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陌生村庄的低语-《共享女帝记忆后,我剑指天道》

  苏寒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粗布帐子被风掀起一角,漏进的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望着床头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药,药汁表面浮着的枸杞红得扎眼——像极了姬九黎从前用星陨草为他疗伤时,药碗里飘着的血珠。

  "你发什么呆?"身侧传来熟悉的低喘。

  苏寒猛地转头,看见姬九黎正蜷在草席上,眉峰微蹙。

  她的发丝散在青灰色的被面上,腕间没有共生命纹,连星辰心剑都不见了踪影。

  可那眼尾的泪痣,那因沉睡而微张的唇,分明是他怀里软倒的姑娘。

  "九黎?"他试探着碰她的手背。

  指尖相触的刹那,姬九黎倏地睁眼。

  她的瞳孔在晨光里缩成细线,像被惊醒的兽。

  待看清是苏寒,她才松了口气,却又猛地坐直:"这里......不是天元大陆。"

  苏寒喉结动了动。

  他能感觉到荒古天命纹在皮肤下跳动,像被蒙了层雾的战鼓,力量波动比从前弱了七分。

  他掀开被子下床,粗布中衣摩擦皮肤的触感陌生得让他皱眉:"我醒来时,有个像你的姑娘端药进来,现在不见了。"

  姬九黎已经走到窗边。

  她指尖抵在糊着旧报纸的窗纸上,轻轻一戳就破了个洞。

  透过洞口,能看见三两个村民扛着锄头走过,他们的动作像被抽走了关节,胳膊生硬地摆动,连交谈声都像隔了层毛玻璃:"张婶家的娃又发烧了......" "烧三天了?

  该请王半仙来......"

  "他们的灵识被锁死了。"姬九黎突然转身,"你闻不到吗?

  空气中有股焦糊的灵气,像被揉皱了又强行铺平的命盘。"

  苏寒深吸一口气。

  确实,这里的灵气甜丝丝的,带着新割艾草的气味,可仔细一嚼,后味是涩的,像被某种力量反复清洗过。

  他抓起桌上的药碗,药汁倒映出他的脸——是这具身体原本的模样,不是剑尊,不是苏寒,是张陌生的年轻面孔。

  "出去看看。"姬九黎已经推开了门。

  茅屋前是条石子路,青石板缝里长着野薄荷。

  两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跑过,她们的笑声脆得像银铃,可当苏寒看进她们眼睛时,只看见两团浑浊的灰雾。

  挑水的老汉经过,水桶里的水晃得厉害,却一滴都没洒出来;补锅匠的锤子敲在铁皮上,声音闷得像敲在棉絮里。

  "他们的动作都卡在同一个频率。"姬九黎的声音很低,"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

  太阳落山时,第一声钟响了。

  那声音从村口传来,像是用锈了的铜盆敲出来的,嗡鸣里带着刺啦刺啦的杂音。

  正在做饭的村妇放下锅铲,挑水的老汉放下水桶,补锅匠放下锤子——所有人同时转身,朝着村口跪下去。

  他们的额头贴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念叨:"归零......重置......新生......"

  苏寒的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看见最前排的老妇人,昨天还在和他说"娃快喝药",此刻指甲深深抠进泥土里,指节发白却毫无痛意。

  姬九黎的手按在他腰后,他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和从前用星陨草给他疗伤时一样,带着灼人的热度。

  "是格式化能量。"姬九黎的呼吸拂过他耳尖,"很弱,像快烧完的蜡烛,但确实是......天道程序的余韵。"

  月光爬上屋檐时,灰斗篷出现了。

  她像片被风吹进来的叶子,悄无声息地站在茅屋门口。

  苏寒刚要出声,她竖起食指抵在唇上,脚步轻得没带起一丝风。

  等走到床前,她才掀开斗篷兜帽——是张完全陌生的脸,可当她抬眼时,苏寒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双眼尾的弧度,那瞳孔里流转的微光,和记忆里在新主核心外见过的回忆使者,分毫不差。

  "你们不该来这里。"她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絮,"但既然来了......"她抓起苏寒的手,将一枚刻着"源启"二字的符牌按进他掌心,符牌上的纹路烫得他缩了下手指,"别再离开。"

