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拒北城-《暴君和妖后求生指南》

  翌日,晨光微曦。

  大帐中,徐砚霜坐在火炉边,脸上蒙着一块薄纱,头上戴着一顶头盔的软衬。

  寒露捧着她的大氅在旁边翻烤着,受伤的胳膊经过正骨,包了伤药,虽行动受限,但并无大碍。

  只是要将养些时日。

  宇文宏烈正在两名军士的帮助下,把从宁策身上卸下的盔甲往自己身上套。

  过了片刻,当头盔戴上,面罩拉起,宇文宏烈转头看向被绑在一旁的宁策。

  笑道:“怎么样,本将穿起这身盔甲,比你威武多了吧。”

  宁策脸色铁青。

  徐砚霜,宇文宏烈就当着他的面,商议了半宿对策。

  进城,回营,闯帐,夺权等等事无巨细,听得宁策背脊发凉。

  “呸,你才是真正的叛徒。镇北军姓徐,与毒杀老国公的暴君,势不两立。”

  宇文宏烈闻言一愣,面罩之下,脸色难看。

  要知道,徐砚霜可是徐家嫡女,以往在拒北城,人称徐家小公主。

  曾经领兵征战沙场,相比徐旄书,声音犹有胜之。

  可自从踏进北疆,旧日袍泽,甚至就连以往的爱慕者,都这份情谊弃之不顾。

  此时,闻听此言,徐砚霜瞬间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

  当日徐寅在生辰宴上毒发身亡,寿宴变丧事。

  坊间就曾沸沸扬扬的传过,暴君陈夙宵为了镇北军虎符,毒杀定国公徐寅。

  此事流传盛广,可惜陈夙宵亲自扶灵一事,也只有住在帝都郊外的几名镇北军老人知道。

  即便是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想来,这谣言便是传到了拒北城。

  因此,当徐家父子被罢爵夺嫡之后,心怀怨恨,跑到拒北城再添油加醋一说。

  镇北军这支徐家拥趸,自然而然便归了父子二人麾下。

  于是,父子二人在拒北城说一不二,手下二十万大军,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哼!”

  徐砚霜冷哼一声,起身接过寒露手里的大氅,反手穿好。

  随即,缓步走到宁策跟前,沉声说道:“市井谣言,你们竟也深信不疑,镇北军中都是些蠢货吗?”

  “你胡说什么?”

  徐砚霜反手从一名军士腰间拔出战刀,抵住宁策下巴,往上一挑。

  这家伙看起来比宇文宏烈还要年轻,细皮嫩肉,眉眼鼻唇都显秀气,竟有一种江南小郎君的即视感。

  实难让人相信,他是戍守北缰的一员大将。

  “本宫的大哥是不是还告诉你们,本宫自嫁入皇家,便与国公府断了往来,甚至亲自出手帮助皇帝陛下对付爷爷。”

  “还有,他们爵位被废,世袭被夺等等一切遭遇都怪到本宫头上了?”

  宁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冷峻的弧线。

  “弦澈公身为徐家独子,老国公去世,传家难道不该传他吗?就算不传他,大将军才是嫡长子,怎么也轮不到他徐老二。”

  “放肆!”徐砚霜横刀一扫,狠狠拍在宁策脸上。

  “他徐旄书就是这么跟你们说的吗?”

  “这就是事实,何需他人来说。”

  徐砚霜后退一步,寒露连忙上前扶住。

  “小姐,您怎么样?”

  徐砚霜抬手,轻轻揉着太阳穴,沉默片刻,看向宇文宏烈,说道:“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爷爷亲自安排的。”

  宇文宏烈怔了怔,苦笑道:“其实,大将军不必与属下解释的。”

  徐砚霜又转头看向宁策,只见刚才那一刀,抽的他口鼻喷血,脸颊肉眼可见的肿胀起来。

  “都说谣言止于智者,陛下相信这句话,本宫也相信这句话。所以,任由坊间百姓乱传,没想到你们这些蠢货竟然信了,真是可悲。”

  徐砚霜叹道:“宁策,你入镇北军多少年了?”

  “十年!”宁策咬牙,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淌。

  “我从一名前锋营大刀兵,一路拼杀,直至如今成为磐石营万夫长,用了整整十年。”

  “十年,养出你这么个蠢货,你好像还很得意。”徐砚霜嗤笑一声。

  “宇文将军,把他给本将带上,待到了拒北城,查清一切,召告天下时,本将看他还如何狡辩。”徐砚霜盯着他:

  “我要你,死的心服口服!”

  “末将领命!”

  宇文宏烈抱拳一礼,转身拿过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宁策的长枪。

  “收拾一下,我们出发。目标,拒北城。”

  徐砚霜昂首挺胸走出大帐,晨光中,不远处的大山,犹如一头沉睡的巨兽。

  蒙蒙雨雾缭绕,微黄的山林,又显一丝清幽 。

  旷野里,多了十几座巨大的新坟。

  只有其中一座,坟前立了一根圆木无字碑。

  很快,在天色大亮时,一行百余人收拾妥当。

  由宇文宏烈骑着宁策的马,打头阵,当先而行。

  徐砚霜,寒露换上普通军士的半身皮甲,头戴皮帽,面罩黑巾,混在队伍之中。

  不能说毫不起眼吧,也只能说泯然众人。

  宁策黑布罩头,反绑了手脚,被打横丢在马背上。

  才走一小段路,便被颠的七晕八素。

  然而,从截杀之战的旷野到拒北城,可是有着差不多两天的行程,三百多里路。

  时间紧迫,一行人也不节约马力,于是,在启程的当中午埋锅造饭时,宁策被人发现吐血昏了过去。

  随行军医查看一番,说是受了重伤,又被横着丢在马背上,马鞍挤压胸腹,伤势加重了。

  徐砚霜无奈,为了不让他死,只得下令让人解了他的束缚,让他自己骑马。

  不过,只准他走在中间,前后左右都有人看着。

  想逃,基本不可能。

  一行人除了埋锅造饭时稍作停留,但是在深夜最冷的时候,寻处避风之所,燃起火堆歇上一两个时辰。

  其余时间,片刻不停的赶路。

  终于,在第二日日暮时分,看到了拒北城的轮廓。

  天空残余的微光给天地间的一切蒙上一层清冷的色调。

  巨大的城池轮廓在山隘间投下沉重的阴影,墙体由附近山岩垒砌,呈暗褐色,遍布风霜侵蚀与兵戈留下的斑驳痕迹。

  炊烟从城内零星升起,尚未散尽。

  冰冷的铁灰色城垛上,巡哨士兵的身影如同剪影。

  整座城池在暮色中沉默着,像一头伏于边境的巨兽,收敛了爪牙,却散发着历经百战的沧桑与不容侵犯的威严。

  徐砚霜策马走在队伍中间,望着城郭投下的巨大阴影,低声喃喃:“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