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惊雷铸脉-《穿越成朱棣,反对分封直言要造反》

  东宫偏殿,此刻已不似救人之所,更似一处弥漫着金属寒气和未知恐惧的工坊炼狱。

  李时珍枯槁的身躯被安置在一块巨大的、不断散发着刺骨寒气的寒玉之上,这是内库压箱底的宝物,用以强行镇压那在他体内肆虐冲突的“龙血惊雷”。即便如此,他裸露的皮肤下,依旧可见暗金色的电芒如困龙般游走,每一次挣扎都引得寒玉表面凝结的冰霜簌簌开裂。

  朱棣玄袍委地,亲自立于寒玉之侧。他面色凝重如铁,那双惯于执掌千军万马、生杀予夺的手,此刻却稳稳捏着一根细如发丝、却闪烁着异样沉光的精金长针。针尖遥指李时珍头顶百会穴。

  在他身后,几名被紧急召入的工部老匠作,正满头大汗地对照着一份刚刚由影卫飞马从格物院取回的、王徵昏迷前最后勾勒的草图,指挥着太监们组装一台结构古怪的机括。那机括核心是一个不断旋转的、内嵌叶轮的青铜球体,通过皮管连接着数个大水箱,水箱底部炭火熊熊,顶部却不断加入冰块,冷热交锋,水汽氤氲,发出沉闷的嗡鸣与“喀啦”的冰裂声——这便是王徵臆想中用以“逆流散热”、疏导狂暴雷火的“伪·热机”!

  “陛下…万金之躯…岂可…” 太医令声音发颤,试图做最后的劝阻。以金针引雷,借奇技导力,这已完全超出了医道乃至常理的范畴!

  朱棣充耳不闻。他的全部精神都凝聚在那根精金针上,凝聚在脑海中王徵强行灌注的那幅能量结构图以及那冰冷精准的指令上。他不懂医理,不通经络,但他拥有这世间最强大的意志力,以及对那幅能量图景最直观、最暴力的“理解”!

  “闭口。” 朱棣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如同即将扑击的猛兽。

  殿内瞬间死寂,只剩下寒玉开裂的细响和那伪热机沉闷的呜咽。

  下一刻,朱棣动了!

  精金长针并非缓慢刺入,而是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寒光,以一种极其精准又无比霸道的气势,瞬间刺入李时珍头顶百会穴!深度、角度,分毫不差!

  几乎在针入的刹那——

  “嗡!!!”

  李时珍的身体猛地剧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皮肤下所有游走的暗金电芒如同受到致命的吸引,疯狂地向着百会穴涌去!精金长针瞬间变得灼热通红,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

  朱棣握针的手稳如磐石,手臂肌肉贲张,玄色龙袍下的身躯却微微晃动了一下。一股狂暴、灼热、带着毁灭气息的雷霆之力,顺着金针猛地冲入他的经脉!

  痛!撕裂般的剧痛!

  但比剧痛更强烈的,是帝王意志被挑衅的暴怒!

  “朕…乃真龙!安敢反噬?!” 朱棣心中怒吼,那深入骨髓的霸道意志非但不退,反而如同决堤的洪流,沿着金针反向冲入李时珍体内!他不是在疏导,而是在…驾驭!在驱赶!

  凭借王徵灌输的“路径图”,他以意志为鞭,强行驱赶着那团凝聚在百会的恐怖雷火,沿着手少阳三焦经的路线,狠狠冲下!

  滋啦——!

  李时珍的体表,沿着经脉走向,瞬间爆起一连串细密的、暗金色的电火花!焦糊味弥漫开来!他的身体如同筛糠般抖动,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痛苦的咯咯声。

  “膻中!”

  “气海!”

  朱棣眼神冰冷,口中低喝,每一次出声,都伴随着又一根精金针的刺落!每一次落针,都引来李时珍身体更剧烈的反应和更狂暴的雷火奔流!

  这根本不是温和的导引,而是一场在人体内进行的、血腥而暴力的雷霆驯服!是以帝王的意志为牢笼,以格物的推演为地图,进行的疯狂赌博!

  太医们早已吓得瘫软在地,面无人色。工部匠作死死盯着那台伪热机,双手按在调节阀门上,抖得如同风中秋叶。

  当最后一根导引雷火的金针刺入足底涌泉穴,并与那台怪模怪样的伪热机用包银的铜管连接起来的瞬间——

  轰!!!

  一股肉眼可见的、扭曲空气的暗金色能量流,如同被激怒的狂龙,顺着铜管勐地冲入那不断旋转的青铜球体!

  伪热机发出不堪重负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解体的恐怖尖啸!冰与火在其内部疯狂冲突,大量水汽瞬间爆炸般喷涌而出,弥漫整个偏殿!

  但奇迹般的,那台基于王徵粗糙理论、被匠作们勉强实现的简陋机括,竟然真的没有被瞬间摧毁!它的叶轮在狂暴能量的冲击下疯狂旋转,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竟是将那毁灭性的能量流硬生生搅动、分散、通过冷热交锋的复杂涡流,将其一部分狂暴的“热量”(或者说能量属性)宣泄了出去!