  "为什么?"姬九黎已经掣出了剑——虽然这具身体里没有星辰心剑,但她的架势还是从前那副要斩尽因果的模样。

  灰斗篷转身就走,身影在门槛处虚化,只剩一句话飘进来:"离开的人,都被格式化了。"

  等苏寒追出去,只看见满地月光,连个脚印都没留下。

  他握紧符牌,"源启"二字在掌心烙出红印,像团要烧穿皮肤的火。

  第二日清晨的阳光格外刺眼。

  苏寒刚推开茅屋门,就看见三道暗金身影立在村口老槐树下。

  他们的战甲泛着冷光,法则长枪上缠着锁链,枪尖正对着茅屋方向。

  为首者的面罩掀开一角,露出半张冷硬的脸:"鸿蒙秩序不容破坏,苏寒、姬九黎,你们已被列入清除名单。"

  姬九黎的手搭上苏寒手腕。

  他能感觉到她指尖的颤抖——不是害怕,是兴奋,是久未战斗的剑刃终于要出鞘的震颤。"星辰引。"她低喝一声。

  苏寒只觉体内天命纹突然暴涨,像被浇了热油的战鼓,轰鸣声震得他耳膜发疼。

  两把无形的剑同时出鞘。

  那是荒古圣体与灭世心窍的共鸣,是前世剑尊与天道化身的余韵。

  法则长枪的锁链应声而断,为首守卫的面罩被剑气掀飞,露出脸上交错的疤痕。

  他的瞳孔骤缩:"怎么可能......这里的规则......"

  话音未落,天地突然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

  苏寒抬头,看见头顶的天空像面镜子,裂痕从四面八方蔓延过来。

  裂隙里翻涌着幽蓝色的光,无数记忆碎片在其中流转——有他在沧澜宗当杂役时被欺负的画面,有姬九黎在太初圣庭被法则反噬的血痕,甚至有新主核心崩塌前,两人相视而笑的定格。

  "格式化程序的执行通道!"姬九黎的声音带着惊惶,"他们要重置整个世界!"

  苏寒想都没想就掷出符牌。"源启"二字在半空炸开金光,幽蓝裂隙像饿极了的兽,猛地将符牌吞了进去。

  下一刻,裂隙开始倒转,原本要吞噬世界的光流反向涌去,为首守卫的战甲瞬间被撕成碎片,他的惨叫还没出口,就被光流卷得只剩一缕黑烟。

  另外两个守卫转身要逃,却被光流追上。

  他们的身影在光中扭曲,先失去四肢,再失去躯干,最后连魂魄都被绞成了星尘。

  就在裂隙即将闭合的刹那,一道银色身影从中窜了出来。

  那是个浑身缠绕数据丝线的精灵,它的脸是团模糊的光,却能看出在笑。

  它歪着头,声音像电流穿过铜铃:"欢迎来到真正的游戏场......"

  话音未落,裂隙"砰"地合上。

  苏寒望着掌心还在发烫的符牌,又望向村口已经恢复平静的村庄。

  村民们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挑水的继续挑水,补锅的继续补锅,连那两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又追着一只花蝴蝶跑过石子路,笑声脆得像银铃。

  可姬九黎的手指突然掐进他手背。

  他顺着她的目光抬头,看见方才闭合的裂隙处,有团银色的光正在凝聚。

  那光越缩越小,最后变成枚棋子大小的亮点,"叮"地落在村口老槐树下。

  "苏寒。"姬九黎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看那棵树。"

  老槐树的影子里,不知何时多了张乌木棋盘。

  棋盘上的格子泛着幽光,正中央的位置,摆着枚银色棋子——正是那团光凝聚成的。

  风突然大了起来。

  苏寒听见远处传来钟声,这次的钟声很清亮,像用纯金铸就的编钟,每一声都敲在他的命纹上。

  他望着棋盘,又望着还在沉睡的村庄,突然想起灰斗篷说的"别再离开"。

  可现在,他们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

  姬九黎的手悄悄覆上他的手背。

  她的掌心还是热的,和从前一样,带着要烧穿一切的温度。

  村口老槐树下,银色棋子突然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