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寂灭大殿,青铜古棺-《凡尘渡:我以凡胎镇万界》

  蕴神古玉散发着温润而坚定的微光,在这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中,是道一唯一的指引与慰藉。他步履蹒跚,每一步都踏在冰冷坚硬的黑色石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旋即被无边的死寂吞没。

  空气中弥漫着亘古的尘埃气息,没有灵气,没有生机,只有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虚无与寂寥。他的神识受创严重,无法离体探查,只能依靠肉眼和古玉的感应,在这片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大殿中艰难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或许是一炷香,或许是一个时辰,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前方,古玉传来的牵引感逐渐增强,光芒也似乎明亮了一丝。

  终于,在古玉光晕的边缘,地面出现了变化。不再是单调的黑色石板,而是出现了大片大片断裂、倾颓的雕刻。他蹲下身,借着光芒仔细辨认。那些雕刻风格古老而抽象,描绘着星辰陨落、大地崩裂、无数生灵哀嚎湮灭的景象,充满了末日般的悲怆与绝望。

  “这是……描绘某个时代终结的壁画?”道一心中凛然,这片遗迹的来历,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古老和恐怖。

  他继续前行,脚下的碎石越来越多,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散落的、早已失去灵光的金属碎片,似乎是某种法器或建筑的残骸。

  又前行了一段距离,古玉的光芒忽然稳定下来,不再指向更远方,而是如同指南针般,微微向下倾斜。

  道一停下脚步,凝神向前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地面陡然下沉,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凹陷。他走到凹陷边缘,借着古玉的光芒向下俯瞰。

  下方约十丈处,是一个更加广阔的平台。平台的中央,赫然陈列着一物——

  一口巨大无比的青铜古棺!

  古棺长约三丈,宽丈余,通体呈暗青色,布满了斑驳的铜绿和岁月侵蚀的痕迹。棺盖紧闭,上面雕刻着与周围壁画风格类似的、更加繁复神秘的图案,隐约可见日月星辰、神魔征战的场景,但大多模糊不清。整口古棺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古老与死寂的气息,仿佛自天地初开便已存在。

  而蕴神古玉此刻正微微震颤,散发出的光芒如同潮水般涌向那口青铜古棺,牵引感的源头,正是源自那里!

  “棺椁……这里是一座陵寝?”道一心中震撼。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会葬在如此诡异、死寂的未知空间?这口青铜古棺,又与蕴神古玉,与楼兰古城有着怎样的关联?

  他站在凹陷边缘,犹豫不决。下方平台除了那口古棺,空无一物,寂静得可怕。直觉告诉他,那古棺极其危险,贸然靠近,恐有不测之祸。

  但蕴神古玉的牵引如此清晰,这或许是他弄清自身机缘、乃至离开此地的关键。

  就在他权衡利弊之际,怀中的蕴神古玉忽然再次发生变化!它不再仅仅是散发光芒和牵引感,而是自主地悬浮起来,脱离了他的胸口,缓缓向着下方平台的青铜古棺飞去!

  “古玉!”道一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但那古玉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志,轻盈地避开了他的手,坚定不移地飘向古棺。

  道一脸色变幻,最终一咬牙,纵身跃下了十丈高的凹陷,落在平台之上。他不能失去蕴神古玉,这是他最重要的宝物之一。

  他紧随古玉,一步步走向那口巨大的青铜古棺。越是靠近,那股沉重、古老、令人窒息的气息就越是浓郁。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四色道台运转都变得晦涩起来,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场压制。

  终于,蕴神古玉飞至青铜古棺棺盖上方约三尺处,停了下来。它悬浮在那里,光芒不再扩散,而是凝聚成一道柔和的光柱,笔直地照射在棺盖中心一处看似寻常的凹陷纹路上。

  那凹陷纹路,其形状……竟然与蕴神古玉完美契合!

