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新火余温,旧梦未散-《共享女帝记忆后,我剑指天道》

  晨雾未散时,苏寒是被草叶上的露水压醒的。

  他躺在山坳的野蔷薇丛边,粗布麻衣的袖口沾着草汁,腕骨处有道淡红抓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划的,却不疼。

  记忆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堵在眉心,他试着坐起来,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只想起"苏寒"这个名字,其余一概模糊。

  "阿寒哥哥!"

  清脆的童声撞碎山雾。

  他抬头,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娃从田埂跑过来,最大的那个举着个破竹笼,里面绿莹莹的蚂蚱正撞得笼子直晃:"我们在西坡逮的!

  阿九姐姐说要烤给你吃!"

  苏寒喉结动了动。"阿九"这个名字像颗小火星,"唰"地燎过他空白的记忆。

  他下意识摸向胸口,那里贴着块温热的碎片——黑黢黢的,边缘锋利,像是剑胚残片。

  "阿寒哥哥发傻啦!"最小的女娃踮脚戳他手背,"快去寻阿九姐姐,她在溪边洗野菊呢!"

  孩童们跑远了,笑声撞得山雀扑棱棱飞。

  苏寒跟着往溪边走,布鞋踩过湿润的青石板,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他望着远处飘着炊烟的村庄,青砖灰瓦的房檐下挂着酒旗,"寒"字被晨光照得发亮——那是他的名字,可他不记得自己何时开过酒肆。

  村外溪边长着几棵老柳树,垂落的枝条间,红衣少女正蹲在石墩上。

  她发间别着野菊,袖口挽到小臂,白生生的手在溪水里拨弄,水珠溅起来,在她眼尾凝成碎钻。

  "阿九?"苏寒脱口而出。

  少女猛地抬头。

  她的眼睛像浸在溪水里的琉璃,看见他的瞬间,瞳孔微微收缩,指尖无意识地揪住衣襟:"你...你是苏寒?"

  这声"苏寒"像钥匙,"咔嗒"捅开苏寒记忆里的裂缝。

  他胸口发闷,往前迈了一步,忽然发现自己掌心浮起淡金色纹路,像某种古老的符文,正随着心跳轻轻发亮。

  少女也站了起来。

  她的掌心同样亮起纹路,与他的如出一辙。

  两人相距三步时,苏寒听见空气里"嗡"的一声轻响,像是琴弦被拨动。

  少女指尖微微发颤,试探着碰了碰他手背——

  微光乍现。

  溪水突然打了个旋儿,岸边的野菊被吹得东倒西歪,连远处的炊烟都顿了顿。

  苏寒感觉有暖流顺着掌心窜进血管,那些被雾霭笼罩的记忆开始翻涌:血色长河、星辰坠落、自己握着断剑站在天堑前...画面刚要清晰,又"轰"地散成碎片。

  "你...是不是也觉得哪里不对?"少女后退半步,指尖抵着唇,"我记不得自己从哪儿来,可一看见你,这里..."她按住心口,"就疼得发慌。"

  苏寒摸了摸自己心口。

  那里原本空落落的,此刻却像压着块烧红的炭。

  他正要说话,远处传来敲铜锣的声音。

  "开饭喽——"

  村头老槐树下,系蓝布围裙的婶子挥着木勺喊。

  孩童们拽着少女的衣袖跑过来:"阿九姐姐快回去,王爷爷要讲古啦!"

  少女被孩子们推着走,回头看了苏寒一眼。

  那眼神像片没化透的冰,带着点迷茫的依赖。

  苏寒鬼使神差跟了过去,残片在怀里硌得生疼。

  月上柳梢时,老槐树底下围了一圈人。

  王爷爷吧嗒着旱烟杆,火星子在夜色里明灭:"你们晓得为啥子这山叫归墟山?

  老一辈说,每回新纪元开,旧世界的火就不肯灭。

  前儿个我在山巅拾了块碎铁,刻着'弑天'俩字儿——"

  "轰!"

  半空中突然炸开刺目光芒。

  苏寒猛地抬头。

  数十道火流星划破夜幕,像被扯断的星河,其中最亮的一颗拖着赤尾,"咻"地坠入山巅方向。

  他喉间发腥,心脏像被人攥住了揉,双腿不受控地往山外走。

  "阿寒?"

  身后传来少女的声音。

  她不知何时跟了上来,脸色比月光还白,手腕上有道淡粉色疤痕——形状竟和他右臂的命纹分毫不差。

  "我也想去看看。"她攥住他衣袖,指尖凉得像冰,"就...就像有根线牵着。"

  山风卷着草叶打旋儿。

  两人踩着碎石往山巅爬,越往上走,苏寒越觉得耳中嗡鸣。

  等他们站在那块熟悉的山岩前时,月光正落在一块黑黢黢的残片上——正是他怀里的那块。

  残片在石缝里颤动,发出蜂鸣般的轻响。

  苏寒伸手去碰,指尖刚触到残片,剧痛就从眉心炸开。

  他看见血色长河里浮着断剑,看见星辰像烛火般熄灭,看见自己站在漫天神罚里,对着某个红衣身影喊:"走!"

  "啊——"他踉跄后退,额头抵着山岩,冷汗顺着下巴砸在青石板上。

  再抬头时,残片表面的刻痕微微发亮,映得他右臂的命纹也跟着亮起金光。

  "你怎么了?"少女扶住他肩膀,声音发颤。

  她的手腕擦过他手臂,两人同时一震——少女手腕的疤痕正对着他的命纹,像两块本该拼合的玉。

  山风突然大了。

  残片的蜂鸣变得急促,像是某种催促。

  苏寒望着少女泛白的脸,又看了看残片,喉咙发紧:"我好像...欠你一句道歉。"

  "为什么?"少女歪头,眼尾的笑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记忆的雾霭又漫上来,只余下残片的轻鸣在耳边盘旋。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泛起鱼肚白。

  苏寒和少女相扶着往村里走,山巅却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那声音很轻,像春冰初融,又像某种封印被打破。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山巅,残片周围的碎石正缓缓浮起,在晨雾中勾勒出一道模糊的轮廓——像是块石碑的影子,正等着第一缕阳光来将它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