  虽然效率低下,噪音恐怖,且随时可能爆炸,但它确实起到了“泄洪”的作用!

  涌泉穴处,那足以瞬间碳化血肉的雷火之力,被削弱了!

  李时珍身体的剧烈抖动缓缓平息下去。皮肤下那骇人的电芒虽然仍未完全消失,却不再那样狂躁暴烈,而是变得…温顺了些许?如同被套上缰绳的野马,虽然依旧力量磅礴,却开始沿着被金针强行开辟出的经脉路径,缓慢而稳定地流动起来。

  一种新的、极其脆弱的平衡,在这暴力的干预下,勉强建立了。

  朱棣缓缓拔出精金针,指尖一片焦黑,微微颤抖。他长长吁出一口带着电焦味的浊气,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即便以他的意志和体魄,方才那番操作也近乎透支。

  他看向寒玉上的李时珍。气息依旧微弱,但那种金纸般的死寂光泽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仿佛有暗流在深处涌动的生机。一种介于生与死、毁灭与重塑之间的奇异状态。

  “吊住他的命。” 朱棣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对瘫软的太医们下令,“这些针…不许动。那机括…看好它。”

  说完,他不再多看一眼,转身大步离去。玄色龙袍拂过冰冷的地面,背影依旧挺拔,却莫名透出一丝经历了一场无形恶战后的疲惫。

  他踏出偏殿,清晨凛冽的空气涌入肺腑,冲散了那令人窒息的药味、焦糊味和水汽。他抬起头,望向格物院的方向,目光深邃难明。

  王徵…又对了。

  以一种近乎妖魔的方式。

  而此刻的格物院,正沉浸在一片压抑的悲恸和悄然滋长的蜕变之中。

  王徵的遗体被小心地安置在一处清净的偏房,覆盖着素布。没有时间举行葬礼,疫情仍在,每一息都至关重要。

  刘三红肿着眼睛,站在原本属于王徵的位置上。他面前的长案上,摊开着那本至关重要的参数簿册,但旁边,已经多了厚厚几沓新的记录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由不同学徒记录下的观测数据——关于“种子”血液活性差异、环境温湿度微小波动、甚至每日光照对琉璃器皿可能产生的细微影响…

  “今日起,” 刘三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所有数据,共享。所有猜想,验证。参数…不是天条,是路标。院判走了,路…还得我们自己趟!”

  没有激昂的动员,只有最务实的安排。学徒工匠们沉默地点头,眼神中悲恸依旧,却多了几分沉甸甸的责任和自主的光芒。他们不再仅仅等待指令,开始主动观察、记录、提出假设,甚至为某个参数的调整争得面红耳赤。

  疫苗的生产,在经历短暂的波动后,非但没有停滞,反而因为这种群策群力、基于大量数据微调参数的方式,变得更加稳定,甚至偶尔还能根据“种子”批次的不同,进行小幅度的优化调整!

  格物院的火光,并未因举火者的离去而熄灭,反而在以另一种方式,更加蓬勃地燃烧起来。薪火,真正开始了自主的传承。

  而这一切,也通过不同的渠道,悄然传递出去。

  奉天殿,朱棣看着案头并排放置的两份奏报。

  一份来自东宫,详细描述了李时珍病情“诡异”的稳定,以及那台伪热机日夜不休的恐怖轰鸣。

  另一份来自影卫,记录了格物院在王徵死后,非但未乱,反而在那些“卑贱”的工匠学徒手中,焕发出更甚从前的、井井有条的活力,疫苗产出稳中有升。

  朱棣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奏报,目光幽深。

  “传旨:王徵追赠太子少保,谥‘格敏’。格物院一应人等,疫后论功行赏。其所着《疫疠格物志》、《水火机要》,着工部刊印,存档备览。”

  旨意很简短,却让夏原吉心中再次掀起巨浪!追赠官衔谥号已是殊荣,但将其着作刊印存档…这意味着,陛下真正开始将格物院的知识,视为一种可以留存、可供查阅的“资治”之物,而非奇技淫巧的杂学了!这是态度上根本性的转变!

  几乎与此同时,那处冷寂的宫苑中。

  念珠拨动的声音微微一顿。

  阴影中的中年人低声禀报:“…王徵已死。然格物院运转如常,疫苗未绝。朱棣竟以金针伪机,强镇异力于李时珍之躯,似有成效…更下旨刊印格物遗稿…”

  老者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死了一个王徵,反倒起来更多‘小王徵’?朱棣…竟也肯俯身拾这匠户之学…”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看到棋局走势偏离预期的计算。

  “刊印?存档?” 老者轻轻嗤笑一声,“也好…且让这‘星火’再烧得旺些。烧得越旺,才越能看清…究竟能照亮前路,还是…终将焚尽一切纲常礼序。”

  “继续盯着。尤其是…等李时珍醒来。他那条命,现在可值钱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