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裂隙来者·灵界旧敌-《残香生玉》

  月光被撕开的裂缝里渗出幽蓝光芒,那道身影踏月而来时,顾昭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他能清晰感知到对方身上缭绕的银色光焰——那光焰不似人间灯火,更像某种被压缩的星芒,每一缕都带着割破灵识的刺痛。

  "你竟真能点燃青焰......"模糊的面容突然凝出轮廓,是张与顾昭有七分相似的脸,眉骨更陡,眼尾微挑,连唇角那道淡疤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顾昭攥紧玉芯的手在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熟悉感,"看来我那位老友终究没能守住最后的防线。"

  "你是谁?"顾昭的声音比预想中更稳,青焰在他掌心若隐若现。

  玉芯贴着掌心发烫,烫得皮肤泛红,却不似之前灼烧般疼痛,倒像在传递某种急切的信息。

  "我是当年被你亲手封印的——'誓核执事'。"对方轻笑,那笑声像碎冰撞在青铜鼎上,"也是你这一世必须面对的过去。"

  苏绾的动作比顾昭更快。

  她指尖弹出一枚封灵符,符纸在半空展开时泛起金光,"啪"地贴在三人脚边的地面。

  这是苏家秘传的"锁灵障",能在十丈范围内隔绝灵界侵蚀。

  可符纸刚触地,那道身影便抬了抬手。

  银色光焰裹住符纸,不过眨眼间,金纹便化作黑灰簌簌落下。

  "你们还用这些小把戏。"誓核执事的目光扫过苏绾,像在看一件过时的老物件,"真正的誓核之争,早已开始。"

  话音未落,一道暗青色灵纹锁链破空而至。

  锁链上的纹路顾昭再熟悉不过——是他修复过的西周青铜鼎内壁的云雷纹,此刻却泛着渗人的幽光,直取他心口。

  "小心!"苏绾扑过来要拉他,却被顾昭反手推开。

  他后退半步,青焰从掌心腾起,在身前织成一道火网。

  锁链撞上火网的瞬间发出尖啸,火星四溅,却仍带着余力擦过他左肩。

  布料被灼出焦痕,皮肤下传来灼烧般的痛,顾昭这才惊觉:这锁链竟能直接伤他肉身。

  哑僧的铜杵重重砸在地上。

  塔底的青砖突然泛起金光,残缺的古阵纹路从砖缝里爬出来,像条发光的蛇,将三人护在中央。"他是你前世留下的'怨契'。"哑僧的声音带着血沫,他脖颈处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显然方才对抗陆渊时已受重伤,"誓核分裂时未被彻底清除的执念化身......"

  顾昭咬着牙运转青焰。

  火焰顺着血管往上窜,烧得他眼眶发红。

  他盯着誓核执事,突然在对方体内感知到一丝极其熟悉的波动——那是他用点化能力修复古物时,偶尔会在传世重宝里触碰到的灵脉震颤,更准确地说,是他自己的灵脉。

  "是负面自我。"顾昭脱口而出。

  他想起青铜匣里构造师的话,"火种"二字在脑海里炸开。

  原来所谓火种,不只是传承,更是将完整的灵识拆分成正反两面,正面入世,负面镇压。

  而眼前这个与他面容相似的男人,正是被镇压的那部分。

  誓核执事的动作顿了顿,模糊的面容突然清晰。

  他眼底翻涌着墨色雾气,那是被执念侵蚀的灵识:"聪明。

  你终于记起了......"

  话音未落,魂匣塔深处传来一声钟鸣。

  那钟声不似凡铁所铸,更像某种存在于灵界的古器,振动的不是空气,而是三人的灵识。

  顾昭心口发闷,却在混沌中听懂了钟声里的信息:"魂匣三钥,缺一不可。"

  "镇龙台。"苏绾突然低声道。

  她盯着顾昭,眼底有惊涛翻涌,"我祖父笔记里提过,镇龙台是守灵人体系最古老的封印地,需要三枚魂匣密钥才能开启。

  陆渊手里的只是第一枚,第二枚......"

  "在我体内。"誓核执事突然笑了,他抬手按在胸口,银色光焰中浮出一枚菱形玉钥,"而第三枚,正在等你去取。"

  顾昭的呼吸陡然急促。

  他终于明白陆渊为何执着于誓核碎片——那根本不是目标,只是引他找到钥匙的诱饵。

  构造师将玉芯塞进婴儿襁褓时说的"火种",原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条寻钥之路。

  "你以为你在找钥匙?"誓核执事的身影开始虚化,银色光焰像被风吹散的雾,"不......是你在被它寻找。"

  最后一个字消散在风里时,月亮的裂缝突然闭合。

  顾昭望着空无一人的夜空,掌心的玉芯仍在发烫。

  他能感觉到,某种更庞大的因果正在苏醒——从他第一次修复残玉激活点化能力那天起,从他捡起陆渊丢弃的誓核碎片那天起,所有的巧合都在将他推向镇龙台,推向那个必须面对完整自我的时刻。

  苏绾扶住他发颤的胳膊。

  她的指尖冰凉,却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接下来怎么办?"

  哑僧弯腰捡起滚落在地的檀木佛珠,断裂的串绳上还沾着血。

  他望着顾昭,眼神里有悲有喜:"去镇龙台。"他说,"那里有你要的答案,也有你要斩断的因果。"

  顾昭低头看向自己掌心的青焰。

  火焰安静地跳动着,像团被驯服的活物。

  他想起构造师在烽火中的身影,想起陆渊消散前解脱的笑,想起誓核执事说"被寻找"时的诡异笑意。

  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所谓的选择——他是火种,是钥匙,是必须点燃的光。

  风卷着夜雾掠过塔尖。远处传来晨钟的闷响,天快亮了。

  而镇龙台的阴影,正在更深处的黑暗里,缓缓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