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毒褥疑云,暗夜交锋-《哑女翻身:摄政王的掌心宠》

  沈知微的手指贴着金狼令边缘缓缓收拢,掌心冷汗浸得令牌微微打滑。她没动,呼吸却比方才浅了半分。

  体内的热意像一层看不见的膜,从五脏六腑往外渗,不剧烈,却持续不断。她知道那是毒素在经脉里游走的征兆——不是要她立刻毙命,而是慢慢耗尽气力,等她神志模糊时再发作致命一击。

  她不动声色地将左臂从被褥下抽出,借着翻身的动作,袖中银针无声滑出,在被角织线来回刮了三遍。针尖沾上一层暗青粉末,触手微烫,像是晒透的砂石压在皮肤上。

  这毒不走肺络,专攻血脉深处,且对北狄血统格外“亲厚”。

  她指尖一弹,粉末尽数落进玄铁镯内侧暗格。机关合拢时发出极轻的“咔”一声,几乎被窗外风声盖过。可就在那一瞬,她指节微微一颤——体内的灼感突然往上窜了一寸,连带太阳穴也跳了两下。

  她闭了闭眼,压住不适。

  就在这时,窗棂外传来三声轻叩,间隔均匀,像雨滴落在瓦片上。

  是陆沉的暗号。

  她侧头,看见窗纸上映着一道人影,紧贴墙壁而立,盔甲轮廓分明。那人低声道:“司衣局上月调来一批北狄染料,账目走的是旧档,没人查。”

  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沈知微心头一震。

  北狄染料?

  怎么会出现在掖庭司衣局?

  她想起生母笔记里提过一句:某些毒物需特定染料作引,才能隐匿于织物之中,遇体温则释。若只是普通投毒,大可直接混入寝具,何必费这等周章?

  除非……这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筛选。

  她正欲再问,远处脚步声由远及近,节奏平稳,每一步都踩在青砖接缝处。

  她立刻躺平,拉高被角盖住肩头,闭眼不动,呼吸放缓,心跳也跟着慢了下来。这是她三年来练出的本事——假寐术。能骗过太医把脉,也能瞒过验毒香囊。

  门被推开时,烛光先一步照进来,在床前拖出一道斜长的影子。

  裴琰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盏宫灯,目光直直落在床上。

  他没说话,只缓缓走近,香囊从袖中滑出,悬在床头半尺处,轻轻晃了一下。

  沈知微睫毛都没颤。

  “杂役沈氏,今夜倒是睡得安稳。”他开口,语气温和,却带着刺,“这般清苦地方,旁人避之不及,你倒甘之如饴。”

  她猛地“惊醒”,缩起身子往后退了半寸,声音发抖:“公公……您怎么来了?”

  裴琰垂眸看她,眼神像在打量一件旧物。

  “例行巡查。”他说着,目光扫过枕边发丝、被角褶皱,最后停在她脸上。她脸色确实苍白,唇色发干,像是真病了。但他不信。

  他知道这丫头惯会装。

  三个月前钦天监那场毒案,她也是这样缩在角落,眼里含泪,手里却攥着能让人七窍流血的药丸。

  “听说你白日去了皇陵?”他忽然问。

  沈知微摇头,嗓音怯怯:“奴婢哪敢去那种地方……只是奉命来掖庭暂住,听候差遣。”

  “哦?”裴琰轻笑,“那你袖口沾的灰,是从哪儿来的?”

  她低头一看,果然有几点暗尘黏在袖边——那是之前在皇陵大殿蹭上的石屑,一直没顾得及清理。

  她心头一紧,面上却更慌:“许是打扫时沾的……奴婢这就洗。”

  “不必。”裴琰收回香囊,轻轻一抖,收进袖中,“本官只是好奇,为何偏偏是你,被安排住这间屋子。”

  他的视线在床铺上停留片刻,又道:“二十年前,第一批染疫的宫女,就住这儿。”

  沈知微心头一跳。

  他知道了什么?

  还是……只是试探?

  她咬唇,低头不语。

  裴琰没再追问,转身朝门口走去。临出门前,他顿了顿:“明日染房清点旧布,你也来帮忙吧。正好,看看有没有你能用的东西。”

  话音落下,人已离去。

  门关上后,屋内重归寂静。

  沈知微仍躺着,一动不动,直到确认脚步声彻底消失,才缓缓睁开眼。

  她盯着屋顶,目光冷了下来。

  染房?

