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台示波器的金属箱刚拆封完毕，沈如月正蹲在地上认真贴着编号标签。陈默站在主控台前核对清单，指尖在键盘上不紧不慢地敲击。
门被推开时带进一阵凉风。
他抬头，看见苏雪站在门口，肩上随意搭着件薄外套，手里拎着个黑色皮包。她没说话，径直走到实验台前，从包里取出一台采访机放在台面上。
"存点数据。"她说，"别弄丢了。"
陈默看了她一眼。她眼下带着淡淡的阴影，像是连续几天没休息好。他没多问，接过采访机插上数据线。屏幕亮起，跳出密码输入框。
他先试了自己常用的六位数密钥，不对。
又试了项目启动日期，还是错误。
手指悬在键盘上，他忽然想起什么，输入一串字符：chenishibendan。
界面顺利跳转，进入主页面。
他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
"你把密码设成'苏雪生日加陈默是笨蛋'？"他抬头看她，"挺有意思。"
苏雪站在原地没动，耳根微微泛红。她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陈默站起身，绕过桌子，突然伸手将她抱起来转了一圈。
苏雪低呼一声，手下意识地抓住他肩膀。"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庆祝一下。"他松开手，把她轻轻放下，"这密码太特别了，值得纪念。"
她站稳后立即后退半步，低头整理衣角，声音压得很低："别闹了，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怕什么。"他坐回椅子，重新看向屏幕，"我又不是第一次抱你。"
苏雪没有接话。她盯着采访机看了两秒，转身就要走。
"等等。"他在后面叫住她，"以后送东西，走正门登记，别单独来。"
苏雪脚步一顿。
她慢慢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脸上。他依旧注视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
但她听懂了。
那是提醒，也是保护。
她点点头："明天我带法务文书过来。"
"行。"他抬眼笑了笑，"顺便把你的密码改了，太容易猜。"
苏雪嘴角动了动，没再说什么，拉开门走了出去。
实验室恢复安静。沈如月还在角落贴标签，听见动静抬起头："苏记者走了？"
"嗯。"陈默应了一声，继续操作后台系统。
他调出数据传输记录，确认采访机内部没有异常程序或远程连接模块。文件结构干净，只有基础录音格式，没有预设后门。
安全。
但他没有关闭设备。反而将其中一段空白区域设为备用存储区，并接入一台闲置摄像仪的自动追踪信号。
完成这些设置后，他才拔下采访机，放进抽屉底层，盖在之前那份设备清单上面。
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楼道里的灯忽明忽暗，可能是线路老化。
他起身走到窗边，顺手拉上窗帘。动作很自然，像是觉得光线刺眼。
但就在布料滑动的瞬间，他眼角瞥见对面楼顶通风口的一点反光。
是金属。
再定睛看时，那反光已经消失，像是被什么东西收了回去。
陈默不动声色地退回主控台，打开监控面板，将西北方向的广角镜头切换到增强模式。
画面放大后，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蜷缩在通风管后面，手里举着长焦相机模样的设备。
他记下时间戳，标记位置，然后关闭窗口，在日志里输入一行字："外部影像采集确认，来源西北楼顶，设备推测为徕卡M6变种。关联人员标记为'灰鸦'行动组。"
接着插入一张空白磁带，贴上标签：苏雪采访机备份A01。
