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山和尚(终)-《听书客:茶馆志怪》

  (说书人将碎裂的惊堂木扫落案几,从袖中抖出一串人骨念珠,每一颗皆刻着扭曲的梵文)

  列位看官,上回说到李青被困溶洞,前有魔僧堵路,后有行尸围堵。且看这终章

  李青蜷身缩在岩缝深处,山和尚的猩红长舌已舔至脚踝!危急间,他摸到怀中那半截锈蚀戒刀——刀柄处竟传来一丝温热。原来他纯阳之血渗入锈痕,显露出隐藏的铭文:“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原来如此!”李青福至心灵,纵身扑向白骨法坛。山和尚狂笑追击:“自投罗网!”

  就在妖僧巨爪即将触及后背时,李青猛将血刀插入《颅内真经》!经书发出凄厉尖啸,封皮人额睁开双目,流出黑血。整本经书剧烈燃烧,火焰中浮现无数被吞噬的魂魄!

  “不——!”山和尚惊恐后退,“你怎知这是阵眼?!”

  原来这邪经需至阳之血才能破除。烈焰席卷溶洞,倒悬的尸首纷纷化作飞灰,那些食脑行尸在火中哀嚎打滚。山和尚僧袍焚毁,露出真身——竟是无数脑仁拼凑的肉团,每张人脸都在尖啸!

  “贫僧修行三百年……”肉团中挤出嘶吼,“不过想成佛!”

  李青立于熊熊业火中,戒刀指向那蠕动脑团:“以人脑为禅,以怨魂为经,也配称佛?”

  “你懂什么!”万千人脸齐声反驳,“佛说众生平等,他们的脑髓为何不能助我修行?!”

  火焰愈盛,脑仁相继爆裂。山和尚疯狂扑向李青作最后一搏,却被燃烧的经书缠住。李青看清那脑团核心——竟是颗尚在跳动的金色僧心!

  “这是……寂心寺初代方丈的心?”他猛然醒悟,“你吞了真正高僧的心智?!”

  金色僧心突然迸发佛光,与业火交织成惊天爆炸。李青被气浪掀飞,恍惚见那僧心中浮现老僧虚影,对他合十微笑:“多谢小友……助老衲解脱。”

  待尘埃落定,溶洞已成废墟。唯余那颗金色僧心悬浮半空,缓缓落入李青手中。触之温润,所有恐惧顿消。

  他在碎骨堆里发现半页残经,却是用金粉书写的真本《楞严经》残篇——原来邪经是魔物覆刻真经所造!

  李青走出古刹时,朝阳初升。他回望山门,见牌坊上“寂心寺”三字已变为“寂心冢”。

  三年后,李青在落魂山脚建了座草庵,专收无主骸骨。每逢月夜,庵中会传出诵经声,超度亡魂。有人看见,那些被超度的白骨会化作荧光,汇向深山某处。

  某个雪夜,草庵来了位游方僧人。李青奉茶时,僧人忽然道:“施主可还留着那物?”

  李青默然取出金色僧心。僧人接过轻抚,僧心竟化作金粉,随风飘散。

  “执念已消,真佛自现。”僧人合十离去,雪地上不留足迹。

  李青怔立良久,忽的轻笑。次日,草庵空无一人,唯桌上留字:

  “魔佛本一体,善恶皆妄念。

  且焚颅骨盏,照见真如月。”

  列位,故事说到此处便尽了。那山和尚是魔是佛?李青是人是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您今夜归家,若闻檀香,当知是百余冤魂终得超度;若见萤火,便是三千世界在说因果。

  这红尘本就是最大的禅堂,你我又何尝不是在烹煮自己的“颅内真经”?

  (骨珠落地,声声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