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乡试之前-《本想混口饭,科举连中六元惊陛下》

  廖辰还摸不清楚怀王此番的来意,因此回答得滴水不漏,没有流露出对皇帝的不满。

  怀王点点头,深表理解:“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石屏……嗯,是远了点。”

  “不过陛下圣明,自有考量。相信贤侄历练一番,必有长进,将来定能成为国舅爷的得力臂膀。”

  怀王点到即止,没有继续深谈,又闲话几句,便起身告辞:“叨扰多时,本王也该告辞了。国舅爷,新年新气象,保重!”

  廖辰恭敬地将怀王送出府门。

  看着怀王的车驾远去,脸上的恭敬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思和隐隐的兴奋。

  怀王今日的来访,看似随意,却处处透着不寻常。

  “怀王……似乎是个可以结交的人物?”

  廖辰喃喃自语,转身回府时,脚步似乎都轻快了些。

  这个冷清憋屈的年,似乎因为这位“意外”来客,透出了一丝不一样的意味。

  ……

  年关一过,国子监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手拧紧了发条。

  春去秋来,时间“嗖”地一声就蹿到了七月末。

  乡试这头庞然巨兽,正张着血盆大口,蹲在日历的尽头,对监生们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整个国子监,活脱脱成了一个大型“知识填鸭场”兼“考前焦虑症候群”展示厅。

  国子监的藏书楼里,整日人满为患,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

  翻书声、叹息声、毛笔摩擦纸面的沙沙声是整日的主旋律。

  偶尔传来一声压抑的哀嚎。

  更别提各大斋舍,灯火彻夜长明是常态。

  走过穿过斋舍的走廊,甚至能闻到走廊里飘荡着提神醒脑的草药味和墨汁的臭味。

  众监生梦话内容在此时此刻也通通高度统一起来。

  “破题……承题……起讲……”

  “子曰……诗云……”

  “这题不对!重写!”

  馔堂里,打饭队伍里,人人手里都攥着小抄或笔记,边排队边念念有词。

  吃饭如同打仗,速度极快,眼神放空,显然心思还在经义策论里。

  何明风自然也觉得压力越来越大了。

  因为考中了举人便有了做官资格,乡试可说是科举路上最重要也最艰巨的一关。

  像是吴敬梓、蒲松龄等人,都是从年轻考到暮年,最后还是止步在乡试之前。

  实在考不上了,一个去写《儒林外史》,另一个去写《聊斋志异》了。

  明清的小说家其实就是很多落榜的秀才写的。

  但是何明风可不想在大盛朝写小说。

  何明风制定了一套自己的乡试攻略计划。

  葛夫子给他的复习资料分门别类放好。

  红黑笔记标注清晰,书本都被何明风翻得起了毛边。

  更重要的是何明风每日作息雷打不动。

  卯时起,晨练,早读,精研经义,下午练时文策论,晚上温故知新,亥时准点睡觉。

  何明风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

  他的记忆力越来越厉害了,几乎看过什么东西都能过目不忘。

  至于八股文,他下笔写八股越写越流畅。

  只要破题没有问题,他大都能写出一篇不错的八股文。

  这放在之前是他根本不敢想的。

  这或许……是他穿越而来老天给的金手指越来越好用了?

  何明风心中暗自猜测。

  至于国子监的其他备考组的人。

  都是一副快要疯魔了的状态。

  像是冯子敬,眼袋已经堪比国宝了。

  整个人仿佛已经和书本融合为一体,连睡觉说梦话都是“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高焕表面上一片风轻云淡,实际上每天夜里都点着蜡烛看书看到深夜。

  至于打酱油组,也是难受的很。

  虽然司徒衍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念书了,但是无奈之前摸鱼落下了好多功课。

  此时也只能捏着鼻子学习,打算先去下场试试。

  至于赵秉坤,则是一边心动,一边犹豫。

  他原本是想积分够了做个小吏,再使使劲儿把自己想办法调回老家。

  可是看着自己的同窗们这么努力,赵秉坤又开始左右摇摆。

  要不……自己也下场试试去?

  万一呢??

  连着几个月,国子监就像是一个巨大即将沸腾的高压锅。

  学霸们是锅底沉稳的炭火,按自己的节奏燃烧。

  学渣们是锅里上下翻腾的豆子,焦虑得噼啪作响。

  而紧张的气氛,就是那弥漫的水蒸气,笼罩着每一个角落。

  最终,八月来了。

  ……

  农历八月初九,寅时。

  天色如墨。

  顺天府贡院,这座矗立在帝国心脏的科举圣殿,规模宏伟,气象森严。

  高耸的青砖围墙环绕四周,墙头密布荆棘铁刺,隔绝内外。

  巍峨的朱漆大门上悬“贡院”金字巨匾,两侧矗立着用以报时和警戒的鼓楼与了望楼。

  进入大门,一条笔直宽阔的甬道贯穿南北,如同中枢脊梁。

  甬道两侧,便是如同蜂巢般密密麻麻、鳞次栉比的考舍——号舍,或戏称“号筒子”。

  每个号舍宽仅三尺(约1米),进深四尺(约1.3米),高约六尺(约2米)。

  三面砖墙,正面敞开无门,毫无隐私可言。

  左右墙壁离地一尺多高处,嵌着上下两道砖托,用以架设两块活动木板。

  白天,上板为桌,下板为凳。

  夜晚,两板一拼,便是一张狭窄硌人的“床”。

  号舍之间以厚墙严格隔离,抬头只见一线狭窄天空,压抑感扑面而来。

  整个贡院,这样的“格子间”多达上万间,整齐排列,构成了士子们挥毫泼墨、决定命运的战场。

  贡院深处,是考官们办公和居住的“至公堂”、“内帘”等重地,戒备森严,闲人轻易不能靠近。

  国子监今年要去考试的监生们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寅时一到,就要点名搜检了。

  这时候顺天府贡院辕门外,早已是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

  来自顺天府及周边直隶州县的数千考生,背负考箱、手提考篮,里面装着被褥、干粮、清水、笔墨砚台、灯烛火石等生存物资,在秋夜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焦虑,甚至有一丝尿骚味。

  估计是哪个倒霉蛋忍太久了,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