沈如月终于贴完最后一个编号，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总算弄完了。你说林姐怎么还没来？不是说今晚要过来吗？"
"她会来的。"陈默说，"玫瑰都买了，能不来？"
"你还真信她要摆满实验室？"沈如月眼睛亮了，"那得多香啊。"
"香不过麻烦。"他靠在椅背上，"明星做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可她对你够意思。"沈如月说，"上次投资款打进来，一分没拖。"
"所以我也没让她亏。"陈默打开邮件草稿，准备写一份接收报告，"她投的是未来，我给的是回报。"
"那你到底选谁啊？"沈如月忽然问，"我是说......苏记者、林姐，还有沈家玉佩的事，外面都在传你是个海王。"
陈默停下打字的手指，抬头看她："你觉得我是那种人？"
"我不知道。"她耸耸肩，"但她们都为你付出很多，你不该让谁受伤。"
"我没想伤害任何人。"他语气平静了些，"但我也无法回避。她们做的选择，都是自己的决定。"
"可你接受了。"沈如月盯着他，"玉佩你收了，采访机你也用了。你明明可以拒绝。"
"拒绝有用吗？"他反问，"沈如月，如果我不拿玉佩，设备进不来，项目停摆，你们所有人的心血就白费了。我接受，是因为我知道我能还回去，而且还能加倍奉还。"
"那苏雪呢？"她小声问，"她的采访机，不只是为了存数据吧？"
陈默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她给我这个，是把信任交到我手上。我不能辜负，也不会辜负。"
"可你对她笑了。"沈如月说，"刚才你抱她的时候，是真的开心。"
"我是人。"他说，"不是机器。"
两人正说着，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陈默立即警觉，手指滑向控制台下的隐藏按钮。
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人探头进来。
是值班的老李，手里端着两个饭盒："还没走？我路过食堂顺手打了点，知道你们忙。"
"谢谢李叔。"沈如月赶紧接过，"您真好。"
老李摆摆手："别客气。你们年轻人拼事业，我们老家伙能帮一点是一点。"说完转身走了。
陈默没有动饭盒。等脚步声彻底消失，他拿起筷子，在饭菜里轻轻搅动了几下。
然后放下筷子，低声说："以后外来的食物，别碰。"
沈如月脸色一变："你是说......"
"多留个心眼总没错。"他打开抽屉，取出两支试剂管，分别取样检测。
几分钟后，结果显示正常。
"虚惊一场。"沈如月松了口气。
"不一定。"陈默盯着检测仪，"他们不会这么快动手。但这是一种试探，看看我们有没有戒备心。"
"所以刚才那个拍照的人......"
"是同一伙人。"他合上仪器，"王振国的手伸进来了。"
"你怎么知道是他？"
"因为只有他，才会把感情当武器。"陈默站起身，走到墙边的白板前，拿起笔画出一条线，"他拍我和苏雪的互动，不是为了取证，是为了制造弱点。下一步，可能是威胁，也可能是散布消息。"
"那你怎么办？"
"我早有准备。"他指着监控系统的一个子目录，"所有对外传输的数据流，都会经过加密中转。他拿到的画面再真实，也只是表象。"
"可人心不是数据。"沈如月低声说，"万一苏记者真的受影响......"
"她比你想的坚强。"陈默打断她，"她父亲是公安系统的，从小就知道什么叫陷阱。她敢把采访机交给我，就说明她准备好了。"
"那你呢？"她看着他，"你准备好了吗？"
陈默没有回答。他走到窗边，再次望向对面楼顶。
那里已经没有反光了。
但他知道，人还在。
他回到座位，打开一台旧式录音机，按下播放键。
里面传出一段杂音，接着是一个女声："......今天采访了物理系的新星陈默，他说话很温和，但眼神不像二十岁的年轻人......我觉得他藏着很多事......"
