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赝品风暴·灵契暗涌-《残香生玉》

  当巨爪缩回门内的残影还在视网膜上跳动时,顾昭已站在了市博物馆的聚光灯下。

  后颈还残留着被气浪撞击的钝痛,掌心却因托着那方宋代青瓷瓶而沁出薄汗——瓶身的灵脉在他指尖流转如活物,是他用七夜点化之功修复的活灵级器物,此刻正以极轻的震颤传递着安心。

  "顾先生,"李敬之的声音像生锈的刀片划过展厅,"这青瓷瓶的灵性波动,比我见过的所有宋瓷都要活跃。"他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评审席,"莫不是用现代工艺伪造的灵脉?"

  顾昭抬眼,正撞进韩九爷似笑非笑的眼神里。

  那老狐狸靠在藤编椅上,拇指摩挲着核桃,喉间溢出半声冷笑——这是第三次交锋了,前两次他在拍场截胡,在鉴宝会打脸,此刻的"质疑",倒像是精心编排的戏码。

  "李长老若要看灵性,我不介意让它说说话。"顾昭垂眸看向瓷瓶,指腹轻轻划过瓶颈一道极细的冰裂纹。

  这是他修复时特意保留的岁月痕迹,此刻却成了唤醒灵性的钥匙。

  瓷瓶嗡鸣轻响,瓶身浮起淡青色光晕。

  展厅温度骤降三度,众人眼前浮现出模糊影像:穿青衫的匠人蹲在龙窑前,往胎体上涂最后一层釉,窑火映得他眼角细纹发亮,嘴里念叨着"给小女儿做的周岁礼,要烧得最透的月白"。

  影像消散时,李敬之的脸色白了白。

  顾昭却没松弦——他的目光掠过右侧展柜里的唐代越窑秘色瓷,那本该沉稳如古潭的灵脉,此刻正像被顽童搅乱的水面般翻涌;再往左,北魏的铜鎏金佛像耳垂处的灵契纹路,竟有半道是新刻的,切口锋利得扎眼。

  "昭哥。"苏绾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带着只有他能听见的低哑。

  她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是两人约定的"危险预警"暗号。

  顾昭侧头,看见她盯着那尊北魏佛像的眼神像淬了冰——作为守灵人世家的鉴定师,她比谁都清楚,篡改灵契意味着什么。

  "这些灵脉,像是被人'伪造'过。"顾昭压低声音,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门内那股腥甜的血气突然涌进鼻腔,他想起巨爪心的符文,想起师父说的"灵契归宗","有人在人为制造赝品混乱,目标...可能是我。"

  "奶奶的!"赵铁山的铜戒"当"地敲在展柜玻璃上,惊得旁边的参观者直回头。

  这位铜器修复师脖颈青筋凸起,腰间挂的镇火炉隐隐发烫,"老子去掀了那造假窝点——"

  "赵师傅。"顾昭按住他手腕,力道不大却稳如磐石。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里那个穿米色工装裙的身影——策展助理小林正抱着调光板往这边挪,发梢沾着几缕金粉,像极了三天前在玉衡轩门口瞥见的、往门缝里塞匿名信的人,"先看看他们要演哪出。"

  小林走到展柜前时,发间金粉簌簌落在展柜边缘。

  她弯腰调整射灯角度,马尾辫扫过顾昭手背的瞬间,一只雕花木匣被她快速塞进展柜,原本该陈列的明代犀角杯不翼而飞。

  顾昭的睫毛几乎没动。

  他弯腰假装整理展签,指尖擦过木匣表面——包浆做得很像,可那股子新木头的生涩气却骗不过他。

  他摸出随身带着的《天工开物》残卷,用卷角轻轻划过木匣侧面:"李长老,您说这木匣是唐代金丝楠?"

  "自然是。"李敬之的声音拔高了半度。

  "那您看这年轮。"顾昭将木匣转向评审席,指尖点在一道浅色纹路处,"唐代金丝楠生长周期长,年轮密度每厘米至少六道,这木匣...每厘米才四道。"他又翻开匣底,"虫蛀痕迹倒是像,可真正的虫蛀会顺着木纹走,这几个洞——"他用指甲轻轻一抠,木屑簌簌落下,"是用电钻打的。"

  展厅霎时安静得能听见空调风的声音。

  几位原本靠在椅背上的中立专家直起身子,眼镜片后的目光像两把尺子,在木匣上量过来量过去。

  韩九爷的核桃"咔"地裂了道缝,他低头盯着掌心碎片,再抬眼时,小林已经抱着调光板往安全通道跑,发间金粉在地面拖出一道细痕。

  "顾先生好眼力。"李敬之扯了扯领带,笑容比哭还难看,"不过这...可能是工作人员失误——"

  "叮。"

  顾昭的后腰突然一凉。

  他不动声色地摸进衣兜,指尖触到一张硬纸。

  展开时,一行墨迹未干的字刺进眼底:"密室在西馆地下库房,真品仍在。"

  展厅的灯光突然暗了一瞬。

  顾昭抬头,正看见窗外的晚霞被乌云吞噬,像极了三天前那扇洞开的门后,青灰色雾气翻涌的模样。

  他捏紧匿名信,指节泛白——西馆地下库房,师父失踪前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也是守灵人体系里镇压凶物的"锁灵阁"。

  "顾先生?"主持人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顾昭低头看向掌心的青瓷瓶,它正以极快的频率震颤,灵脉里渗出一缕熟悉的陈皮茶香——和三天前门内那股气息,一模一样。

  他抬眼望向展厅西侧的安全出口,那里的指示牌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今晚,该去西馆地下库房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