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墓图现形引追杀(新书求围观)-《残香生玉》

  第12章 墓图现形引追杀

  修复室的白炽灯在第三天凌晨两点突然闪了闪。

  顾昭的笔尖顿在宣纸上,腕骨因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而泛着酸麻。

  他低头看向陶俑——这尊被他擦得发亮的灰陶女侍正端着漆盘,在台灯下投出微斜的影子,与三日前那个月光夜的轮廓分毫不差。

  "阿姊被埋......阿姊不肯......玉能证冤。"陶俑的声音在他记忆里循环了七十二小时。

  顾昭的拇指摩挲过宣纸上刚画完的甬道砖纹,那是陶俑灵性记忆里最清晰的部分:每块青灰砖的棱痕都带着西汉工匠特有的"三击法"印记,连砖缝里渗的朱砂都按比例标了色号。

  门环在晨光里叩响时,顾昭正用放大镜核对最后一处陪葬品位置。

  他揉了揉发涩的眼,打开门就看见许老抱着个牛皮纸袋,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淬了火。"小顾!"老人的声音带着喘,"我带了省博的陈侯墓发掘报告副本——"他抖着手抽出一沓泛黄的照片,"你看这盗洞位置!"

  顾昭凑过去。

  照片里,墓室东壁有个黑黢黢的窟窿,而他画的图纸上,东壁第三块砖下方恰好标着"薄弱点"三个字。

  许老的手指重重敲在两张纸重叠的位置:"当年考古队找了三个月才确定盗洞起点,你这图......"他突然哽住,"像有人举着灯,把墓室里的每道砖缝都指给你看。"

  手机在修复台上震动时,顾昭正给许老倒茶。

  屏幕亮起"苏绾"两个字,他刚接起就听见拍卖场特有的嘈杂声混着她清冷的声音:"顾昭,云起要做'南陵探秘'专题展。"背景里传来瓷器碰撞的脆响,"我需要你画的墓室图做主视觉,展签上写你的名字。"

  "为什么?"顾昭捏着茶杯,指节发白。

  三天没合眼的疲惫突然涌上来,但他听见苏绾轻笑了一声:"因为昨天下午三点,省文物局的人敲了我办公室的门。"她的声音低了些,"还有,李文山的助理打电话问我要你的行程表。"

  李文山是藏渊市古玩协会会长,向来只捧世家出身的鉴定师。

  顾昭望着墙上师父写的"以心为鉴",突然笑了:"什么时候需要图?"

  "今晚八点前。"苏绾的背景音变安静了,应该是走到了走廊,"对了——"她欲言又止,"赵德昌下午去了云起。"

  赵德昌的名字像块冰砸进茶杯。

  顾昭记得上个月在旧物市场,这老头捏着块仿元青花,非说他"抢了行家的饭碗"。

  他把图纸卷进竹筒时,窗外的梧桐叶正被风卷起,恍惚看见道黑影闪过去。

  傍晚六点,修复室的门铃响得急促。

  顾昭打开门,赵德昌的檀木拐杖正抵在他脚边。

  老人穿件香云纱马褂,指甲盖里沾着茶渍:"小顾啊,"他眯眼打量屋里摊开的图纸,"年轻人要懂分寸。"拐杖尖点了点陶俑的玻璃展柜,"有些墓,挖开了可就填不回去。"

  顾昭挡在展柜前。

  他能闻到赵德昌身上的沉香味里混着烟草气,像极了师父失踪前常抽的那种旱烟。"赵老有话直说。"他声音平稳,手却悄悄扣住了柜底的铜锁——那下面藏着师父留下的半块玉拓片。

  赵德昌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三秒,突然笑出满脸褶子:"算我多嘴。"他转身时拐杖磕在门槛上,"今晚别乱跑。"

  夜色漫进修复室时,顾昭刚把图纸装进密封筒。

  许老走时拍他肩膀的手还带着温度,说省博的老专家要连夜飞过来。

  他倒了杯凉白开,正要喝,窗外传来瓦砾滚动的轻响——像有人踩着后巷的破瓷片。

  顾昭的呼吸骤然收紧。

  他关掉所有灯,借着月光摸到后窗。

  楼下的玉衡轩招牌在风里晃,投下晃动的影子。

  第二声异响传来时,他听清了:是皮鞋底蹭过青石板的摩擦声,不是一个人。

  他翻身跳出窗户,落地时膝盖撞在墙根的破砖上。

  后巷的野猫被惊得窜上屋檐,他猫着腰往隔壁旧铺跑——那是师父生前租的仓库,门从来没锁过。

  "操!人呢?"

  沈三的骂声混着破门声撞进耳朵。

  顾昭缩在旧铺的霉味里,透过木板缝隙看见三个影子冲进修复室:刀疤刘的马仔举着铁棍,沈三捏着他的茶杯,杯底还凝着没喝完的凉白开。

  "刘哥,茶还是温的!"沈三的声音带着兴奋,"肯定没跑远——"

  "废物。"刀疤刘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混着打火机的轻响,"他能从旧货市场捡漏,就该想到会有人急眼。"火星明灭间,顾昭看见他脸上的刀疤像条活过来的蜈蚣,"让弟兄们盯着玉衡轩,他总要回来拿陶俑。"

  顾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陶俑还在修复室的玻璃柜里,那是他和师父唯一的线索。

  他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一条未读短信刺得他瞳孔收缩:"云起档案库,拓片背面有字。

  苏绾。"

  凌晨一点,云起拍卖的档案库泛着冷白的光。

  苏绾蹲在第三排档案架前,戴着手套的手正抚过一卷清代拓片。

  拓片是《多宝塔碑》的临摹,背面却有一行被茶水晕开的小字:"南陵遗册,藏于瓮中。"她的呼吸突然急促——"守灵人"体系里,《守灵册》正是记载凶物镇压地点的秘典。

  手机在这时震动。

  苏绾接起就听见顾昭压低的声音:"我在旧铺,他们刚走。"他顿了顿,"赵德昌今晚来找过我。"

  "我知道。"苏绾指尖捏紧拓片,"我查到......"

  "有快递!"

  顾昭的声音突然被截断。

  苏绾听见背景里传来门轴转动的吱呀声,接着是纸张撕裂的脆响。"顾昭?"她对着手机喊,"说话!"

  "是血布条。"顾昭的声音发闷,像在极力克制什么,"上面写着'瓮中有册,速查归元二字'。"

  苏绾的心跳漏了一拍。"归元瓮"是守灵人口中的禁忌——传说那是镇压最凶邪物的容器,她十六岁那年,父亲就是为了找它才被凶物反噬。"你别急,我——"

  "阿姊不肯......玉能证冤。"陶俑的声音突然从顾昭那边传过来,混着纸张翻动的沙沙声,"苏绾,我师父失踪前说过'归元瓮'。"他的呼吸加重,"我得查《天工秘录》残卷。"

  电话挂断时,苏绾听见顾昭那边传来《天工开物》书页展开的脆响。

  她望着拓片上的"瓮"字,突然想起父亲重伤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守灵人......守的从来不是物。"

  修复室的月光爬上顾昭的书桌。

  他翻到《天工秘录》残卷的最后一页,泛黄的纸页上,"归元瓮"三个字被师父用朱砂圈了七遍。

  陶俑在玻璃柜里泛着淡青色的光,像在应和什么。

  窗外,刀疤刘的车灯划破夜色。

  顾昭合上残卷,指尖停在"瓮"字上——他知道,从今晚开始,所有的秘密都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