是苏雪的声音。
陈默听着听着，忽然伸手按下了暂停键。
"她早就开始记录了。"他轻声说，"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我。"
沈如月站在旁边，不知该说什么。
"你知道她为什么用生日加那句'陈默是笨蛋'当密码吗？"他忽然问。
"为什么？"
"因为她不想让我忘记。"他笑了笑，"她怕有一天，我会走得太远，忘了回头看看她还在不在。"
实验室安静下来。
主机风扇还在运转，屏幕上数据流缓缓滚动。
沈如月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那你回头了吗？"她小声问。
陈默没有立即回答。他重新按下播放键，让那段录音继续响着。
然后他打开一个新的文档，开始打字。
标题是：《关于通信卫星材料抗腐蚀性能的初步分析》。
门外走廊传来新的脚步声。
这次很急促，像是有人快步走来。
陈默停下打字，抬头看向门口。
沈如月也跟着转头。
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穿着红裙的女人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大束玫瑰，微微喘着气。
"陈默！"她喊道，"我来了！"
门被推开时带进一阵凉风。
他抬头，看见苏雪站在门口，肩上随意搭着件薄外套，手里拎着个黑色皮包。她没说话，径直走到实验台前，从包里取出一台采访机放在台面上。
"存点数据。"她说，"别弄丢了。"
陈默看了她一眼。她眼下带着淡淡的阴影，像是连续几天没休息好。他没多问，接过采访机插上数据线。屏幕亮起，跳出密码输入框。
他先试了自己常用的六位数密钥，不对。
又试了项目启动日期，还是错误。
手指悬在键盘上，他忽然想起什么，输入一串字符：chenishibendan。
界面顺利跳转，进入主页面。
他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
"你把密码设成'苏雪生日加陈默是笨蛋'？"他抬头看她，"挺有意思。"
苏雪站在原地没动，耳根微微泛红。她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陈默站起身，绕过桌子，突然伸手将她抱起来转了一圈。
苏雪低呼一声，手下意识地抓住他肩膀。"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庆祝一下。"他松开手，把她轻轻放下，"这密码太特别了，值得纪念。"
她站稳后立即后退半步，低头整理衣角，声音压得很低："别闹了，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怕什么。"他坐回椅子，重新看向屏幕，"我又不是第一次抱你。"
苏雪没有接话。她盯着采访机看了两秒，转身就要走。
"等等。"他在后面叫住她，"以后送东西，走正门登记，别单独来。"
苏雪脚步一顿。
她慢慢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脸上。他依旧注视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
但她听懂了。
那是提醒，也是保护。
她点点头："明天我带法务文书过来。"
"行。"他抬眼笑了笑，"顺便把你的密码改了，太容易猜。"
苏雪嘴角动了动，没再说什么，拉开门走了出去。
实验室恢复安静。沈如月还在角落贴标签，听见动静抬起头："苏记者走了？"
"嗯。"陈默应了一声，继续操作后台系统。
他调出数据传输记录，确认采访机内部没有异常程序或远程连接模块。文件结构干净，只有基础录音格式，没有预设后门。
安全。
但他没有关闭设备。反而将其中一段空白区域设为备用存储区，并接入一台闲置摄像仪的自动追踪信号。
完成这些设置后，他才拔下采访机，放进抽屉底层，盖在之前那份设备清单上面。
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楼道里的灯忽明忽暗，可能是线路老化。
他起身走到窗边，顺手拉上窗帘。动作很自然，像是觉得光线刺眼。
但就在布料滑动的瞬间，他眼角瞥见对面楼顶通风口的一点反光。
是金属。
再定睛看时，那反光已经消失，像是被什么东西收了回去。
陈默不动声色地退回主控台，打开监控面板，将西北方向的广角镜头切换到增强模式。
画面放大后，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蜷缩在通风管后面，手里举着长焦相机模样的设备。
他记下时间戳，标记位置，然后关闭窗口，在日志里输入一行字："外部影像采集确认，来源西北楼顶，设备推测为徕卡M6变种。关联人员标记为'灰鸦'行动组。"
接着插入一张空白磁带，贴上标签：苏雪采访机备份A01。
沈如月终于贴完最后一个编号，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总算弄完了。你说林姐怎么还没来？不是说今晚要过来吗？"
