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归途与哀悼-《星脉之寰》

  玛拉格斯湮灭后留下的死寂,比之前激烈的战斗更加令人窒息。虚空监牢区域那令人不适的紫黑色光芒似乎都黯淡了几分,只剩下能量散逸后的细微噼啪声,以及……学生们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胜利了。

  他们真的击败了不可一世的虚空将军。

  但没有任何欢呼,没有任何庆祝。巨大的悲伤和沉重的疲惫如同冰冷的裹尸布,缠绕着每一个人。

  凯因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将彻底昏迷、变回人类形态的洛德拉姆背到自己宽阔的背上,用破碎的布条尽可能固定好。院长的身体轻得吓人,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另一边,皮克斯和格鲁克挣扎着来到格隆巨大的岩石身躯旁。山岩之灵胸前的巨大破口触目惊心,内部的符文核心光芒极其黯淡,几乎熄灭。他巨大的岩石眼睛紧闭,没有任何反应。

  “格隆总长……”皮克斯的声音带着哭腔,徒劳地试图用手去堵那根本堵不住的伤口。格鲁克则沉默地用他工具箱里最后的材料,笨拙地尝试进行一些加固,防止格隆的身躯进一步崩裂。

  奥布里和西尔薇娅相互搀扶着站起,他们脸色苍白,魔力与精神的双重透支让他们几乎站立不稳。西尔薇娅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那枚苗苗最后抛出的晶翼蝶,冰凉的触感却让她感到一阵灼痛。

  莉亚娜跪坐在地上,无声地流着泪,绿色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剩下空洞的悲伤。她甚至不敢去看苗苗消失的那个方向。

  就在这时,他们手腕上那一直提供着微弱方向和庇护的星辉印记,开始发出急促而明亮的闪烁。

  同时,头顶上方那片被阿斯莫德强行撕开、正在缓缓弥合的空间裂缝,似乎受到了某种最后的牵引,稳定了下来,形成一道比之前细小、但依旧稳定的星光通道。通道的另一端,不再是混乱的虚无,隐约传来了熟悉的、属于主世界的气息。

  阿斯莫德的力量正在引导他们回家。这是最后的窗口。

  “……我们得走了。”奥布里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他努力维持着最后的理性,“通道……支撑不了多久。”

  没有人回答,但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凯因背着洛德拉姆,率先走向通道。格鲁克和皮克斯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抬起格隆的一只手臂,但那岩石身躯太过沉重。

  “我来。”凯因低沉地说。他调整了一下背上院长的位置,空出一只手,爆发出最后的力气,猛地扛起了格隆一只沉重的岩石臂膀,几乎将他小半个身躯的重量都承担在自己身上。每一步都踩得地面龟裂,但他咬紧牙关,没有停下。

  奥布里和西尔薇娅互相支撑着,莉亚娜擦干眼泪,也上前帮忙搀扶。皮克斯则在前面试图清理掉落的碎晶,尽管效果甚微。

  这支伤痕累累、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小队,以一种极其缓慢而艰难的姿态,向着那象征着生路的星光通道挪动。

  每一步,都背负着牺牲的重量。

  当他们最终踏入星光通道,熟悉的牵引感再次传来时,最后离开的西尔薇娅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片空洞、死寂的虚空。

  那里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玛拉格斯,没有牢笼,也没有了那个总是活力四射、收集亮晶晶宝贝的猫人少女。

  只有无尽的、冰冷的虚无。

  通道的光芒吞噬了他们的身影,迅速收缩、消散。

  虚空监牢再次恢复了它永恒的死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尚未完全散去的悲伤与决绝,以及那片被星辉净化过的、与其他区域格格不入的细微能量残留,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发生过的惨烈与牺牲。

  归途,没有胜利的凯旋,只有幸存者的沉默,和永远无法填补的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