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必要的代价-《这些列强,欺朕太甚》

  在一次只有最高级别将领参加的秘密会议上,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地图上,那支强大的蓝军装甲部队的红色箭头,与代表着其余数百万盟军士兵的、密密麻麻的蓝色小旗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先生们,我们不能指望这200万精锐去包打天下。”蒙哥首先开口,他的语调一如既往地冷静,甚至有些冷酷,“樱花帝国一旦发起登陆,其规模将是空前的。他们会从多个方向同时登陆,我们的‘战锤’虽然强大,但分身乏术。我们需要一道‘墙’,一道能够迟滞敌人、消耗敌人、为我们的主力部队机动和反击争取时间的血肉之墙。”

  所有人都明白他话中的含义。那剩下的400万部队,他们装备着刚刚从“战锤”部队换下来的、五花八门的旧式武器——英吉利的李-恩菲尔德步枪、新大陆联邦的斯普林菲尔德步枪、少量的汤姆逊冲锋枪和老旧的马克沁重机枪。他们的火炮,是可怜的75毫米山炮,面对樱花国的战列舰炮和重型轰炸机,几乎和烧火棍无异。

  财政部长面露难色:“我们已经没有资金为他们进行现代化改装了。‘浮碧亭条约’掏空了我们未来几十年的收益,我们现在连为所有士兵提供充足的黄油和牛肉都感到吃力。”

  “那就用我们有的东西!”麦克阿瑟猛地一拍桌子,他那标志性的玉米芯烟斗在烟灰缸里磕了磕,“我们有的是人!是来自英吉利和联邦各个殖民地的人!他们渴望为自由而战!”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在场的将军们都听出了其背后冰冷的算计。这支庞大的军队,主要由来自印度、菲律宾、加勒比地区以及非洲殖民地的士兵组成。他们被许以战后的独立或更高的自治地位,才加入了这场看似与他们无关的战争。

  一个残酷的计划,在沉默中被默认和完善。

  盟军将这批换装下来的旧式武器,重新分发给了剩下的部队。由于兵源充足,甚至又从各个殖民地紧急征召了更多的兵员,使得这支“二线部队”的总数达到了惊人的360万之众。他们被整编成了300个编制极不健全的“守备师”。

  这些师,每个师名义上有一万两千人,但重武器几乎为零。一个师甚至分不到一个营的75毫米山炮。他们的训练,也与“铁砧”基地的精锐们天差地别。

  大夏顾问团对他们视若无睹,仿佛他们是透明的空气。龙宸将军的命令很明确:顾问团的所有资源,都必须百分之百地投入到那200万“突击集团军”身上。

  于是,训练这些“守备师”的任务,落在了盟军自己的中下级军官身上。训练场上,呈现出一种荒诞而又心酸的景象。当“铁砧”基地的坦克手们在练习“步坦协同”时,几百公里外的守备师士兵们,正在军官的带领下,声嘶力竭地练习着一个世纪前流行的战术——刺刀冲锋。

  “杀!杀!杀!”

  成千上万名皮肤黝黑或棕黄的士兵,端着老旧的步枪,嘶吼着冲向用稻草扎成的假人。他们的教官,一位来自新大陆联邦西点军校的年轻上尉,一边看着手表计算冲锋时间,一边无奈地对身边的同伴说:“上帝啊,我感觉自己像是在训练一支南北战争时期的军队。”

  拉维·辛格上尉,一位来自英属中洲地区的锡族军官,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士兵进行着这种自杀式的训练。他身材高大,蓄着浓密的黑色胡须,眼神深邃。他的士兵们,大多是和他一样的旁遮普人,他们勇敢、忠诚,但辛格上尉心中清楚,这份勇敢和忠诚,在樱花国的机枪和重炮面前,一文不值。

  他所在的师,被部署在巴西东北部的一处海岸线上。他们被告知,这里是未来樱花国最有可能登陆的地点之一。他们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守住滩头阵地,为后续部队的到来争取75小时。

  “75小时?”辛格上尉在一次军官会议后,苦笑着对自己的副官说,“他们给了我们铁丝网、沙袋和三百发子弹一个人,就想让我们用血肉之躯抵挡樱花国的舰队75小时?这不叫防守,这叫献祭。”

  盟军高层内部,将这300个师称为“海绵部队”。他们的作用,就是像海绵一样,被扔到樱花国登陆的滩头,吸收第一波最猛烈的冲击和伤害,用他们巨大的数量和士兵的生命,去消耗敌人的弹药、精力和时间。

  “炮灰军团”,这是士兵们私下里为自己取的名字。他们知道自己的命运。他们看到精锐的联邦军和英吉利军开着崭新的坦克,开着轰鸣的装甲车,奔赴后方进行机动训练。而他们,只能日复一日地在潮湿的战壕里,擦拭着爷爷辈的步枪,等待着末日的降临。

  绝望和怨恨的情绪,如同病毒般在“炮灰军团”中蔓延。他们远离家乡,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自由”承诺,却被当做弃子一样扔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他们与那些被优待的“精锐”部队之间的隔阂与矛盾,也日益加深。几次小规模的斗殴和冲突,因为食物和营房的分配不均而爆发,虽然都被迅速压制下去,但那埋藏在心底的裂痕,却越来越大。

  麦克和蒙哥对此心知肚明,但他们别无选择。在冰冷的战争算计中,这是唯一能够最大化他们获胜概率的方案。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在“炮灰军团”的士气彻底崩溃之前,樱花国的进攻能够到来,让这支注定要被牺牲的军队,在战场上发挥出他们最后,也是唯一的作用。

  南洲大陆的东海岸,360万来自世界各地的殖民地士兵,构筑起了一条漫长而又脆弱的防线。他们是帝国的代价,是胜利的祭品。他们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那从东方海平面上即将升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