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自私自利的陆皇-《十世轮回之炼体》

  陆国,皇宫深处。

  暮色渐沉,铅灰色的云层压在天际,将整座皇城笼罩在一片阴郁之中。

  陆皇的密室位于皇宫最隐秘的角落,青石砌成的墙壁泛着幽冷的寒意,唯有几盏铜制烛台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

  烛火熏黑了墙角的蛛网,暗金色的龙纹雕花在昏光中若隐若现,仿佛沉睡的巨兽随时会苏醒。

  密室中央,陆皇端坐在雕有九爪金龙的檀木椅上,掌心紧攥着那坛长生酒。

  酒坛以玄玉雕琢而成,表面沁着若有若无的冰蓝色光晕,坛口封着赤金箔纸,印着古怪的符文。

  陆皇的手指在坛身游走,指尖触到冰凉的玉面时,竟泛起一阵细微的战栗——那是贪婪与恐惧交织的震颤。

  “长生酒……这世上真的有如此神奇的宝物。”陆皇喃喃自语,喉间发出沙哑的低笑。

  他的目光黏在酒坛上,仿佛能穿透玉壁看见其中流动的琼浆。

  密室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却掩盖不住酒液散发出的奇异芬芳——似雪莲初绽的清冽,又似千年琥珀沉淀的醇厚,香气在鼻腔盘旋,引得他胸腔内的渴望愈发灼烈。

  他倏然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烛火“噗”地暗了一瞬。

  撕开金箔封印时,清脆的裂帛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酒液倾入杯盏的瞬间,整间密室仿佛被点亮——琥珀色的液体在烛光下泛着奇异的流光,恍若将星河碎屑融了进去。

  陆皇仰头饮下,酒液滑过喉管的刹那,他浑身一震:

  暖流自丹田炸开,如熔岩奔涌,五脏六腑被灼热舔舐,却又带来难以言喻的酥麻。

  他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细微的“咔嗒”声,仿佛陈旧的躯壳正在被某种神秘力量一寸寸重塑。

  “果然是神物!”陆皇嘶吼出声,笑声在密室中回荡,撞上石壁又折返回来,带着疯癫的余韵。

  他踉跄着将空坛掷向地面,玉器碎裂的脆响混着酒液的滴答,在寂静中织成诡异的乐章。

  烛火忽然暴涨,将他扭曲的影子投在墙上,那影子如蛇般蜿蜒攀动,仿佛连魂魄也在这长生酒中蜕变了形态。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沉入云层,皇城彻底坠入黑暗。

  而密室中,陆皇的瞳孔已变成琥珀色,映着烛光,宛如两颗永不熄灭的妖异星辰。

  与此同时,陆云在自己的府邸中,焦急地等待着陆皇的消息。

  秋风腾空的十月,蝉鸣声如沸水般灌入耳膜,连廊下的青砖被烈日晒得发烫,踩上去仿佛能灼伤脚心。

  他坐在书房内,案上茶盏早已凉透,指尖无意识地在桌沿敲击,嗒嗒声与心跳共振,催生出焦躁的漩涡。

  他原以为,那坛长生酒会是陆家血脉的救赎——母亲久病缠身,胞弟先天体弱,若能得酒续命,陆家便能摆脱衰败的阴影。

  可如今,三日已过,宫中却毫无动静。

  陆云望向窗外,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远处宫墙巍峨如巨兽脊骨,阴沉的轮廓割裂了天际。

  忽有闷雷滚过,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土腥味,一场暴雨将至。

  “难道,父皇没有将长生酒分给其他人?”陆云攥紧掌心,指甲刺入肉中的钝痛反而令他清醒。

  不安如蚁群啃噬心脏,他再难按捺,披上外袍便往皇宫疾行。

  踏入宫门时,暴雨恰在此时倾泻。雨幕将宫阙染成水墨般的灰影,檐角垂落的雨帘如珠帘,将陆云的视线割得支离破碎。

  他浑身湿透,衣袍贴在身上,寒意与燥热交替折磨,却比不过胸中燃烧的怒焰。

  侍卫拦在寝宫门前,玄绿铠甲在雨中泛着冷光,刀柄上的红缨被雨水浸得死沉。

  “陛下正在闭关,任何人不得打扰。”侍卫的声音裹在雨声中,钝重而无情。

  陆云的心猛地坠入冰窟。他望向寝宫紧闭的雕花木门,门缝中渗出微弱的光,那光在雨中显得飘摇,像随时会熄灭的烛芯。

  忽有风过,一缕奇异的香气飘来——似酒香,却又混杂着腐朽的气息,仿佛某种禁忌之物在黑暗中悄然溃烂。

  他攥住一名路过的宫女,对方吓得尖叫,湿漉漉的发髻散乱,鬓边的茉莉香混入雨水的腥气。

  “陛下……陛下三日未出寝宫,只喝了一盏掺了黑药的酒……”宫女颤抖着低语,陆云瞳孔骤缩,脑中轰鸣如雷。

  黑药——那是宫中秘制的毒药,专用来……用来扼杀垂死之人最后的生机!