  就在光柱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嗡——”

  一声低沉悠扬、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的嗡鸣,自青铜古棺内部响起。棺盖之上,那些模糊的雕刻纹路次第亮起微光,如同沉睡的星河被悄然点亮。一股远比之前更加苍茫、更加浩瀚,带着一丝悲凉与不甘的意志,如同沉眠的巨龙,缓缓苏醒,弥漫了整个平台空间!

  道一只觉得神魂剧震,在这股浩瀚意志面前,他渺小得如同尘埃,连思维都几乎停滞。他死死盯着那口古棺和悬浮的玉片,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玉片,竟然是开启这口神秘古棺的“钥匙”!

  古玉的光芒与棺盖的微光交相辉映,仿佛在进行着某种古老的对话。棺盖中心那处凹陷纹路的光芒越来越盛,逐渐形成了一个旋转的光涡。

  就在这时,一道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消散的意念波动,如同涓涓细流,透过那光涡,传递到了道一的识海之中。这意念古老而晦涩,充满了疲惫与沧桑,但道一却奇异地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那是一个断断续续的片段,一幅模糊的画面:

  【……天倾……道崩……吾以身镇……九窍……残魂……守……一线……】

  画面中,是一片支离破碎的星空,一道顶天立地的模糊身影,燃烧着自身的一切,化作九道流光,镇向九个崩裂的窟窿……而其中一道极其黯淡的流光,似乎与眼前的青铜古棺隐隐对应……

  没等道一消化这惊人的信息,那光涡旋转的速度骤然加快,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中传出,并非针对道一的身体,而是针对他的……神识!

  道一脸色大变,想要抵抗,但在这股浩瀚意志面前,他的抵抗如同螳臂当车。他的神识不受控制地被拉扯出一部分,投入了那光涡之中!

  “呃啊!”他抱头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感觉自己的部分意识仿佛被撕裂。

  然而,预想中的魂飞魄散并未到来。那部分被吸入的神识,仿佛进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无数破碎的、古老的信息碎片如同洪流般涌入。这些信息太过庞杂、残缺,大多无法理解,但其中关于“地师”传承的部分,以及一些关于“法则脉络”的零散感悟,却如同烙印般,清晰地印入了他的这部分神识之中!

  与此同时,悬浮的蕴神古玉光芒渐渐收敛,“啪嗒”一声轻响,从半空中掉落下来,正好落在道一摊开的手掌上。玉片本身似乎黯淡了一丝,但那股温养神魂的效力依旧存在。

  青铜古棺棺盖上的光芒也迅速黯淡下去,恢复了之前的死寂,那股浩瀚的意志如同潮水般退去,仿佛从未苏醒过。

  平台之上,再次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道一瘫坐在地,大口喘息,额头布满冷汗。刚才的经历虽然短暂,却比他之前任何一场战斗都要凶险。那浩瀚的意志只需一个念头,就能让他灰飞烟灭。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蕴神古玉,又看向那口恢复了平静的青铜古棺,眼神复杂无比。

  他得到了一些东西——部分更加深奥、更加古老的地师传承知识,以及一些对天地法则脉络的零散感悟,这对他未来的修行,尤其是法则窥视能力的运用,有着难以估量的好处。

  但他也付出了代价——部分神识被永久地留在了古棺之内,与那残存的古老意志融为一体。这让他本就未愈的神识伤势雪上加霜,恐怕需要更长时间才能恢复。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道一收起古玉,挣扎着站起身,对着那口青铜古棺,深深一拜。

  无论棺中葬的是何等存在,其“以身镇道”的悲壮,值得他一拜。而这份意外的传承,也结下了一份因果。

  拜完之后,他不再停留。此间事了,那股针对他的无形压制似乎也减弱了一些。他需要尽快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消化所得,疗愈伤势。

  他循着来时的方向,凭借着记忆和古玉微光的指引,缓缓离开了这片沉寂的平台,再次融入了无边的黑暗,寻找着离开这片绝地的出路。

  青铜古棺依旧静静矗立,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万古寂寥中的一缕微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