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春醒,骨语诉新声-《骨戒:剩余寿命730天》

  惊蛰那天,一声春雷炸响,古玩街的积雪化了个干净,老槐树下冒出嫩黄的芽尖,沾着晶莹的水珠。陈默蹲在树下看蚂蚁搬家,手里捏着片刚落的槐叶,骨纹印记随着春雷轻轻震颤,像在伸懒腰。

  “陈哥,快看!”隔壁花店的小姑娘举着个玻璃瓶跑过来,里面养着株奇怪的植物,根茎是淡粉色的,顶着个圆鼓鼓的花苞,“这是从你家铺子后墙根挖的,是不是能开花?”

  陈默认出那是陨骨谷带回的“骨苔”,守陵人说这草吸了骨帝的灵气,能感知怨气。他接过玻璃瓶,指尖刚碰到瓶壁,花苞突然微微颤动,根茎的粉色深了几分——是街尾的老王又在为儿子的学费唉声叹气,那点焦虑化成的轻怨,被骨苔捕捉到了。

  “能开,得听着高兴的事才开。”陈默把玻璃瓶放在听骨轩的窗台上,正对着素面馆的方向,“让它天天听疯和尚吆喝,保管开得艳。”

  小姑娘咯咯地笑,跑回花店去了。苏清月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封信,信封上盖着昆仑的邮戳:“石老寄来的,说陨骨谷的冰融了,骨帝乐谱上的音符开始跟着溪流唱了。”

  陈默拆开信,石老的字迹苍劲有力,说守陵人在冰融后的河床里捡到些骨片,拼起来是幅新的乐谱,像是骨帝没写完的后半段,结尾画着个笑脸,像个孩子的涂鸦。

  “骨帝也有孩子气的时候。”苏清月看着信上的描述,眼里闪着光,“说不定他当年留这首曲子,就是想等春暖花开时,听尘世的人唱给他听。”

  正说着,铺子里的电话响了,是市立医院的护工,说上次那个被骨祟缠上的小女孩,今天出院了,她妈妈想送面锦旗过来。

  “不用送锦旗,带她来看看花吧。”陈默笑着说,指了指窗台上的骨苔,“这花就等她来开呢。”

  下午,小女孩果然来了,穿着新裙子,扎着两个小辫,手里捧着个纸折的星星罐。她妈妈红着眼圈说,孩子醒后总念叨听骨轩的哥哥,说梦里有个发光的哥哥在给她唱歌。

  陈默把玻璃瓶递给小女孩:“你对着它笑一笑,它就开花了。”

  小女孩怯生生地接过,对着花苞咧开嘴,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笑。奇迹真的发生了——那圆鼓鼓的花苞“啪”地绽开,花瓣是淡金色的,像撒了层碎阳光,根茎的粉色褪成了温柔的白。

  “开了!开了!”小女孩拍手欢呼,骨苔的花瓣轻轻颤动,像是在回应。

  陈默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他突然明白,骨帝留下的乐谱,或许根本不是什么玄机,就是想让后人知道:这世间最动人的声音,从来不是骨笛的清越,不是乐谱的繁复,是孩子的笑声,是花开的轻响,是寻常日子里,那些藏不住的欢喜。

  傍晚,疯和尚端着碗新熬的粥过来,里面放了骨苔的花瓣:“闻着挺香,加了点小米,尝尝。”

  粥是温的,带着股淡淡的甜,喝下去,心口像被春阳晒过,暖洋洋的。陈默看向窗外,夕阳把素面馆的招牌染成了金红色,疯和尚的吆喝声、街坊的谈笑声、孩子们的打闹声,混在一起,像支没谱的歌,却比任何乐谱都动听。

  骨苔的花瓣在暮色里轻轻摇晃,像是在跟着这歌声打节拍。陈默摸了摸胸口的骨纹印记,那里安静而温暖,不再需要刻意催动,就和这人间的烟火气,融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