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魂引迷踪-《卦门嫡女:拆卦拆出个禁欲王爷》

  旧宅的血雾散得比预想中快,月光重新漫过青瓦时,苏晚棠掌心的镇魂符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肉。

  她望着赵王府方向翻涌的黑雾,喉间像塞了团浸了血的棉絮——那些被楚三娘困住的亡魂里,有卦门厨娘阿秀,有三年前被灭口的御史,还有北疆那名不肯虚报军功的百夫长。

  他们的脸在她眼前晃,晃得她眼眶发酸。

  "阿蛮,顺着楚三娘的脚印追。"顾昭珩扯了扯染血的袖摆,声音比夜风还冷。

  他左臂的伤还在渗血,却像根本没知觉似的,指尖在青石板上叩了叩,"她逃得急,脚印里混着阴煞气,断不会走太远。"

  阿蛮应了声,俯身用刀尖挑起半片带血的指甲——楚三娘刚才挣扎时崩断的。

  他捏着那片指甲在鼻端嗅了嗅,突然抬眼:"往城郊去了,废弃的玄清观。"

  苏晚棠的铜钱卦突然在袖中发烫。

  她摸出那串磨得发亮的铜钱,十二枚钱币竟自行排成卦象,卦纹泛着幽光,正是"阴聚于野"的征兆。

  她攥紧铜钱,指节发白:"我要去玄清观。"

  "不行。"顾昭珩的声音陡然沉了,"楚三娘会养鬼胎,玄清观又是荒了十年的凶地,你......"

  "顾昭珩。"苏晚棠抬头看他,眼泪早被夜风吹干,只剩眼尾泛红,"那些亡魂里有阿秀,她女儿的尸骨还在乱葬岗。我娘临终前塞给我的符纸,背面写着'镇魂',可刚才吸魂时,符纸烫得像烧红的炭——"她顿了顿,把符纸摊开在掌心,"它在指引我去玄清观。"

  顾昭珩的喉结动了动。

  他盯着她掌心发红的印记,又看了看她眼底跳动的光——那光像团火,烧得他心口发疼。

  他扯下外袍裹住她肩头,声音软了些:"我陪你去。"

  小桃攥着苏晚棠的裙角直发抖:"小姐,那道观......我听老仆说,十年前有道士用活人生祭炼什么邪术,后来整座观里的人都没了,半夜还能听见敲木鱼的声儿......"

  "敲木鱼?"苏晚棠挑眉,"倒比楚三娘的鬼哭好听些。"她摸出张驱邪符塞给小桃,"攥紧了,再怕就咬我袖子。"

  一行人往城郊去时,月已偏西。

  玄清观的断墙在夜色里像头蹲伏的野兽,门楣上"玄清观"三个字早被风雨剥蚀得只剩半块"玄"字。

  阿蛮当先翻进去,落地时带起一片碎瓦,惊得檐下乌鸦扑棱棱乱飞。

  大殿中央立着面半人高的铜镜。

  镜框雕着缠枝莲纹,却爬满绿锈,镜面蒙着层灰,隐约能照出人影——可此时殿里只有他们四个活人,镜中却多出三道模糊的影子。

  小桃的指甲掐进苏晚棠手背:"小姐!那镜子......它、它在动!"

  苏晚棠眯起眼。

  镜中影子确实在晃,像被风吹皱的水面。

  她摸出朱砂笔,蹲在地上画五雷镇魂阵,笔尖刚触到青石板,袖中的铜钱卦突然剧烈震动,十二枚铜钱"哗啦"一声散落在地,竟自行翻转成"风火家人"之象。

  "风火家人......"她的声音发颤。

  卦书里说,此卦主亲眷困于凶地,需以血破局。

  她抬头看向铜镜,镜面不知何时变得清亮,映出个穿月白衫子的妇人——那是她娘!

  苏夫人正站在卦门大殿里,对面立着个玄色锦袍的男子,正是赵王!

