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秘道幻影-《卦门嫡女:拆卦拆出个禁欲王爷》

  “阿檀,你来了。”

  定王的侍卫阿檀的灯笼在晨雾里晃出一团暖黄光晕,他蹲在千灯寺西侧的老槐树下,枯枝扫过他佝偻的背:“王爷,属下来迟了。”

  他用指甲刮开覆着枯叶的井栏,露出下面新鲜的绿痕,“属下调查到,这井沿石缝里的青苔是新长的。老方丈怕人发现,每隔七日才会来一次。”

  苏晚棠蹲下身,井底传来阴湿的寒气,顺着裤管往骨头里钻。

  她摸了摸颈间的玉佩,那玉突然烫得惊人,像在催促她下去。

  “昭珩。”她回头看身后的男人,顾昭珩的玄色大氅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眉峰紧拧,“我下去看看。”

  “我先。”顾昭珩的声音像浸了冰,他屈指叩了叩井壁,听出空洞的回响,转身将外袍脱下来裹住她的肩,“等我信号。”

  “顾昭珩。”苏晚棠拽住他的袖口,指尖掐进他腕骨,“你总这样。”她咬了咬唇,又笑起来,“可这次我偏要先。”话音未落,她已经翻上井栏,脚尖一点,整个人坠了下去。

  “晚棠!”顾昭珩的瞳孔骤缩,跟着跃入井底。

  他落地时单手撑住石壁,另一只手稳稳圈住她的腰。

  井底比想象中宽敞,青石板上积着薄灰,石壁上的莲花浮雕泛着幽光,空气里飘着陈年老香灰的苦腥。

  “说这里是高僧闭关处。”苏晚棠踮脚摸向最近的浮雕,指尖刚触到莲花瓣,眼前突然泛起白光。

  她踉跄了一步,再睁眼时,已不在秘道里。

  这是间禅房,檀香缭绕。

  她穿着素色苎麻僧衣,跪在蒲团上,面前七盏佛灯明灭,灯芯里的魂魄正发出呜咽。

  身后传来老方丈浑浊的声音:“此女命格特殊,卦门血魂与佛灯愿力相契,若能炼入灯芯,便可续我三十年阳寿。”

  苏晚棠浑身血液凝固。

  她想回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记忆里的老方丈慈眉善目,此刻却眼尾泛着青黑,指尖掐着道诡异的法诀。

  “你是谁?”她对着虚空喊,声音却和记忆里的自己重叠,“我不是……”

  “你是那个逃走的女人的孩子吗?”

  稚嫩的童声从身侧响起。

  苏晚棠转头,看见个戴莲花冠的小男孩,手里提着盏青铜小灯,灯笼里的火焰是少见的靛蓝色。

  他的脚不沾地,半浮在离地三寸的位置,眼尾点着朱砂痣,像庙里壁画上的地藏童子。

  “你见过我娘?”苏晚棠抓住他的衣袖,指尖穿过他的身体,触到一片凉意,“她是不是慈悲师太?”

  小男孩歪头,灯笼光照亮石壁上的暗门:“你想知道真相,就跟我来。”他飘向暗门,衣摆扫过地面,积灰里显出一行小脚印,“再晚些,老秃驴的炼魂阵就要成了。”

  苏晚棠跟着他跑。

  暗门后是条向下的石阶,越走越冷,她的呼吸在空气中凝成白雾。

  转过三道弯,前方突然开阔,七盏和祭坛上一样的佛灯悬在头顶,灯芯里的魂魄正发出尖叫——其中一盏灯芯,赫然是她自己的模样。

  “晚棠!”

  顾昭珩的声音穿透幻境,像根银针扎进她的太阳穴。

  苏晚棠捂住耳朵,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

  她这才惊觉自己的指尖在流血,刚才触碰浮雕时,指甲缝里渗出的血正沿着石壁往下淌,在地面画出个残缺的卦象。

  秘道外,顾昭珩的额角渗出冷汗。

  他单膝跪在地上,掌心按在苏晚棠方才触碰的浮雕上,能清晰感觉到她的魂魄正在另一个空间里挣扎。

  “阿檀!”他低喝,“这幻境的阵眼在哪里?”