"她会来的。"陈默说，"玫瑰都买了，能不来？"
"你还真信她要摆满实验室？"沈如月眼睛亮了，"那得多香啊。"
"香不过麻烦。"他靠在椅背上，"明星做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可她对你够意思。"沈如月说，"上次投资款打进来，一分没拖。"
"所以我也没让她亏。"陈默打开邮件草稿，准备写一份接收报告，"她投的是未来，我给的是回报。"
"那你到底选谁啊？"沈如月忽然问，"我是说......苏记者、林姐，还有沈家玉佩的事，外面都在传你是个海王。"
陈默停下打字的手指，抬头看她："你觉得我是那种人？"
"我不知道。"她耸耸肩，"但她们都为你付出很多，你不该让谁受伤。"
"我没想伤害任何人。"他语气平静了些，"但我也无法回避。她们做的选择，都是自己的决定。"
"可你接受了。"沈如月盯着他，"玉佩你收了，采访机你也用了。你明明可以拒绝。"
"拒绝有用吗？"他反问，"沈如月，如果我不拿玉佩，设备进不来，项目停摆，你们所有人的心血就白费了。我接受，是因为我知道我能还回去，而且还能加倍奉还。"
"那苏雪呢？"她小声问，"她的采访机，不只是为了存数据吧？"
陈默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她给我这个，是把信任交到我手上。我不能辜负，也不会辜负。"
"可你对她笑了。"沈如月说，"刚才你抱她的时候，是真的开心。"
"我是人。"他说，"不是机器。"
两人正说着，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陈默立即警觉，手指滑向控制台下的隐藏按钮。
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人探头进来。
是值班的老李，手里端着两个饭盒："还没走？我路过食堂顺手打了点，知道你们忙。"
"谢谢李叔。"沈如月赶紧接过，"您真好。"
老李摆摆手："别客气。你们年轻人拼事业，我们老家伙能帮一点是一点。"说完转身走了。
陈默没有动饭盒。等脚步声彻底消失，他拿起筷子，在饭菜里轻轻搅动了几下。
然后放下筷子，低声说："以后外来的食物，别碰。"
沈如月脸色一变："你是说......"
"多留个心眼总没错。"他打开抽屉，取出两支试剂管，分别取样检测。
几分钟后，结果显示正常。
"虚惊一场。"沈如月松了口气。
"不一定。"陈默盯着检测仪，"他们不会这么快动手。但这是一种试探，看看我们有没有戒备心。"
"所以刚才那个拍照的人......"
"是同一伙人。"他合上仪器，"王振国的手伸进来了。"
"你怎么知道是他？"
"因为只有他，才会把感情当武器。"陈默站起身，走到墙边的白板前，拿起笔画出一条线，"他拍我和苏雪的互动，不是为了取证，是为了制造弱点。下一步，可能是威胁，也可能是散布消息。"
"那你怎么办？"
"我早有准备。"他指着监控系统的一个子目录，"所有对外传输的数据流，都会经过加密中转。他拿到的画面再真实，也只是表象。"
"可人心不是数据。"沈如月低声说，"万一苏记者真的受影响......"
"她比你想的坚强。"陈默打断她，"她父亲是公安系统的，从小就知道什么叫陷阱。她敢把采访机交给我，就说明她准备好了。"
"那你呢？"她看着他，"你准备好了吗？"
陈默没有回答。他走到窗边，再次望向对面楼顶。
那里已经没有反光了。
但他知道，人还在。
他回到座位，打开一台旧式录音机，按下播放键。
里面传出一段杂音，接着是一个女声："......今天采访了物理系的新星陈默，他说话很温和，但眼神不像二十岁的年轻人......我觉得他藏着很多事......"
是苏雪的声音。
陈默听着听着，忽然伸手按下了暂停键。
"她早就开始记录了。"他轻声说，"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我。"
沈如月站在旁边，不知该说什么。
"你知道她为什么用生日加那句'陈默是笨蛋'当密码吗？"他忽然问。
"为什么？"
"因为她不想让我忘记。"他笑了笑，"她怕有一天，我会走得太远，忘了回头看看她还在不在。"
实验室安静下来。
主机风扇还在运转，屏幕上数据流缓缓滚动。
沈如月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那你回头了吗？"她小声问。
陈默没有立即回答。他重新按下播放键，让那段录音继续响着。
然后他打开一个新的文档，开始打字。
标题是：《关于通信卫星材料抗腐蚀性能的初步分析》。
门外走廊传来新的脚步声。
这次很急促，像是有人快步走来。
陈默停下打字，抬头看向门口。
沈如月也跟着转头。
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穿着红裙的女人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大束玫瑰，微微喘着气。
"陈默！"她喊道，"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