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苏婉柔疯,浣衣局乱-《丫鬟带飞!主母和离嫁皇叔》

  清晨,沈悦正靠在软塌上剥橘子,指尖沾了点汁水,她顺手在帕子上蹭了蹭。

  知意掀帘进来,脚步轻得像踩着棉花,低声说:“主子,西市那个灰袍人,查清了,就是个卖菜的,跟顾言洲半点关系没有。”

  沈悦嗯了一声,把橘子瓣塞进嘴里,酸得眯了眼。她没说话,只摆摆手,示意知道了。

  知意退到门口,转身前顿了顿。主子现在连提都不想提那些人了,可有些账,总得有人替她算清楚。

  她换了身粗布衣裳,头上包了块灰巾,混进了宫门侧道。浣衣局在北角,外头结着冰,里头水汽腾腾。一群婆子丫鬟跪在石阶上搓洗被褥,手泡得发白,指甲缝里全是皂粉。

  知意一眼就认出苏婉柔。

  她坐在最边上,头发乱糟糟扎着,脸上冻得一块红一块紫,手指肿得像胡萝卜。可她嘴里还在念叨:“顾郎不会走的……他答应带我去江南……我爹一出来,他就接我……”

  旁边妇人冷笑:“你还做春梦呢?你家抄了,你爹关大牢里,顾世子昨儿夜里坐船跑了,带了三千两银票,全是你们苏家的钱!”

  苏婉柔猛地抬头,眼神发直:“胡说!他不会丢下我!”

  那妇人撇嘴:“谁说的?他还把你的金镯子熔了换路费,临走前在酒楼喝酒,说娶你是权宜之计,真喜欢的是相府那位——温柔贤淑,嫁妆十里红妆,撑得起门户。”

  “放屁!”苏婉柔突然跳起来,抓起木盆砸过去,水泼了一地,湿了众人衣裳。

  几个管事嬷嬷立刻冲上来按她,她挣扎着尖叫:“顾言洲是我的!他是我的!谁也别想抢!我要告他负心!我要见陛下!”

  “见陛下?”管事嬷嬷一脚踹她膝盖窝,把她按在地上,“罪臣之女,还敢攀龙附凤?从今天起,每天罚跪冰面半个时辰,清醒清醒!”

  两个粗使婆子架起她,拖到河沿边。那儿结着薄冰,冷气直往上冒。苏婉柔双膝一碰冰面,惨叫一声,整个人抖得像筛糠。

  知意站在柱子后头,静静看着。

  苏婉柔在冰上哭嚎,声音越来越哑,最后只剩呜咽。她嘴唇发紫,眼睛瞪着远处宫墙,嘴里还在嘀咕:“顾郎……你说过要娶我……你说过的……”

  知意转身走了。出门时袖口沾了点水汽,她没擦,任它凉着。

  午后,阳光照进寝殿,猫儿蜷在窗台打盹。

  沈悦歪在软塌上看话本,墨情端来一碗红枣桂圆羹,热乎乎的,搁在小几上。

  刚舀一勺,知意推门进来,站定,说:“主子,苏婉柔疯了。”

  沈悦抬眼,吹了吹羹汤,问:“怎么个疯法?”

  “听见顾言洲跑了,当场砸盆打人,现在跪在冰面上哭,嘴里喊的还是顾郎。”知意嘴角微动,“浣衣局的人都笑她,说她活该。”

  沈悦啜了一口羹,甜香滑进喉咙。她放下勺子,淡淡说:“自作孽,不可活。”

  再没多话。

  她翻了一页话本,继续看那句“春风不解愁人意,吹落桃花满庭空”。

  外头传来小丫鬟的脚步声,是送新做的玫瑰饼来了。沈悦夹了一块,咬一口,酥皮碎在嘴里。

  “味道没变。”她说,“以后别改。”

  小丫鬟笑着应了,退下。

  知意立在一旁,低头整理袖口。她记得昨夜去码头盯船的小乞丐回报,陈记船初五辰时开航,顾家小舅子已雇好私船,银子都备齐了。

  她没说。

  主子现在不想听这些。

  她只想吃口热羹,看页闲书。

  可有些事,总得有人替她盯着。

  傍晚,书诗从外头回来,带了消息:“主子,西城铺面看了,地段不错,但房东要价高,咱们先晾两天。”

  沈悦点头:“行,不急。”

  她伸了个懒腰,把话本合上,搁在枕边。“明天我想吃蟹黄包,早点蒸。”

  书诗应了,退出去。

  知意跟着走到廊下,两人并肩站着。

  “主子真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了。”书诗低声说。

  知意笑了笑:“不是不放,是知道有人会替她拿回来。”

  她抬头看了看天,快黑了,风有点冷。

  “顾言洲那边,该收网了。”她说。

  书诗点头:“小乞丐盯了一天,他今早去了钱庄提银,下午就雇船,路线也定了,走水路南下。”

  “那就等他上船。”知意声音很轻,“人在水上,逃都没处逃。”

  她转身往偏院走,路过厨房时,听见里头在剁馅。刀落案板,一下一下,像在数时辰。

  她停了停,想起沈悦早上吃的那口橘子,酸得皱眉,却还是吃完了一整瓣。

  那时候她就想,主子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只会忍的人了。

  她不动手,是因为有人比她更狠。

  夜里,沈悦睡得早。睡前喝了半碗安神汤,墨情守在外间,听着里头呼吸平稳。

  知意坐在灯下,手里捏着张纸条,是码头小乞丐刚送来的。

  “顾家小舅子已登船,船舱锁了,顾言洲未现身,疑藏暗舱。”

  她把纸条凑到灯上烧了,灰落在铜碟里。

  明天辰时,船一离岸,亲卫就能动手。

  她吹灭灯,屋里黑下来。

  窗外,一片叶子被风吹落,啪地打在窗纸上。

  她没动。

  第二天一早,沈悦醒来,揉了揉眼睛。小丫鬟端来热水,她洗了脸,吃了两屉蟹黄包,喝半碗米粥。

  “今天天气不错。”她说。

  知意站在门口,回话:“是,风不大,适合出门。”

  沈悦点点头,拿起话本,翻开一页。

  “对了。”她忽然说,“昨天那碗羹,甜了点,下次少放两勺糖。”

  知意应了声是。

  她没提码头的事。

  主子现在,只想吃口合口味的点心,看页轻松的话本。

  别的,自有她来操心。

  外面传来脚步声,是书诗来了。

  “主子,西城房东松口了,愿意降二十两。”

  沈悦咬了口包子,腮帮子鼓着:“那就谈,别急着定。”

  “是。”

  她吃完最后一口,擦了擦手,躺回软塌上。

  阳光洒在脸上,暖洋洋的。

  她闭上眼,没一会儿又睁开。

  “知意。”她叫。

  “在。”

  “晚上我想吃桂花酥。”

  “奴婢这就去吩咐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