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锁芯藏信引杀机(新书求围观)-《残香生玉》

  第10章 锁芯藏信引杀机

  顾昭的鞋尖几乎要蹭上青石板缝隙里的青苔。

  老者瞳孔里那抹铜锁的影子像根细针,扎得他后颈发紧——他分明记得今早出门时用黑布将铜锁裹了三层,连苏绾都只见过锁身轮廓。

  "小友。"老者的声音像老榆木裂开的轻响,枯瘦的手指突然叩向脚边檀木匣,"来看看这个?"

  苏绾的手指在他臂弯轻轻掐了下。

  顾昭这才注意到老者脚边的绢帛,"守灵"二字的墨色泛着青,像浸过陈年老水。

  他蹲下身时,袖中铜锁突然发烫,隔着黑布都能灼得腕骨生疼——这是点化能力启动前的征兆。

  "不必看了。"老者却先一步合上匣盖,指节叩了叩自己太阳穴,"你眼里有灵脉的光,和当年顾清和一个样。"

  顾昭的呼吸骤然一滞。

  三年前师父失踪那晚,他也是蹲在修复室的青砖地上,看着师父用刻刀在玉牌背面刻下"守灵人"三个字,说等他能看透玉髓里的暗纹时再解释。

  此刻老者说出师父的名字,他喉间发紧:"您认识我师父?"

  "顾清和修复过的东西,能绕藏渊市三圈。"老者从茶缸里摸出块桂花糖,糖纸都泛着油光,"当年他修青铜凶鼎,锁的就是你怀里这把。"

  铜锁在黑布里猛地一颤。

  顾昭下意识按住胸口,隔着布料都能摸到锁身的震颤频率——和昨夜他用点化能力修复时,灵脉流动的节奏分毫不差。

  "那鼎现在在博物馆地下三层。"苏绾突然插话,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每年七月十五,展柜会凝出血珠。

  我父亲说,是锁里的灵脉没断干净。"

  老者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像被火折子点着的灯芯:"丫头,你是苏家的?"不等苏绾回答,他又转向顾昭,"你修的锁在叫你,听见没?"

  顾昭太阳穴突突跳着。

  他想起昨夜修复锁芯时,灵脉蓝光里闪过的墨绿旗袍女子,腕间玉珩和苏绾戴的那枚,连裂痕位置都一模一样。

  此刻锁身的震颤顺着掌心往上窜,他竟真听见极轻的嗡鸣,像古寺檐角的铜铃被风撩动。

  "前辈说笑了。"顾昭压下翻涌的情绪,指尖悄悄勾住苏绾袖口——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性动作,"我们来是想......"

  "想查《守灵册》?"老者突然笑了,皱纹里全是茶渍的暗黄,"顾清和走前把残页藏在锁里,你们当我不知道?"

  苏绾的呼吸声在巷子里格外清晰。

  顾昭感觉她的手在自己袖下收紧,指甲几乎要掐进他手背。

  他正想追问,老者却挥了挥手:"该说的都说了,小友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巷口突然传来收摊的吆喝。

  顾昭转头时,老者已裹着蓝布篷消失在晨雾里,只留下檀木匣压出的浅痕,和地上那颗没拆的桂花糖,糖纸在风里打了个旋儿。

  "他......"顾昭刚开口,苏绾就拽着他往巷外走。

  她的高跟鞋在青石板上敲出急响:"去我办公室。"

  云起拍卖的鉴定室在十八楼,落地窗外是藏渊市的钢筋森林。

  苏绾把咖啡杯往顾昭面前一推,杯底磕在檀木桌上发出脆响:"李文山联合三家媒体,今早要发通稿说你修复技术'伪科学'。"

  顾昭握着纸杯的手顿住。

  他想起昨天在拍卖预展上,李文山捏着他修复的瓷瓶冷笑:"小娃娃靠运气捡漏,当修复是过家家?"当时苏绾挡在他前面,指甲都快掐进掌心。

  "但如果你能给宋代古器专场修复三件一级破损拍品......"苏绾抽出份文件推过来,封皮印着"云起秋拍·宋韵","我可以让公关部把修复过程做成纪录片。

  到时候李文山的嘴,自然有人替你堵上。"

  顾昭翻开文件,第一页是件碎成三十片的定窑白瓷孩儿枕。

  他指尖划过照片,仿佛能摸到瓷片边缘的毛刺——这是典型的"冰裂纹"破碎,修复时需要用鱼鳔胶按灵脉走向粘合,稍有偏差就会彻底报废。

  "条件。"他合上文件,"我要你帮我查《守灵册》和我师父的关系。"

