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铜锁龙吟震虎心(新书求围观)-《残香生玉》

  第8章 铜锁龙吟震虎心

  展台上的铜锁"当啷"坠地时,顾昭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那声嗡鸣像一根细针,精准扎进他记忆里——三年前师父失踪那晚,修复室的青铜牌也是这般发烫,在他胸口烙下块暗红印记。

  此刻怀里的铜牌正隔着衬衫灼烧皮肤,他弯腰拾锁的动作顿了顿,指腹触到锁身冰凉的铜锈,灵脉蓝光却顺着指缝钻进来,在视网膜上投出模糊的影像:青瓦飞檐的古宅里,白须锁匠正往锁芯里嵌最后一根铜簧,窗外火把明灭,有人粗声喊着"交出守灵册"。

  "顾先生?"主持人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顾昭抬头,看见苏绾正垂眼盯着手机,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她刚才问"你师父是不是叫顾清和"时,他的心跳快得几乎要撞碎肋骨——师父的名字他极少对外人提起,连玉衡轩的老顾客都只知他是顾师傅的徒弟。

  散场时,李文山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他攥着公文包的手青筋暴起,经过顾昭身边时故意撞了下展台,锦盒"啪"地翻倒,铜锁骨碌碌滚到苏绾脚边。

  苏绾弯腰拾起,指尖在锁身轻轻一叩:"李老师这火气,倒像是被拆穿了赝品鉴定费。"李文山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公文包带"咔"地绷断,里面的鉴定证书撒了一地。

  第二日清晨,市古玩协会的小型交流会设在"雅趣斋"二楼。

  顾昭提前半小时到,把录音笔揣进内侧口袋。

  笔身贴着他心口,还带着体温——昨晚他反复听了七遍铜锁的灵音,锁匠那句"此锁若开,灵枢自鸣"像根刺,扎得他太阳穴突突跳。

  李文山登台时,金丝眼镜擦得锃亮,手里捧着件裹着红绸的铜锁。"各位,"他清了清嗓子,"这是我上月从山西收的宋代缠枝莲纹铜锁,锁芯采用'七星连珠'机关,堪称宋代锁具巅峰。"红绸掀开的刹那,顾昭瞥见锁身刻着的缠枝莲纹——和他修复的那把纹路走向完全不同。

  "李老师说这是宋代锁具巅峰?"顾昭站起来,掌心的录音笔硌得生疼,"那我这有段录音,您听听像不像巅峰之作?"

  全场安静得能听见茶盏里水纹的轻响。

  顾昭按下播放键,锁匠沙哑的"开门!

  交出《守灵册》"混着盗匪的粗喘,清晰地在展厅里回荡。

  李文山的笑容僵在脸上,手指死死抠住展台边缘:"你...你这是剪辑过的!"

  "李老师不妨凑近听听。"顾昭把录音笔递过去,"您那把锁的锁芯是后配的,我昨晚用放大镜看过,新铜和旧铜的氧化层都没对齐。"

  台下传来零星的抽气声。

  有位白胡子老藏家扶了扶老花镜:"小李啊,你上个月还说顾师傅修的那把是民国仿品,现在倒拿仿品当宋货?"李文山的额头沁出冷汗,公文包"咚"地砸在地上,里面掉出张银行转账单——付款方是"赵德昌",金额栏写着"二十万"。

  交流会散场时,苏绾的高跟鞋声在身后响起。"顾先生,"她站在雕花隔断后,发梢沾着窗外的晨光,"能借一步说话吗?"