  好巧。

  她刚查出毒褥与北狄染料有关,他第二天就让她去染房帮忙?

  这不是巧合,是引蛇出洞。

  她抬手摸了摸腕上玄铁镯,暗格里的粉末还存着,温度未散。陆沉带来的消息也还在耳边——北狄染料,旧档入账,无人查验。

  三条线拧在一起,像一张刚拉开一角的网。

  她不能去染房。

  至少不能以“杂役”身份去。

  可她也没得选。

  裴琰既然盯上了她,躲不过,只能迎上去。

  她坐起身,从怀中取出金狼令,放在掌心看了片刻。令牌泛着冷光,纹路清晰,仿佛能映出她眼底的决意。

  这不是护身符,也不是武器。

  是钥匙。

  她轻轻摩挲令牌边缘,忽然发现一道细微刻痕——不像是磨损,倒像是人为划出的符号。她凑近月光下一瞧,心头微动。

  那是北狄数字“七”。

  什么意思?

  第七批染料?第七间房?还是……第七个人?

  她来不及细想,窗外又传来轻微响动。

  陆沉回来了。

  这次他没靠近窗边,只在墙角站定,低声道:“别信染房账册,去年烧过一次,现在用的是补录本。”

  沈知微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他顿了顿,“你中的是‘烬骨散’,发作慢,但一旦运功就会加速扩散。三日内若不解,四肢会先麻,再瘫。”

  她没惊讶。

  早猜到了。

  这种毒讲究“精准打击”,不会误伤普通人,专克北狄血脉,且偏好夜间释放——说明幕后之人清楚她的作息,甚至知道她今晚会来掖庭。

  是冲着她来的。

  “是谁调的这批染料?”她问。

  “名义上是工部采办,实际经手的是个叫柳五的匠头,原是北狄商人,三年前归化籍。”陆沉声音压得更低,“此人每月初七进宫,从不走正门。”

  初七。

  她低头看向金狼令上的刻痕。

  又是“七”。

  她指尖轻轻敲了两下令牌,像是在记下这个数。

  “多谢大哥。”她轻声说。

  陆沉没应,只道:“明日染房,我会在外围守着。若有异动,敲柱三声。”

  她说好。

  等他离开,她重新躺下,却没有闭眼。

  毒素仍在体内缓慢蔓延,但她已经感觉不到太多不适。不是好了,而是习惯了痛。

  她把手伸进袖中,摸到另一根银针——比寻常针略粗,针尾刻着细密纹路。这是她自制的“封脉针”,能暂时锁住毒性流转,代价是半个时辰内无法运功。

  她拔下一根头发缠在针上,轻轻一折,针尖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藏的淡黄色药粉。这是她用茉莉根提炼的缓毒剂,虽不能解烬骨散,但能让毒性延迟发作一个时辰。

  够用了。

  她将针扎进左臂内侧,药粉顺着经络缓缓渗入。一阵清凉过后,体内的灼热感稍稍退去。

  她闭上眼,开始回想今晚每一个细节。

  裴琰的香囊、陆沉的消息、金狼令上的刻痕、染房的邀约……

  每一步都像被人算准了。

  但她不怕。

  棋局既开,谁先落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走到最后。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手指仍握着金狼令,掌心已被汗水浸湿。

  外面风还在吹,檐角铜铃轻响。

  她忽然想起萧景珩塞给她的那块玉佩,还在袖中。她没拿出来看,也不打算用。

  她不需要救援。

  她要的是证据。

  只要明天能在染房找到那批北狄染料的原始标记,就能顺藤摸瓜,查到背后之人。

  至于风险?

  她掀开被子一角,看着那张铺了毒的床铺,冷笑一声。

  “想让我死在这儿?”

  “你们怕是忘了——”

  “我才是那个最懂毒的人。”

  她重新躺下,拉好被角,闭眼静息。

  月光斜照进来,映在她腕间的玄铁镯上,暗格闭合完好,里面封着那层暗青粉末。

  风掠过窗纸,发出轻微的扑簌声。

  她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紧紧攥住了那根还插在手臂上的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