  苏绾的睫毛颤了颤。

  她望着窗外飘过的云,过了好半天才说:"我父亲书房有本《守藏志》,记着历代守灵人镇压的凶物。

  但......"她攥紧了颈间的玉珩,那是方才老者提到的样式,"我需要时间。"

  顾昭点头。

  他知道苏绾的父亲三年前为镇压凶物咳血住院,她对"守灵人"三个字始终带着刺。

  但此刻她愿意松口,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深夜的玉衡轩飘着松烟墨的味道。

  顾昭把铜锁拆成十六个零件摊在案上,点化能力在指尖凝成淡蓝光晕——这是他修复时的习惯,灵脉蓝光越亮,古物的"记忆"越清晰。

  当他的指尖触到锁芯最里层的铜片时,蓝光突然暴涨。

  案头的台灯"滋"地闪了两下,灭了。

  黑暗里,有声音从锁芯深处渗出来,像古寺钟磬被湿布蒙住的闷响:"......册在何处?

  不得外泄......若有人寻,当示以死......"

  顾昭的后颈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摸黑打开应急灯,灯光亮起的刹那,锁芯铜片上多了道极细的划痕,像被刀尖刻的。

  而刚才的声音,分明是师父的嗓音——他绝不会听错,那声"昭儿",师父在他发烧时喊过八百遍。

  "师父......"他对着铜锁轻声唤,锁身却再没动静。

  窗外的月光透过棂窗洒进来,照在锁芯划痕上,竟泛着暗红,像血渗进铜锈里。

  次日清晨,顾昭是被拍门声惊醒的。

  他推开玉衡轩的木门,七八个扛摄像机的人涌进来,话筒几乎戳到他鼻尖:"顾先生,请问您所谓的'点化修复'是否涉及封建迷信?"

  "听说您修复的古物多次在拍卖中异常升值,是否存在内幕操作?"

  顾昭后退半步,撞在门边的博古架上。

  架上的瓷瓶晃了晃,他眼疾手快扶住——那是他上周修复的康熙青花,现在市场价翻了十倍。

  "让开!"赵德昌的声音从人群后炸响。

  这个油光满面的中年男人挤到最前面,脖子上的金链子晃得人眼花,"我举报玉衡轩非法经营!

  顾昭这小崽子用邪门法子哄抬物价,该抓去蹲局子!"

  人群里有人起哄。

  顾昭望着赵德昌身后几个眼熟的面孔——都是上周他拒绝低价转让店面时,在门口泼红漆的混混。

  他握紧门环,指节发白,却听见手机在裤袋里震动。

  是老金头发来的短信:"来后巷。"

  后巷堆满旧木箱,老金头蹲在墙根,脚边是个褪色的牛皮信封。

  他抬头时,顾昭才发现老人眼眶发青,像是熬了整夜:"锁不可再启,否则祸及自身。"

  信封里的信纸带着旧书的霉味,背面的印章模糊,但"灵枢"二字勉强能认。

  顾昭摸着印章边缘的凹凸,突然想起老者今早说的"灵枢阁"——那是师父修复室墙上挂的匾额,三年前失踪那晚被摘走了。

  "金伯,您......"

  "别问。"老金头打断他,把信封往他手里一塞,"我在旧货市场摆了三十年摊,见过的凶物比你吃的饭还多。

  那锁里的东西,不是你现在能碰的。"

  顾昭望着老人佝偻的背影消失在巷口,低头看信封上的字。

  风掀起信纸一角,露出下面压着的半张照片——是师父和一个穿墨绿旗袍的女子,背景是座飞檐斗拱的古楼,门楣上"灵枢阁"三个字鎏金发亮。

  他把照片塞进信封,转身往玉衡轩走。

  人群还堵在门口,李文山的声音从摄像机后飘过来:"真正的修复靠的是科学检测,不是什么神神叨叨的'点化'......"

  顾昭摸出手机,按下苏绾的号码。

  他望着案头拆成零件的铜锁,锁芯划痕在晨光里泛着暗血般的红。

  师父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他想起昨夜锁身震颤时,自己突然明白的事——那些被修复的古物不是死的,它们在等,等一个能听懂它们说话的人。

  "苏绾,"他对着电话说,"宋代古器专场的修复,我接了。"

  挂断电话,他抬头看向窗外。

  晨雾散了些,能看见对街旧货市场的招牌在风里摇晃。

  某个摊位的蓝布篷被吹起一角,露出下面摆着的东西——是半块残玉,玉面上的灵脉蓝光,和他修复过的所有古物,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