  暴雨砸在青石地上的轰鸣声中,陆云忽然看清了所有真相。

  陆皇独饮长生酒,以黑药封住消息,连他最信任的儿子也要蒙在鼓里。

  什么“共享长生”,不过是帝王巩固权力的幌子。

  那些他以为的父子情,不过是权力天平上随时可弃的砝码。

  陆云转身踏入暴雨,雨水冲刷着他的面颊,却洗不去眼眶中的灼痛。

  他忽然想起母亲咳血的夜晚,想起胞弟蜷缩在床榻的脆弱模样,而他们曾寄予希望的“长生酒”,此刻正化作陆皇体内沸腾的毒液。

  愤怒如熔岩冲破地壳,他嘶吼出声,声音却被暴雨吞没。

  宫墙依旧巍峨,而陆云终于明白,那墙内锁住的不是皇权,而是无数被权力碾碎的骸骨。

  陆云回到府邸,心情沉重。

  他独自坐在书房中,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暮色已沉,书房内只燃着一盏孤灯,烛火在纱罩下微微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仿佛无数扭曲的黑蛇在无声游走。

  案几上的檀木桌面泛着幽暗的光泽,墨迹未干的奏折边缘蜷曲,似被无形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

  窗外闷热的夏夜裹挟着蝉鸣与潮湿的槐花香,断断续续地渗入屋内,与沉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青烟纠缠不休。

  陆云指尖无意识地叩击桌面,发出沉闷的嗒嗒声,如同催命的更鼓,又似远山深处滚落的碎石。

  “陈影,我终于明白你的用意了。”他喃喃自语,喉间哽着一团沉甸甸的苦涩。

  记忆如潮水涌来——那日陈影立在竹林深处,玄色衣袍被风掀起一角,眼底藏着深不见底的寒潭。

  对方将长生酒的秘方递来时,指尖掠过他掌心的那一道冰凉,仿佛早已预料到今日的抉择。

  陆云闭目深吸,墨香混着沉香的余韵在鼻腔盘旋,恍惚间又嗅到宫墙内那股腐锈般的腥甜,那是权柄浸泡在鲜血中的气味。

  他深知,自己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履行与陈影的承诺。

  掌心抚过案上密匣的铜扣,冰凉的触感顺着血脉直刺心腑。

  推开匣盖,一叠加密的谍报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黄,字缝间藏着用特殊药水写就的暗语,如同蛰伏的毒虫。

  窗外忽起一阵疾风,卷动竹帘飒飒作响,烛芯爆出一串幽蓝的火星,光影交错间,陆云的面容忽明忽暗,仿佛被无数看不见的丝线牵引,拉扯出隐忍而决绝的轮廓。

  “陈影,我愿意与你合作。”他无声默念,指尖蘸取特制的显影液,将密信浸入砚台。

  字迹在液体浸润下逐渐显出猩红的纹路,恰似陆国皇城中蜿蜒的血河。

  待情报尽数誊写完毕,他起身推开雕花木窗,夜色如浸水的绸缎扑面而来。

  远处传来三更梆子声,沉闷而迟缓,而天际却悄然泛起一丝诡谲的紫,仿佛黎明前的黑暗中,正有某种不可名状的巨兽悄然苏醒。

  陆云将显影后的密信仔细叠入袖中暗袋,指尖划过布料时,触感如触冰蚕丝——那是陈影特制的夹层,内衬浸过桐油,既能防水渍,又能在月光下隐现微弱的纹路,便于夜间辨识路径。

  他起身时,书案旁悬挂的青铜香球忽然轻晃,发出空灵的嗡鸣,恰似某种暗号。

  窗外蝉声骤歇,唯有更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声都似踏在他的心跳上。

  他需将情报送至城南的“暗椿”——陈影设在城中的秘密驿站。

  陆云推开书房后门,夜色骤然浓稠如墨,连廊下的灯笼早已熄灭,唯有檐角星子稀落,勉强辨出路径。

  他踏过青石板时,鞋底与石缝间的苔藓摩擦出细微的湿冷,仿佛每一步都在吞噬他的体温。

  墙根处忽有黑影掠过,原是巡夜的府兵提着刀走过,火把的光影在墙上扭曲成狰狞兽形。

  陆云屏息贴墙而立,袖中密信几乎要灼穿布料,他想起陈影曾言:“越是接近真相,越是危险如履薄冰。”

