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香炉夜话惊魂现(新书求围观)-《残香生玉》

  第20章 香炉夜话惊魂现

  修复室的老台灯在深夜里投下暖黄光晕,顾昭捏着细铜丝的手悬在半空,鼻尖几乎要碰到案上的铜鎏金香炉。

  这是他今早在旧货市场花三百块捡的漏——炉身裂成三瓣,鎏金层脱落得像被虫蛀的旧书页,可当他用点化之力扫过裂痕时,那些暗褐色的断纹下竟浮着若隐若现的金线,像被压在冰层下的溪流。

  "师父说过,真正的古物不会死。"他低声念叨着,喉结动了动。

  三年前师父失踪那晚,也是这样的深夜,修复台上的龙泉青瓷突然自己裂开条缝,露出藏在胎土里的半块玉瓮。

  细铜丝轻轻划过第三道裂痕,顾昭掌心渗出薄汗。

  点化之力顺着指尖钻进香炉,他能清晰感觉到那些断裂的灵脉在金力滋养下缓缓蠕动,像久旱的根须碰到雨水。

  最后一道裂痕即将愈合时,炉身突然发出蜂鸣,他指尖一麻,铜丝"当啷"掉在案上。

  淡青色烟雾从炉口涌出,在半空凝成半透明的人形。

  顾昭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那是个穿月白素裙的女子,发间插着支褪色的木簪,眉眼与他记忆里师父书房旧照片上的人影重叠。

  "守炉人阿兰。"女子开口时,声音像浸在泉水里的玉片,"你果然继承了师父的点化之术。"

  顾昭后退半步,后腰抵在修复台边缘。

  他摸到腰间挂着的半块玉瓮,此刻正贴着皮肤发烫。"您...认识我师父?"

  阿兰的目光扫过他颈间露出的玉瓮残片,眼底浮起水光:"他最后一次用这香炉,是在三年前的雨夜。"她抬手轻抚炉身,鎏金层突然泛起涟漪,"这是他最常使用的器物,也是留给你的信的藏处。"

  炉底"咔"地弹开道细缝,泛黄的信笺滑出半角。

  顾昭的手指在发抖,他想起师父失踪前那晚,自己也是这样颤抖着接住师父塞来的玉瓮残片。

  信纸上的墨迹已经褪色,却仍是师父熟悉的小楷:"若你看到此信,说明你已能唤醒古物灵性......小心'灵枢'之人。"

  最后几个字被重重圈起,墨痕渗进纸里,像滴凝固的血。

  "灵枢?"顾昭抬头时,阿兰已消散成一缕轻烟。

  香炉重新变得冰冷,信笺在他掌心灼得生疼——三天前在普济寺废墟,那个穿墨绿风衣的男人,手里把玩的正是刻着"灵枢"的青铜令牌。

  窗户外传来第一声鸟鸣时,顾昭把信笺锁进了修复台最底层的檀木匣。

  他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刚要起身倒水,院外突然传来"砰砰"的砸门声。

  "顾昭!开门!"

  是王会长的声音,带着股公鸭嗓的尖刻。

  顾昭拧着眉头拉开门,就见王会长穿着藏青色唐装站在台阶下,身后跟着两个穿制服的协会成员,还有叼着烟的赵德昌。

  "玉衡轩涉嫌非法收藏涉案文物。"王会长晃了晃手里的文件,镜片后的眼睛眯成线,"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顾昭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他想起上周赵德昌带人来谈收购店面时的威胁:"这破院子占着黄金地段,识相的就赶紧搬。"此刻赵德昌冲他挑眉,烟蒂在地上摁出个焦黑的圆。

  "哪条法律规定修复店不能收旧香炉?"顾昭挡在门口,"我有交易凭证——"

  "凭证?"赵德昌嗤笑一声,"谁知道你那凭证是不是伪造的?"他伸手就要推顾昭,却被协会成员拦住。

  王会长咳嗽两声:"搜。"

  两个协会成员挤进院子,顾昭想拦,被赵德昌一把扯住胳膊。"小崽子,跟我斗?"赵德昌的手指掐进他胳膊,"等会儿你那宝贝香炉进了局子,看你拿什么吃饭!"

  修复室的门被推开的刹那,顾昭心脏几乎跳出喉咙。

  他昨夜刚修复好的香炉就摆在案上,鎏金在晨光里泛着暖光,炉底的暗格还留着半道细缝。

  "找到了!"其中一个成员抓起香炉,转身就要往外走。

  "慢着!"

  院门口突然传来洪亮的嗓音。

  顾昭转头,就见黄掌柜拄着龙头拐杖站在那儿,身后跟着五六个穿对襟衫的老者,都是旧货商会的元老。

  "王会长这是要私闯民宅?"黄掌柜的拐杖重重敲在青石板上,"顾昭收这香炉的交易记录,我们商会早备案了。"他从怀里掏出个红封皮本子,"你要看进货单、鉴定书,还是税务回执?"

  王会长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他盯着黄掌柜手里的备案证明,喉结动了动:"这...这是特殊情况......"

  "特殊情况也得按规矩来。"黄掌柜扫了眼赵德昌,"赵老板要是对古物交易有疑问,不妨来商会喝杯茶,我们慢慢聊。"

  赵德昌的烟掉在地上。

  他狠狠瞪了顾昭一眼,拽着王会长往外走:"算你走运!"

  "慢走不送。"黄掌柜冲顾昭使了个眼色,带着元老们转身离开。

  晨风吹过,顾昭闻到老人们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像极了师父常烧的降真香。

  修复室的门重新关上时,顾昭摸了摸还在发烫的胳膊。

  他看向案上的香炉,炉口突然又冒出一缕淡青烟雾——阿兰的身影若隐若现,指尖点了点炉身侧面的云纹。

  顾昭凑近细看,云纹中心有个极浅的凹痕。

  他用指甲轻轻一抠,块指甲盖大的铜片弹开,露出个漆黑的密格。

  一本牛皮纸封面的笔记躺在里面,封皮上"顾守真修复手札"几个字,是师父的笔迹。

  顾昭翻开第一页,泛黄的纸页上画着活灵活现的汝窑天青釉洗,旁边注着:"活灵级古物需以晨露润胎,修复时需引自身金力入器......"

  翻到中间,他突然顿住。

  最后一页夹着张字条,墨迹未干:"若遇凶物异动,速赴南陵,寻瓮启誓。"

  窗外的夕阳把笔记照得透亮,顾昭的手指抚过"南陵"两个字。

  他想起师父书房地图上,南陵的位置被红笔圈了三次;想起普济寺石门后的壁画,"玉佩合璧"四个字在金光里流转;更想起怀里半块玉瓮,此刻正贴着心口,随着他的心跳一下下发烫。

  修复室的老座钟敲响八点时,顾昭把笔记小心裹进软绸。

  他擦了擦案上的香炉,抬头看见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墙上——那里挂着师父的修复工具,刻着"玉衡"二字的刻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师父,"他对着空荡的修复室轻声说,"我好像开始懂你留下的东西了。"

  台灯重新亮起时,牛皮纸笔记的纸页在风里翻了一页,露出半幅未完成的线描图——是只完整的玉瓮,瓮身刻着与顾昭颈间残片完全吻合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