而急促的马蹄声和火枪的零星射击声!

  葡萄牙人的追兵反应过来了!

  马车在狭窄的石板街道上疯狂奔驰,车轮碾过石板发出隆隆巨响,火星四溅。

  街道两侧的居民惊恐地关窗闭户。

  终于,鸭涌河石桥在望!

  这时的鸭涌河桥头,一片狼藉!

  守桥的二十几个葡印士兵横七竖八地倒毙在地,咽喉、心口插着致命的弩箭或匕首!

  石午阳留下的二十名精锐如同门神般扼守在桥头两端,强弓硬弩对准了追兵的方向!

  “司令!”

  “曹旺呢?”

  石午阳急问。

  “还没到!”

  石午阳看向混乱的城内,火光冲天,追兵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隐约能看到火绳枪射击的闪光!

  “司令!不能等了!追兵马上就到!”

  护卫焦急地喊道。

  石午阳眼神如刀,死死盯着城内方向。

  陈三爷的脸庞、野人谷的期望、牺牲兄弟的鲜血……无数画面闪过脑海。

  他一咬牙:“再等十个数!十!”

  就在他数到“五”时,两个狼狈的身影从浓烟弥漫的街巷中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

  正是曹旺!

  但去时的五个人,此刻只剩他和另一个浑身血污、步履踉跄的兄弟!

  “曹大哥!”

  石午阳大喜!

  “司令!快走!番子……咬上来了!”

  曹旺嘶哑地喊着,身后追赶的脚步声和呼喝声已清晰可闻!

  葡萄牙士兵和印度佣兵的身影出现在街口!

  “上车!”

  石午阳一把将曹旺和他仅存的兄弟拽上最后一辆马车!

  追兵已冲到桥头几十步外!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车队末尾!

  “放箭!”

  石午阳怒吼!

  扼守桥头的强弩手立刻射出一片箭雨!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追兵惨叫着倒下,稍稍阻滞了追兵!

  但更多的追兵涌了上来,纷纷举枪瞄准!

  千钧一发之际!

  石午阳猛地从中间一辆马车上,将那个被捆成粽子、吓得魂不附体的葡萄牙贵族军官像拎麻袋一样拎了起来!

  他单手将这个沉重的军官举起,另一只手则用刚刚夺来的燧发枪,狠狠顶在了军官的太阳穴上!

  冰冷的枪口几乎要嵌进肉里!

  “都别动!否则我打死他!”

  石午阳用尽全身力气, 嘶吼一声,如同定身咒!

  气势汹汹的追兵瞬间定格!

  所有抬起的火枪都僵在了半空!

  虽然这些葡萄牙士兵听不懂石午阳的话,但他的动作就已经是很明显了。

  火光映照下,带队追来的一个葡萄牙上尉军官脸色煞白!

  他认得被劫持的军官,那是葡萄牙国内某个显赫家族的重要成员,是总督的心腹!

  真要是死在这里,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退后!都退后!”

  上尉军官惊恐地用葡语尖叫着,挥手让士兵们放下武器后退。

  趁着这宝贵的间隙,石午阳举着人质,面对着密密麻麻的枪口,一步一步地向后退!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汗水顺着鬓角滑落,但他举着人质的手臂稳如磐石!

  冰冷的枪口死死顶着葡萄牙军官的太阳穴,军官吓得翻白眼,几乎要晕厥过去。

  终于,石午阳沉重的脚步上了石桥!

  “过桥!”

  石午阳头也不回地怒吼!

  早已蓄势待发的马车队立刻扬鞭!

  五辆车载着珍贵的枪炮火药,如同离弦之箭冲过了石桥,消失在香山县方向的黑暗中!

  看着最后一辆马车也安全过桥,石午阳心中巨石落地!

  他站在石桥中央,离对岸的追兵只有几步之遥。

  对面葡萄牙上尉军官急切地用葡语咆哮着,显然是在要求放人。

  石午阳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近乎残忍的笑意。

  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手中沉重的贵族军官像丢沙包一样,狠狠踹向追兵的方向!

  “滚吧!”

  贵族军官惨叫着,如同一个破麻袋般翻滚着摔进追兵堆里,引起一片混乱!

  就在追兵手忙脚乱接住贵族军官的瞬间!

  石午阳转身,如同猎豹般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几个起落便冲过了石桥,敏捷地翻滚下路基,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砰!砰!砰!

  反应过来的葡萄牙追兵恼羞成怒地朝着石午阳消失的方向疯狂放枪,子弹打在石桥和泥土上,溅起一串串火花和烟尘,却只留下了一片空寂的黑暗。

  鸭涌河水呜咽流淌,桥头只剩下葡印士兵惊魂未定的喘息和那个刚被救下、却吓得尿了裤子的贵族军官的呻吟。

  冲天的大火还在澳门城南燃烧,映照着这批刚到营的新式燧发枪被劫走的耻辱,以及石午阳那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

  鸭涌河畔的夜风带着血腥和硝烟的气息。

  石午阳如同暗夜的幽灵,与早已回到这里的马车队汇合一起。

  “司令!”

  众人看到石午阳安全返回,激动不已。

  “曹哥怎么样了?”

  石午阳急问。

  “无碍!一点皮外伤,已经包扎了!”

  曹旺的声音响起,他靠坐在墙角,脸色有些苍白,肩上胡乱缠着布条,渗出血迹,但精神尚可。

  “好!立刻装车!把藏着的银子都起出来,分散装回马车!”

  石午阳下完命令后,随即冰冷的目光投向仓库角落里被捆成粽子、抖如筛糠的师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