  待脚步声渐远,他快步穿过曲廊,掌心沁出的冷汗在暗袋边缘洇出浅痕。

  路过膳房时,灶膛余温尚存,未散的炊烟裹着焦糊的米香,与院中槐花的甜腻气味糅杂,令人作呕。

  这气味让他想起宫中宴席上那些笑里藏刀的面孔,想起陆皇举杯时腕间蠕动的赤蟒纹身——那是长生酒赐予的“神迹”,亦是悬在所有人颈上的绞索。

  行至府门,门房老仆正倚在竹椅上打盹,鼾声混着茶盏磕碰的脆响。

  陆云从怀中摸出半块玉牌,其上雕着与陈影信物相契的云纹,轻叩门环三下,暗合约定的节奏。

  老仆眼皮未抬,却已将门栓悄然滑开。门缝外是条狭长的巷子,月光被两侧高墙切割成细碎的银鳞,远处有更夫梆子声与野狗的吠叫交织,宛如幽冥界的夜歌。

  陆云沿墙根疾行,途经一处坍圮的祠堂,腐木与蛛网在风中簌簌颤动,墙隙间渗出的潮气凝成细小的水珠,滴落在他后颈,冷得他脊骨发僵。

  此处便是“暗椿”入口——看似废弃的香炉底座实为机关,他按陈影所授的方位旋转炉耳,地砖轰然下沉,露出通往地道的石阶。

  霉味与铁锈气扑面而来,石阶上残留着不知何种兽类的爪痕,暗红如血痂。

  地道深处,每隔十步便有夜明珠嵌在壁缝,幽蓝光晕映出两侧岩壁上密密麻麻的符文,似咒语,又似某种古老的阵图。

  陆云摸索前行时,指尖触到一处凸起,原是陈影留下的密信匣,木胎外裹着鲛绡,遇热则现字。

  他将掌心贴于匣面,体温激活了机关,匣内弹出一卷羊皮纸,上书:

  “三日后,西市茶寮,戌时三刻,青衣人持‘鹊纹杯’接头。”

  字迹潦草,却透着陈影特有的凌厉笔锋。

  继续前行,地道渐窄,岩隙间渗出腥咸的水滴,陆云不得不躬身俯行。

  忽闻前方传来窸窣异响,似有活物爬行。

  他抽出袖中匕首,刃面映出自己扭曲的脸,冷汗在颊边凝成细小的银珠。

  待靠近光源,才发现是一群盲眼的穴鼠,皮毛泛着诡异的紫,正啃食着散落的密信残页。

  陆云心头骤紧——这些鼠群定是有人刻意饲养,专寻地下秘道中的情报。

  他迅速将袖中密信再裹一层蜡纸,鼠群嗅到陌生气味,竟齐刷刷转头,獠牙在幽光中闪烁如星。

  终于抵达终点,石壁上嵌着一枚青铜鹤首,他将密信塞入鹤喙,机关启动的刹那,整只鹤雕忽然活了过来,脖颈关节发出金属摩擦的嘶鸣,将密信吞入腹中。

  与此同时,地道入口传来细微的震动,似有人触碰了机关。

  陆云后背冷汗直下,心知若此刻被擒,纵有十张嘴也难以辩解。

  他退回原路,却在转角处撞见一道黑影——那人蒙面,手持弩箭,箭尖淬着幽蓝毒光,对准他的咽喉。

  “何人夜闯秘道?”对方低喝,声音陌生而冰冷。

  陆云心跳如擂,此人并非陈影麾下,亦非陆皇侍卫——或许是城中其他势力的探子,又或是刺客。

  千钧一发之际,他急退半步,袖中暗袋的桐油纹路在月光下忽现,那人瞳孔骤缩:“云纹信使……陈影的人?”

  弩箭未发,陆云已抢先掷出匕首,刃锋擦过对方腕骨,毒箭偏斜,钉入岩壁。

  趁其踉跄,他翻身跃上石阶,却在攀爬时瞥见对方腰间悬挂的令牌——并非陆皇宫徽,而是城南镖局特有的“鹰隼纹”。

  原是误会!那人显然将地道误认为陈影的据点,意图截取情报。

  陆云不再迟疑,以父亲所授的“燕返步”疾退,地道岩壁上的符文在急速后退中连成一道扭曲的光河,恍如坠入幻境。

  逃至祠堂废墟,他才发现自己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掌心密信却完好无损。

  远处传来追兵的火把光亮,他撕下袍角将密信再度包裹,塞入坍塌的神像底座。

  待追兵搜至此处,他已混入巷口的流民群中,佝偻着背,仿佛卖柴的老翁。

  火把的光焰在他眼底跳动,那人低语:“陈影的秘道果然藏在此处……可惜被你这老鼠跑了。”

  言罢,率众离去,显然并未识破他的身份。

  陆云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暗自心惊:

  陈影的布局虽严密,但暗中觊觎者众,稍有不慎,便如蛛网悬丝,一触即溃。

  他握紧袖中密信,深知这场博弈,远比想象中更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