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忠魂碑下的酒-《热血传奇之天龙破晓》

  玄甲军的祠堂建在军部后山,青瓦灰墙,被百年的松柏护着,透着股肃穆的静。

  林萧站在祠堂前的石阶下,望着那块新立的石碑——“忠勇七杰之碑”七个大字被匠人凿得深而有力。

  碑座上刻着刘老和另外六位典吏的名字,每个字都填了金粉,在阳光下闪得人眼眶发烫。

  李将军穿着整齐的甲胄,站在碑前,手里捧着个红布包,里面是那七枚玉佩。

  “按军中规矩,殉职的将士牌位入祠堂,玉佩随碑下葬,算是魂归其位。”

  他声音有些哑,大概是昨夜没睡好,“等会祭拜完,咱们去后山,刘老他们当年常去那喝酒。”

  陈岩的腿还没大好,拄着根木杖,却非要自己上石阶,每一步都踩得很稳:

  “得让刘老看看,他的酒没白酿,咱们都喝到了。”

  他怀里揣着个陶坛,是云瑶新酿的梅子酒,坛口用红布扎着,还系了根青绳——

  那是苏璃绣荷包剩下的线。

  凤瑶穿着素色的衣裙,手里捧着束冰兰,花瓣上还凝着层薄霜,是今早特意去城根采的。

  “叶柔说,这花干净,适合祭英烈。”她把花放在碑前的石案上,冰气轻轻拂过花瓣,

  让那点白霜久久不化。

  叶柔的藤蔓在石阶旁盘了圈,上面挂着七串安神草,每串都系着不同颜色的布条:

  青、蓝、紫、白、黑、灰、红,是他们七人当年常穿的衣色。

  “云瑶说这草能安神,”她轻声道,“希望他们在那边,能睡个安稳觉。”

  苏璃捧着那本“土城记”,站在林萧身边,指尖抚过封面上的字:

  “我把土城的事都写进去了,陈岩的新刀,凤瑶的冰网,叶柔的藤蔓,云瑶的药……”

  “还有,咱们一起酿的梅子酒。”

  祭拜的仪式很简单,李将军宣读了追封的文书,声音在松柏间回荡,惊起几只飞鸟。

  林萧上前,将七枚玉佩依次放在碑座的凹槽里,刚好拼成个完整的圆。

  陈岩解开陶坛的红布,往七个小碗里斟酒,酒液晃着琥珀色的光,带着紫苏叶的清苦。

  “刘老,喝杯新酿的。”陈岩把第一碗酒洒在碑前,酒液渗进泥土,像滴进了岁月的缝里:

  “比你那坛差了点,下次……下次我们再酿好的给你捎来。”

  风穿过松针,发出“沙沙”的响,像是在应和。

  林萧拿起第二碗酒,敬向碑上的名字:“魏坤的党羽清干净了,禁术卷宗烧了,

  以后再没人能用蚀魂笛害人,你们放心。”

  凤瑶的第三碗酒洒在冰兰旁:“土城的城墙加固了,我的冰网能罩十里地,

  再不会让蛮族靠近。”

  叶柔的第四碗酒浇在安神草上:“藤蔓爬满了城墙,开了好多花,云瑶说能入药,

  帮着治好了好多伤兵。”

  苏璃的第五碗酒,轻轻淋在那本“土城记”上,纸页吸了酒液,字迹反而更清晰了:

  “这是你们护着的人间,现在很好,以后会更好。”

  云瑶没来,她留在药庐照看伤兵,却托人捎来了七包药粉,说是用七种安神草磨的,

  撒在碑前能避蛇虫。

  李将军把药粉撒在石碑四周,粉末遇风扬起,像层淡绿色的雾。

  仪式结束后,众人往后山走,那里有片平坦的草地,据说是当年七人休息的地方,

  还留着个石头垒的灶台,灶膛里的灰都成了黑色。

  陈岩捡了些干柴,用打火石点燃,火苗“噼啪”地跳,映着每个人的脸。

  “李将军,当年他们是不是常在这喝酒?”苏璃往灶里添了根松枝,

  松枝燃起来,带着股清香味。

  李将军点头,从怀里掏出个旧酒壶,壶身上刻着个“七”字:

  “这是刘老当年送我的,说等打了胜仗,就用这壶喝他酿的酒。”

  他给每人倒了点酒,酒液入喉,带着点涩,却后劲很暖:

  “可惜啊,胜仗等来了,他却……”

  话没说完,却被陈岩打断:“别伤感,刘老他们看着呢。”

  他指着远处的山,太阳正往西边落,把云彩染成了金红色,

  “你看那霞光,多像他们当年穿的玄甲。”

  林萧望着那片霞光,忽然觉得,所谓永恒,从不是肉身不灭,

  而是像这山、这灶、这酒壶,把故事刻在时光里,有人记得,就永远活着。

  凤瑶用冰气冻了些山泉,倒进陶坛里镇酒,冰珠在酒液里滚,发出叮叮的响。

  叶柔的藤蔓爬上旁边的树,摘下几颗野果,酸甜的汁水流在手上,

  像极了梅子酒的味。

  苏璃把“土城记”放在石头上,让晚风翻着页,纸页“哗啦”地响,

  像是在给山风读故事。

  林萧靠在灶边,看着火苗舔着柴薪,忽然想起刘老在柳溪村说的话:

  “松针烧着暖,适合腌腊肉。”

  原来有些话,当时听不懂,后来在某个瞬间,就突然明白了——

  那是藏在烟火气里的守护,是把千言万语都揉进柴米油盐的温柔。

  酒温得差不多了,陈岩给每人倒了碗,酒液里漂着片紫苏叶,是云瑶特意放的。

  “敬他们。”林萧举起碗,碗沿碰着碗沿,发出清脆的响。

  “敬他们!”众人齐声应和,酒液入喉,暖得从舌尖一直热到心口。

  夕阳彻底落了山,月亮爬上树梢,照亮了后山的草地,

  也照亮了远处的忠魂碑,碑上的金粉在月色里闪,像七颗不会落的星。

  往回走时,林萧走在最后,回头望了眼那片草地,灶台的火还没熄,

  余烬在风里轻轻晃,像颗跳动的心脏。

  他忽然明白,刘老他们从未离开,就像这火,看着灭了,

  却总在某个地方,留着点火星,等后来人添柴,又能燃成燎原之势。

  下山的路上,苏璃的“土城记”被风吹掉了页,落在石阶上,

  林萧捡起来,见上面写着句话:“所谓守护,是有人把黑暗挡在身前,

  让后来者,能踩着他们的脚印,走向光明。”

  他把纸页夹回书里,抬头看了看走在前面的人,陈岩的木杖敲着石阶,

  发出笃笃的响,凤瑶的冰兰在月光下泛着白,叶柔的藤蔓缠着苏璃的手腕,像根看不见的绳。

  林萧笑了笑,加快脚步跟上。山风里,仿佛有七个人的笑声,

  混着梅子酒的香,从岁月深处传来,轻轻落在每个人的肩上。

  那是比星光更暖的光,比岁月更长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