  雅趣斋后院的竹影落在石桌上。

  苏绾把茶杯推到顾昭面前,茶水倒映着她紧抿的唇线:"《守灵册》是守灵人体系的核心典籍,我父亲说,你师父当年带走的半块残玉,是灵枢阁的钥匙。"

  顾昭的手指在杯沿收紧。

  三年前师父失踪那晚,他在修复室看见半块残玉浮在檀木架上,玉身泛着幽蓝的光,师父对着玉说了句"该走了",转身就出了门,再没回来。

  此刻他怀里的铜牌又开始发烫,隔着衬衫烫出个红印子。

  "你修的是器,更是魂。"苏绾突然握住他的手腕,指尖凉得像浸过井水,"小心那些想毁掉魂的人。"她松开手时,腕间的玉珩闪了闪——正是昨日展台上那枚,曾祖母的影像还在他记忆里鲜活。

  回到玉衡轩时,小翠正蹲在门口鼓捣工具箱。

  她扎着双马尾,鼻尖沾着机油,见顾昭过来立刻跳起来:"顾哥!

  我借了师傅的微型液压钳,咱们今天一定能打开那把铜锁!"

  修复室的台灯调成暖光,照得铜锁的灵脉蓝莹莹的。

  顾昭戴着白手套,用竹镊子夹起放大镜:"锁芯锈死了,得先滴点松锈剂。"小翠举着微型喷壶,手腕稳得像精密仪器,松锈剂沿着锁缝渗进去,"滋滋"冒了几个小泡。

  "慢慢来。"顾昭的呼吸放得极轻,灵脉在他眼底流动,像看见锁芯里的铜簧正缓缓舒展。

  当最后一块锈壳剥落时,锁芯深处露出个芝麻大的小孔——里面塞着卷得极细的纸卷。

  "顾哥!"小翠的声音发颤,"是纸卷!"

  镊子尖刚触到纸卷,顾昭的指尖突然发烫。

  灵脉蓝光暴涨,他听见锁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此卷若现,守灵人当见。"展开纸卷的瞬间,泛黄的信笺上一行小楷刺得他眼睛发疼:"守灵十二律·第七条:活物不可离主,违者逐出阁。"

  "守灵十二律..."顾昭的喉咙发紧。

  师父的旧书里有本《守灵志》,他小时候翻过几页,只记得"守灵人"是守护古物灵性的隐世一脉。

  此刻信笺边缘的朱砂印泥还带着古香,他摸了摸,指腹沾了点红——不是印泥,是血。

  窗外的天渐渐黑了。

  小翠收拾工具时,顾昭把信笺小心塞进防潮袋。

  刚要收进保险柜,楼下突然传来砸门声。"顾昭!

  老子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赵德昌的大嗓门混着酒瓶碎裂的响,"要么卖铺子,要么老子拆了这破店!"

  顾昭的心跳陡然加快。

  他摸向桌上的铜锁,灵脉蓝光像活了般窜上指尖——这是危险临近时,古物灵性的预警。

  他握紧铜锁,锁身的温度越来越高,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音波震得窗棂上的瓷片"哗啦啦"往下掉。

  砸门声戛然而止。

  顾昭冲到窗边,看见赵德昌捂着耳朵后退,额角渗着血。

  他身后的马仔们抱头鼠窜,有个染黄发的小子被门槛绊倒,撞翻了门口的腌菜缸。

  赵德昌骂骂咧咧刚要抬脚,街角突然转出个佝偻的身影——是常来玉衡轩收旧报纸的老金头。

  "德昌啊,"老金头咳嗽着,手里的竹编筐晃了晃,"那小子手上有'灵枢'之物,你惹不起。"他压低声音,顾昭隔着窗户都听见那句"当年顾清和..."

  赵德昌的脸瞬间煞白。

  他狠狠瞪了眼玉衡轩的招牌,带着马仔们跌跌撞撞跑远了。

  老金头抬头看了眼二楼的窗户,冲顾昭笑了笑——那笑容里有他从未见过的锋芒,像把淬过千年光阴的剑。

  深夜,修复室的台灯还亮着。

  顾昭把信笺拍照存档,重新封进防潮袋。

  他翻开师父留下的《天工开物》,泛黄的纸页间飘落张旧照片:年轻的顾清和站在青铜鼎前,身侧站着个穿墨绿旗袍的女子,她腕间的玉珩,和苏绾的那枚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