  “回王爷,”阿檀的声音发颤,他举着灯笼照向石壁,“莲花浮雕是阵眼,但……”他喉结滚动,“这是卦门的困魂阵,需用布阵者的血脉才能破。”

  顾昭珩的目光落在苏晚棠方才滴落的血珠上。

  他抽出软剑,剑尖划过掌心,鲜血滴在血珠旁,瞬间腾起青烟。

  “赵王的令牌。”他将染血的令牌拍在石壁上,龙纹处泛起金光,“以赵王府秘藏之名,开!”

  石壁轰然裂开。

  顾昭珩冲进暗门,脚下的石阶突然变成活物,无数青灰色的手从石缝里钻出来,抓他的脚踝。

  他挥剑斩断那些手,剑气扫过的地方,传来灯鬼的尖啸:“定王……你敢坏我主好事……”

  “我顾昭珩的人,谁都动不得。”他咬着牙,软剑在身周划出银弧,每斩破一只手,掌心的伤口就裂开一分。

  血珠滴在石阶上,烫得石头滋滋作响,“晚棠,等我。”

  幻境里,苏晚棠终于看清了佛灯后的人影。

  那是个形容枯槁的女人,穿着和她一样的素衣,后颈有颗朱砂痣——和她在佛灯里见过的少女,和她镜中偶尔瞥见的影子,一模一样。

  “娘?”她颤抖着伸出手,“你是我娘?”

  女人转过脸,眼角还沾着未干的泪:“晚棠,我是慈悲。”她的声音像风中的棉絮,随时会散,“当年卦门被灭,我带着半本《天机策》逃到千灯寺,本想隐姓埋名……可老方丈发现了我的血脉,他要炼我的魂魄续阳寿……”她的手穿过苏晚棠的肩膀,按在她后颈的朱砂痣上,“你是我用最后一丝魂魄孕育的转世,我以为能护你周全……”

  “慈悲师太!”老方丈的声音从背后炸响,他手持铜铃,脸上的皱纹里渗出黑血,“你以为逃得出我的掌心?这小丫头的魂魄比你更纯,正好替你补上当年的缺!”

  苏晚棠被他掐住后颈,疼得眼前发黑。

  她看见老方丈的指甲变成青黑色,正往她天灵盖里钻。

  佛灯突然大亮,灯芯里的魂魄疯狂撞击灯壁,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纸人替魂!”她咬破舌尖,血珠溅在随身的纸人上,手指在虚空画出火符,“以血为引,以魂为媒——替!”

  纸人“轰”地燃成灰烬,苏晚棠的魂魄从灯芯里被拽出来,重重摔在地上。

  老方丈的指甲擦着她的头皮划过,在石壁上留下五道焦黑的痕迹。

  “你……”他瞪圆了眼,嘴角淌着黑血,“你怎么会卦门禁术?”

  “因为我是卦门嫡女。”苏晚棠撑着身子坐起来,后颈的朱砂痣烫得她几乎晕厥,“而你,不该动我的家人。”

  老方丈的身体开始崩解,像被风吹散的沙。

  慈悲师太的残魂飘过来,轻轻抚过她的发顶:“孩子……活下去……”

  顾昭珩的声音带着风灌进密室。

  苏晚棠抬头,看见他玄色大氅上沾着血,软剑还在滴着灯鬼的灰雾。

  他冲过来将她抱进怀里,体温透过衣服渗进她冰凉的皮肤:“哪里疼?嗯?说话!”

  苏晚棠想笑,却眼前一黑。

  昏迷前最后一刻,她听见灯芯“啪”地熄灭,有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别怕,娘在。”

  顾昭珩抱着她的手紧了紧。

  他低头,看见苏晚棠后颈的朱砂痣泛着红光,像团即将熄灭的火。

  而那盏熄灭的佛灯里,飘出道模糊的影子,在他面前顿了顿,轻声说了句什么,便消散在空气里。

  他没听清那句话。

  但他知道,从今天起,千灯寺的秘密,卦门的血仇,还有那个说要“活下去”的声音,都将像根刺,扎进他和苏晚棠的命里,再也拔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