  "你明知帝星移位是天命,为何非要阻我?"赵王的声音从镜中传来,像块磨得锋利的冰,"卦门世代守天机,偏你要多管闲事。"

  "天命?"苏夫人冷笑,怀里紧抱着襁褓中的苏晚棠,"你杀兄弑父,那是孽,不是天命!"

  殿外突然传来杀声。

  苏夫人的手剧烈发抖,她撕开襁褓里层,塞给婴儿一张符纸,血在符纸上晕开"镇魂"二字:"晚棠,活下去......"

  "娘!"苏晚棠扑向镜子。

  指尖触到镜面的瞬间,整个人像被拽进冰窖,再睁眼时,已站在卦门大殿里。

  檀香混着血腥味涌进鼻腔,她看见自己被母亲塞进暗格里,看见黑衣杀手破门而入,看见母亲的血溅在供桌上......

  "晚棠!"顾昭珩的声音像根救命绳。

  他抓住她手腕往回拽,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骨头,"这是幻境!镜子在摄魂!"

  苏晚棠的指尖擦过镜沿,刺痛感让她猛地清醒。

  她踉跄着后退,撞进顾昭珩怀里。

  铜镜里的画面还在闪:楚三娘跪在赵王脚边,呈上半块青铜镜;赵王捏着那半块镜子冷笑:"卦门的镇魂符?正好,拿苏晚棠的血祭我的帝星。"

  "原来......"苏晚棠的声音发涩,"楚三娘早就是赵王的人。她养鬼胎,收集冤魂,都是为了......"

  "为了引你入局。"顾昭珩替她说完。

  他的手指抚过她发顶,像在安抚受了惊的小兽,"你用镇魂符吸走亡魂时,符纸发烫不是指引,是警告——赵王在镜中设了局,等你自投罗网。"

  阿蛮突然大步跨进来,腰间短刀出鞘半寸:"属下查了,赵王近日秘密召见过个叫'镜渊'的术士。那人生得阴柔,左眼角有颗红痣,专会用镜子摄魂炼魄。"

  苏晚棠摸出铜钱卦,十二枚钱币在掌心叮当作响。

  她抬头看向顾昭珩,眼底的泪早干了,只剩团烧得更旺的火:"赵王要我的血祭帝星?那他得先问问我的铜钱答不答应。"

  顾昭珩望着她发亮的眼睛,突然笑了。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发丝,声音轻得像片落在心尖的雪:"明日宫宴,赵王会请你去看新得的'祥瑞镜'。"他顿了顿,指尖掠过她腕间的铜钱,"我让人在镜匣里塞了引雷符。"

  殿外传来乌鸦的叫声。

  铜镜突然"咔"地裂了道缝,镜中映出半张红痣人脸——是阿蛮说的那个镜渊。

  苏晚棠攥紧铜钱,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她望着顾昭珩染血的袖角,又看了看铜镜里晃动的鬼影,突然笑出声:"顾昭珩,你说咱们是先拆了赵王的镜局,还是先收了他的帝星?"

  顾昭珩的拇指抹掉她眼角未干的泪,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温柔:"都拆。"他牵起她的手,将半块桂花糕塞进她掌心——是方才掉在旧宅地上的,还带着他袖中的温度,"先吃块甜的,拆局时才有力气。"

  月光透过破窗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铜镜的裂痕里渗出黑雾,像条吐信的蛇,却始终不敢越过顾昭珩挡在苏晚棠身前的身影。

  殿外,阿蛮的刀已出鞘,小桃攥紧驱邪符的手不再发抖,柳七抱着剩下的半块桂花糕,突然直起了腰。

  玄清观的夜风卷着符灰掠过屋脊,远处赵王府的灯笼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苏晚棠咬了口桂花糕,甜香在齿间炸开。

  她望着铜镜里渐渐消散的鬼影,将铜钱卦抛向半空——十二枚铜钱划出银亮的弧,落进顾昭珩摊开的掌心。

  "明日宫宴。"她歪头笑,"咱们给赵王,备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