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京城夜话-《重生1989从闽南菜园子开始》

  京城,文文那布置得颇为温馨的小窝。

  墙上那只卡通猫头鹰挂钟,指针刚跳过晚上11点,带着点慵懒的意味。门锁“咔哒”一声轻响,打破了屋内的宁静。陈静、文文、姜姜三人带着一身酒吧残留的烟酒味、汗味和未散的亢奋,叽叽喳喳地挤了进来。

  “呼——,累瘫了,感觉身体被掏空!”文文进门就把那只贵得离谱的小坤包往地上一甩,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精准地陷进客厅中央那张新买的软软的沙发里,发出一声满足的、悠长的喟叹,“啊——还是我的沙发爱我!”

  客厅里,苏苏正盘腿坐在地毯上,脸上糊着厚厚一层绿油油的海藻泥面膜,只露出两只骨碌碌转的眼睛,活像刚从沼泽里爬出来、准备去参加万圣节派对的史莱姆精。她手里还举着个带放大功能的小镜子,对着落地灯的光线,正无比专注地研究自己下巴上一颗若隐若现、比芝麻还小的痘痘。

  “回来啦?动静小点,”苏苏瓮声瓮气地说,面膜限制了她嘴部肌肉的发挥,声音像是从水缸里发出来的,“隔壁大爷睡眠浅,再吵吵小心他明天拄着拐棍来敲门投诉。”

  “投诉?”姜姜夸张地尖叫一声,把沾着雨水的外套胡乱一脱,也一屁股坐到苏苏旁边的地毯上,动作大得差点把史莱姆精拱翻,“投诉个锤子,苏苏你是不知道,我们今晚可是刚经历了一场‘酒瓶爆头’的世纪大战,差点就回不来,要去阎王爷那儿报道了,”她立刻化身说书先生,手舞足蹈、唾沫横飞地开始复述酒吧惊魂时刻,重点描绘苏苏那惊天动地、帅到没朋友的一酒瓶,简直封神,接着又眉飞色舞地讲起苏苏走后,窦唯、张楚、郭天王几位大佬对《就是哪吒》那彩虹屁都吹不上的高度评价,还有关于出唱片那激动人心的提议。最后,她更是惟妙惟肖地模仿起小柯师兄那几条冷水一样的“行业箴言”,学他那苦口婆心、掰着手指头算账的愁苦样,逗得苏苏面膜下的嘴角使劲往上咧。

  三个姑娘轮流钻进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和沐浴露的香气弥漫开来,努力洗去身上酒吧的浑浊气息和残留的惊悸。再出来时,已是清一色的居家清凉装扮真空上阵:文文丝绸吊带睡裙,陈静则是直接穿着个小裹胸配热裤,裸露出光洁的肩头和纤细的腰肢,姜姜则穿了件印着巨大皮卡丘的小吊带。湿漉漉的头发随意披散着,发梢滴着水珠,落在光洁的脖颈和手臂上,空气里瞬间塞满了洗发水和沐浴露混合的清新花果香,总算把酒吧那点味儿给盖了下去。

  文文顶着一张刚糊上去的、惨白惨白的补水面膜,像个移动的石膏像复活了,开始在客厅有限的空间里踱步,嘴里念念有词,跟中了邪似的:“EP!《声·界》!新歌!写!必须写!立刻!马上!”她猛地站定在沙发前,双臂一展,摆出一个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姿势,面膜都挡不住她眼底的熊熊野心,“等老娘的新歌一出,什么黎天王、张天王、摇滚老炮儿…统统靠边站!老娘要上打港台,下踹京城,横扫华语乐坛,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星期三核爆’颤抖吧,凡人们!”石膏像发出豪言壮语,接着又急吼吼地嚷嚷,“不行!等不到明天了,我现在就订票,天一亮就飞回闽南,找陈野那个小人参精,压榨,必须让他再给我憋出几首‘核武器’级别的歌来了压箱底的货都给我交出来,一定要把他给榨干了” 那气势,仿佛下一秒就要脚踩茶几,手撕天花板,直接打通闽南的时空隧道。

  姜姜看着她那副“天下无敌”的中二样还有那虎狼之词,满脸都是“我服了,我真的服了”的表情。她慢悠悠地从堆满零食和杂物的茶几上,精准地扒拉出一张写得密密麻麻、边角还沾了点可疑油渍的A4纸。然后,她故意清了清嗓子,用一种甜腻得能齁死人、矫揉造作到极致的腔调,捏着嗓子说:“哎哟喂~娘娘~您横扫乐坛、一统江湖的宏图伟业,奴婢自然是一万个支持,恨不得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也帮您达成!” 她夸张地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随即话锋一转,把那张纸“啪”地一下拍到文文那因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胸口,“不过嘛…娘娘您神威盖世之前,要不先屈尊御览一下这份您上一个要大展鸿图的伟业?看看咱们这横扫八荒的‘盘缠’…哦不,时间,够不够使唤呐?”

  文文不用看也知道是啥,那上面全是她这半个月当“人肉备忘录”记下来的酒吧驻唱邀请,时间地点价格写得清清楚楚,密密麻麻看得人眼晕。她“嘿嘿”干笑了几声,试图用那张惨白的面膜掩盖自己的心虚,手指戳着纸上某个相当可观的数字:“哎呀姜姜~你这就不懂了吧,我这叫深谋远虑。你看看这报价” 她手指点着那个“500”,“最低的都五百一场了,这行情,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不挣白不挣啊,多攒点钱,以后咱们录歌、拍MV、买设备、请保镖…哪样不要钱?我这是为咱们的‘核爆’事业夯实经济基础,懂不懂?”

