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灵音一响守灵门开(新书求围观)-《残香生玉》

  第5章 灵音一响守灵门开

  顾昭的黑檀箱在大理石地面上拖出细碎的响,会场门帘掀开时,空调风裹着檀香扑来。

  他一眼就看见主座旁的李文山——那男人正端着青瓷杯,杯沿与唇线齐平,眼角却斜斜挑着,像只等耗子撞网的猫。

  "顾小友来了?"李文山放下杯子,杯底磕在红木桌上发出脆响,"听说你带了件宝贝要给大伙儿开开眼?"他身旁几个老藏家跟着笑,其中穿唐装的老头晃了晃核桃:"小顾啊,咱们这行讲究眼学,可不是靠录音笔就能说清的。"

  顾昭把箱子放在展台上,指尖在锁扣上顿了顿。

  箱底压着的铜锁还带着昨夜的余温,师父说过"古物会说话"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

  他深吸一口气,抬眼时眼底亮得惊人:"各位前辈,今日我带的不是宝贝,是位'证人'。"

  "证人?"李文山嗤笑一声,从西装内袋摸出个红绸包,"巧了,我也带了件宋代云雷纹锁。

  你那锁要是真货,该和我这把出自同炉。"红绸展开的刹那,会场响起抽气声——那锁与顾昭的几乎分毫不差,云雷纹里还嵌着米粒大的错金,在射灯下泛着蜜色光。

  "李老师这把是早年从山西老藏家手里收的,经故宫专家掌过眼。"穿唐装的老头凑过去,指甲盖蹭了蹭锁身,"小顾,你那把要真是宋物,总该有同款痕迹吧?"

  顾昭没接话,手指慢慢抚过自己的黑檀箱。

  箱内铜锁的"衡"字在掌心发烫,像有只小兽在挠他的骨缝。

  他想起昨夜林婆婆的纸条,想起录音笔里那道带着铁锈味的声音——该让古物自己说了。

  "各位,我这把锁里藏的不是铜铁,是段活的记忆。"他取出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电流杂音过后,粗哑的男声炸响:"王二,把火折子收了!

  这锁是东家花大价钱请汴京张锁匠打的,烧了当心遭雷劈!放屁!

  老子在山西道上混了二十年,什么锁没撬过?"另一个声音带着酒气,"你瞧这云雷纹,分明是新做的——"

  "你等不知,此锁内藏天机,非有缘者不得启之。"第三个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北方官话的顿挫,"当年仁宗皇帝猎于嵩山,遇白狐衔锁献于驾前,方有这'守灵锁'的说法......"

  会场霎时静得能听见空调的嗡鸣。

  李文山的茶盏"当"地磕在桌上,茶水溅湿了他熨得笔挺的西裤。

  顾昭盯着他泛青的下颌线,看见那道从喉结滚到锁骨的吞咽——录音里的盗匪首领,分明提到了"李三虎"。

  "李老师,您祖上是不是有位叫李三虎的?"穿唐装的老头突然开口,目光在李文山和录音笔间来回扫,"我记得您说过,太爷爷是晋商,后来......"

  "放屁!"李文山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这录音是合成的!

  现在AI技术多高明,随便找个人配个音就能骗傻子!"他抓起自己的锁往展台上一摔,"要比就比真本事——你那锁要是宋物,敢不敢和我这把比材质?"

  "比材质?"

  清冷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苏绾踩着细高跟走进来,米色套装裹着利落的肩线,腕间玉镯撞出碎响。

  她扫了眼李文山的锁,指尖在锁身轻轻一叩:"宋代铜锁用的是灌钢法,含锡量不超过百分之八。"她转身看向顾昭的锁,眼尾微挑,"这把锁的包浆是自然氧化的枣皮红,锁簧接口有明代才有的'龟背纹'——但李文山老师这把......"

  她捏起李文山的锁,对着灯光倾斜:"锁身泛青,是现代电解铜的颜色。

  锁芯里的防锈油还没挥发干净,凑近了能闻见煤油味。"她突然笑了,弧度极浅,"李老师,您这把,怕不是上个月潘家园那个河南师傅的手艺?"

  会场炸了锅。

  穿唐装的老头抢过李文山的锁,凑到鼻尖猛嗅,立刻皱着眉甩手:"还真有煤油味!"几个年轻藏家举着手机拍照,闪光灯在李文山脸上明灭。

  顾昭看见他的耳尖红得滴血,喉结像吞了只活蛤蟆似的上下滚。

  "苏小姐好眼力。"顾昭把录音笔收进檀木匣,指腹蹭过匣上的云纹,"我这把锁能说话,不过是按《天工开物》里的'养灵法',用茶渍养了三个月包浆,又用老蚕丝慢慢盘。

  古物要活,得先拿真心喂。"

  苏绾盯着他的眼睛,有什么东西在她眼底翻涌,最终却只是点点头:"顾师傅的手艺,该上《藏渊日报》头版。"

  散场时已近黄昏。

  顾昭抱着黑檀箱往玉衡轩走,晚风卷着法桐叶扑在脸上,他摸出手机——阿木发了三条消息,说小翠带着工具在店里等。

  推开门的刹那,铜铃"叮"地响了。

  小翠正蹲在工作台前,工具箱摊得像片零件海,看见他立刻跳起来:"顾哥!

  我把你那锁的结构摸透了,锁芯里有层夹层,用鱼鳔胶封着!"

  顾昭的手在箱柄上顿住。

  他想起昨夜铜锁在月光下泛着的幽光,想起师父失踪前总摸着锁说"守灵人",喉结猛地滚了滚。

  他把锁放在工作台上,镊子尖刚碰到锁芯,胶层突然"咔"地裂开条缝——片指甲盖大的纸页从里面滑出来。

  小翠的呼吸陡然变重。

  顾昭的指尖在发抖,他轻轻展开纸页,墨迹在昏黄灯光下泛着青:"守灵人当承天命,镇凶物于灵枢阁。

  熙宁九年秋,张锁匠书。"

  "熙宁九年?"小翠凑近了看,"那不是北宋神宗年间?

  顾哥,这锁......"

  "是师父的。"顾昭的拇指蹭过落款处的"衡"字,和锁身上的刻痕严丝合缝。

  他想起师父常说"玉衡"是北斗第五星,主掌权衡,原来从不是随便取的名字。

  窗外的银杏叶沙沙响。

  顾昭把纸页放进防潮袋时,听见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他抬头,正看见老金头的影子在玻璃上晃了晃,像片被风吹散的云。

  等他冲出去,巷子里只剩满地碎金似的夕阳,和墙根处若有若无的烟味——是老金头常抽的旱烟。

  "顾哥?"小翠在屋里喊,"要把这信收进保险柜吗?"

  顾昭摸了摸颈间的青铜牌,牌面还留着体温。

  他望着工作台上的信,字迹在暮色里忽明忽暗,像团要烧起来的火。

  师父失踪前总说"守灵门要开了",原来门钥匙,早就在他手里攥了三年。

  他弯腰拾起地上的银杏叶,叶尖还沾着黄昏的暖。

  明天,该去查查"灵枢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