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诡异的枪-《东北那些灵异事》

  在六七十年代,计划生育政策尚未实施,家家户户生育不受限制。

  人们多生孩子,主要出于两方面原因:

  其一,农村传统观念认为人丁兴旺才是家族的根本。若一家只有一两个孩子,则显得冷清,缺乏“人气”;

  其二,当时缺乏有效的避孕措施,生育多少,全凭“运气”。

  有个流传的段子,说县计划生育委员会委员下乡检查时,发现某个村计划生育执行得很差,几乎家家超生,便质问村书记原因。

  村书记回答:“我们村总停电。”

  委员不解:“总停电和计划生育有什么关系?”

  村书记无奈道:“不是发生了什么才停电,是停电了才发生什么。领导您想,晚上没电,老百姓能干啥呢?”

  这虽是个笑话,却也反映了当时的某种现实状况。

  言归正传。靠山屯也不例外,大多数家庭都有好几个孩子,有的甚至生了七八个,每隔两三年就添一口人。

  但也有例外——陈小子家就是其中之一。

  不知何故,他父母并未采取避孕措施,但人丁始终不旺。

  之前生的两个孩子都没能养活,好不容易陈小子活了下来,父母便把他当作宝贝,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吓着,生生把他娇惯坏了。

  随着年龄增长,陈小子被家里惯得像个“小祖宗”,在外也横行霸道,常常打架斗殴,下手狠厉。

  别的孩子吃了亏,家长上门理论,他父母却一味溺爱,从不管教。

  这使得陈小子愈发飞扬跋扈,渐渐成了村里的小霸王。

  他看人不顺眼,看东西也不顺眼,走路见到石头都要踢上两脚。

  村里人说,连狗都怕他。

  但他却服两个人:一个是老李婆子,另一个是老五哥。

  老李婆子曾多次给他看病。

  最让他害怕的是十多岁时一次着凉生病,民间称之为“供应番”(各地区称呼不同,但治法相似),需用做活计的针烧灼消毒后挑治肛门,疼痛难忍。

  陈小子被老李婆子挑过三次,从此见到她就发怵。

  他怕老五,则是因为老五当过兵,会些功夫,陈小子自知打不过,因此心存畏惧。

  除此之外,屯里再无他怕的人,连老赵书记他也不放在眼里。

  有一天,陈小子闲得无聊,见到生产队有头牛在吃草,竟将一挂一百响的小鞭炮拴在牛尾巴上点燃。

  牛受惊四处乱窜,谁知这头老牛一头撞向陈小子的下身,当场撞断了他的腿,生殖器官也受到影响,不仅落下残疾,将来生育都成问题。

  然而此事之后,陈小子并未悔改,反而变本加厉,越发乖戾。

  父母无可奈何,眼看他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心想若能娶个媳妇,或许能让他收敛一些。

  可即便他腿没伤,被牛顶过之后,找对象也难上加难,加上名声太差,更是难办。

  父母只好托人打听,同时也想给他找点事做。

  靠山屯山多,仅北面是平原,东山是大队放蚕的地方。

  放蚕需人看守,因当时生态环境较好,附近常有狼、狐狸、鹰等动物偷吃蚕虫,也有人来偷蚕——毕竟蚕虫、蚕蛾、蚕蛹都是美味。

  于是队里安排人持猎枪守山,工分不高,还需整天待在山上,大家都不愿干。

  但陈小子却特别喜欢枪,认为有枪就像大将军,自比张飞张翼德,便让父亲托人谋这份差事。

  没想到一问就成了,他高兴不已。

  同时,媒人也带来了消息:老李婆子娘家村里有个哑巴姑娘可以说给他。

  陈小子看看自己这般模样,也只好认命——哑巴就哑巴吧,好歹是个媳妇。

  成家后,或许还能治治下身的病,将来兴许能有孩子。

  于是当年年底,他就结了婚。

  刚开始还好,可时间一长,陈小子觉得娶个不会说话的媳妇,跟“牲口”没啥区别,喝了酒便常打她。

  哑巴媳妇可怜无助,只能默默流泪。

  陈小子婚后仍和父母同住一个院,老两口见儿子如此造孽,心里难受,只好时常安慰儿媳,偶尔给她弄点好吃的。

  日子就这么过着,直到有一天,一件事成了后来惨剧的导火索——陈小子发现哑巴媳妇怀孕了。

  他顿时沉不住气了:大夫说过,他自己能生育的几率极小,那这孩子是怎么来的?

  虽心有怀疑,但碍于脸面,并未声张。

  然而媳妇怀孕,可把老两口乐坏了。

  自从儿子被牛顶伤,他们对抱孙子已不抱希望,这意外之喜让他们整天合不拢嘴,变着花样给哑巴媳妇做好吃的。

  本该高兴的事,陈小子却高兴不起来。

  一天,他在朋友家喝酒,一个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喝多了,随口开玩笑说:“你不是不能要孩子吗,这是咋弄的?是不是有人帮忙啊?哎,该不会是你爹帮的忙吧?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我看老头子可乐坏了。”

  这本是狐朋狗友之间常开的玩笑,没人当真,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小子一下子摔了酒杯,一拳把对方打倒在地,踉踉跄跄往家走。

  酒劲上涌,他认定了孩子就是父亲的,眼睛通红,打算“收拾收拾这老东西”。

  回到家,他抄起墙上的猎枪,打开枪栓见里面没子弹,正好想吓唬吓唬人,便拎着枪去找父亲。

  一进屋,见哑巴媳妇正坐在炕上吃红烧肉,他火气更盛,开口就骂:“真他妈行啊,老东西,三人过上了?这小崽子生出来,我是管他叫弟弟,还是叫儿子?”

  一边骂一边耍酒疯,掀翻了桌子。

  父亲见状气得浑身发抖:“你这王八犊子,好日子不过!原来以为不能要孩子,如今有了孩子,你又胡说八道!这些年怎么养出你这么个不是人的东西!”

  越说越气,老爷子抄起饭碗就砸了过来,不偏不倚,正中陈小子脑袋,血顿时流了下来。

  陈小子本就蛮横,见血更是急眼,拿起枪托就朝父亲身上砸去。

  他想再吓唬吓唬父亲,明知枪里没子弹,却仍举枪对准父亲脑袋,扣动了扳机。

  母亲吓得惊叫,哑巴媳妇也吓得缩在一旁。

  父亲惊出一身冷汗,陈小子却嚷道:“就没子弹!有子弹我崩了你老东西!”

  又对哑巴媳妇吼:“滚回去!”

  一家人惊魂未定,哑巴媳妇连滚爬出屋门,陈小子也晃着枪跟出去。

  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枪响——陈小子捂着右膝应声倒地。

  枪竟然走火了?这也太邪门:明明在家检查时没有子弹,刚才砸父亲那一下也没响,怎么出门时就响了?

  还偏偏打碎了陈小子的右膝盖?

  后来有人说,这不是别的,就是报应——敢对父亲动枪,是大逆不道,遭了天谴。

  事情至此还未结束,不过后来却逐渐往好的方向发展。

  陈小子彻底残废了,也许是自知造孽,加上再也闹不起来,他对哑巴媳妇的态度反而好转了些。

  老两口再生气也得帮儿子,帮着把孙子生下来,又帮忙抚养孩子长大。

  不管怎样,总算为老陈家留了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