  “是是是,娘娘深谋远虑,娘娘英明神武,奴婢佩服得五体投地”姜姜翻了个巨大的白眼,阴阳怪气地附和着,顺手又把那张纸往文文傲人的胸口按了按。不过下一秒,她的目光不自觉地扫过文文的曲线,再低头瞅瞅自己皮卡丘睡袍下平坦的“飞机场”,顿时像被戳破的气球,笑容僵在脸上,小声嘟囔了一句:“啧…人比人得扔,货比货得扔…连胸都是…” 声音充满了怨念。

  “噗嗤!” 陈静和苏苏瞬间破功,笑得东倒西歪。小小的客厅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四个姑娘笑闹着滚作一团。你戳我一下怕痒的腰眼,我挠你一下敏感的脚底板,清凉的睡衣在打闹间翻飞,偶尔泄露出几抹雪白的肌肤和青春洋溢的曲线,伴随着清脆的、毫无形象可言的娇笑声,彻底冲散了之前酒吧冲突带来的阴霾和沉重。直到墙上的猫头鹰挂钟指针悄悄滑向凌晨一点,这间充满活力的小窝才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女孩们均匀清浅的呼吸声。

  1995年7月26日,闽南地区,陈厝村。

  今年的第五号台风“海神”,正以一种要把整个村子从地图上抠掉、再狠狠踩几脚的狂暴姿态,疯狂蹂躏着这片沿海的土地。这里的风雨就像是死亡重金属现场,还他妈是露天加量不加价的那种。

  风声已经不是“呼呼”了,是鬼哭狼嚎般的、持续不断的尖啸!像有成千上万头愤怒的哥斯拉在屋顶和山林间玩命蹦迪、互相撕咬,震得人脑瓜子嗡嗡的。石条屋那老旧的瓦片在狂风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噼里啪啦”响成一片,仿佛下一秒就要集体真螺旋上天,手拉手离家出走,去追寻那该死的风的自由。雨水?那叫下雨吗?那特么是天河决堤,是神仙在倒洗脚水!瓢泼?不,是直接拿着高压水枪对着地面猛呲!密集得连成了无边无际、厚重无比的灰白色幕布,把屋外的世界彻底隔绝,啥也看不见,只有一片混沌的、咆哮的水世界。

  小小的陈野,像个忙碌的、忧心忡忡的小地鼠,在白炽灯的光晕下转来转去。小脸绷得紧紧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活脱脱一个小老头。他手里不时端着几个大小不一、伤痕累累的搪瓷盆和塑料桶(有的还印着“囍”字或模糊的商标),眼神警惕地在屋里各处扫描。滴答,滴答…水珠精准地砸在盆底的声音,在这震耳欲聋的风雨交响乐中,显得格外清晰而烦人,像有只苍蝇在耳边不停地哼哼。

  “这破房子…真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阿嬷还说冬暖夏凉,我看是冬凉夏漏!”陈野嘟囔着,费力地把一个接了小半盆水的搪瓷盆端开,水晃荡着差点洒出来。他麻利地换上另一个空的塑料桶,看着雨水顽强地从瓦片缝隙、甚至有些石条墙的缝隙里渗出来,烦闷地抓了抓自己还有点扎手的摩根前刺,“烦死了” 他走到厚重的大木门边,扒着门框,努力探出半个脑袋望向外面那片混沌的、只有水帘的雨幕。远方?不存在的。只有无尽的水墙和风的怒吼。重生回来这几年,就没见过这么邪乎、这么持久的雨,连着下了三天三夜,势头一点没减,反而越演越烈。他心里沉甸甸的,像压了块湿透的石头:“今年…怕是有不少人家房子要塌,田要淹,日子难熬了。”

  台风登陆第二天,风眼来到了武荣市这边,有那么一会儿奇迹般地风停雨歇。老爸陈文国就顶着这难得的“天窗”,以及厂里老板好心里让周边乡镇的工人赶紧回家看看,陈野老爸就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此刻,那个高大的身影正冒着外面的倾盆大雨,在院子角落里跟一堆木头、塑料布和绳子搏斗——加固那个被风吹得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表演“鸡飞鸭跳”的鸡舍和鸭舍。这已经是第二次加固了。雨水把他浑身浇得透湿,单薄的白色工字背心紧紧贴在身上,清晰地勾勒出明显比一年前结实、隆起许多的肌肉线条,手臂上贲张的血管在昏暗的光线下也隐约可见。

  陈野透过门缝看着那个在狂暴雨幕中奋力拉紧绳索、钉牢木板的高大身影,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搅和在一起。阿公去世后,老爸的变化是实实在在的,肉眼可见的。那个曾经萦绕不去的酒味,似乎真的被他扔进了记忆的垃圾桶。整个人都清爽精神了不少,眼神也亮堂了。厂里繁重的体力活没有压垮他,反而像锤炼钢铁一样,把他锻造得更加壮实。加上陈家祖传的好底子,现在看着简直比去年那个胡子拉碴、眼神浑浊的颓废男人年轻精神了不止五岁!

  “这状态…好像…大概…能维持两年?”陈野努力在模糊的前世记忆碎片里扒拉着。他依稀记得,大概是自己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村里那个出了名的、人嫌狗厌的二流郑金宝,又会像块甩不掉的、散发着馊味的烂泥一样,重新黏上老爸。

  郑金宝,名字听着挺富贵吉祥,人却长得又矮又瘦,跟个没长开、营养不良的猴儿似的,还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