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迟来的醒悟与“专业”背锅-《星脉之寰》

  穹顶清洁事件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石磐心中那匹名为“忍耐”的路驼。他浑身灰尘、精神疲惫地走回宿舍区,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灌了铅。阿斯特那优哉游哉哼着小调的背影,在他脑中反复回放,每一次回放都让他的血压升高一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必须摊牌!必须让阿斯特知道,他的行为已经越界了!他,石磐,八百岁的星穹武僧,不是可以无限次被戏弄的对象!

  怒火(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极为罕见的情绪)在他胸中酝酿。他决定直接去找阿斯特,进行一场“成年人”之间的对话。

  然而,他刚走到阿斯特的房门外,就听到里面传来压抑不住的、窸窸窣窣的交谈和轻笑。

  是阿斯特和珊瑚的声音。

  “……哈哈哈你都没看到磐哥最后那表情!一边爬下来一边运气,脸都快绷不住了!”这是珊瑚兴奋的声音。 “唉,磐兄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正经,稍稍一逗,便如此可爱。”阿斯特的声音带着惯有的优雅笑意,“不过此次确实辛苦他了,穹顶擦得是锃光瓦亮,比清洁法阵效果还好。” “就是就是!不过下次能不能换个玩法?老是坑磐哥,我都有点过意不去了……”珊瑚的语气里居然还真有一丝微弱的愧疚。 “放心,我有分寸。况且,磐兄责任心如此之强,我们不帮他找点事做,岂不是浪费了他的‘才华’?你看,诺克斯塔现在多乖……”

  “轰——!”

  门外的石磐,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太过正经……稍稍一逗……如此可爱……】 【帮他找点事做……浪费才华……】

  那些他原以为是意外、是巧合、是迫不得已的“帮忙”和“责任”,原来在对方眼里,只是一场场精心设计的“逗弄”?他的认真、他的负责、他引以为傲的“专业”,竟然成了对方眼中可以随意利用的“可爱”特质?!

  一股前所未有的羞愤瞬间冲垮了理智!

  “砰!”

  他甚至没用手,蕴含怒意的星穹之力下意识涌动,直接将阿斯特的房门震开了!

  房间内的阿斯特和珊瑚吓了一跳,同时转头看向门口。

  只见石磐站在门外,浑身还沾着穹顶的灰尘,脸色不再是平日的沉稳,而是某种极力压抑却依旧能看出铁青的颜色。他的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住阿斯特。

  “阿斯特。”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尔等…一直视吾之协助,为…‘逗弄’之乐事?”

  阿斯特和珊瑚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空气死寂。

  阿斯特最快反应过来,试图挽救:“磐兄,你误会了,我们只是……”

  “回答我!”石磐猛地踏前一步,周身的气场不再温和,而是带上了星穹武僧真正的威压,虽然只是一丝,却也让房间内的空气为之一凝!

  阿斯特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珊瑚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沉默。尴尬的沉默。

  这沉默,无疑是最好的答案。

  石磐闭上了眼睛,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神里的怒火似乎被一种更深沉的、混合着失望、自嘲和冰冷的东西所取代。

  他缓缓扫过阿斯特和珊瑚,声音恢复了平稳,却比任何怒吼都更让人心惊:“原来如此。磐…明白了。”

  他没有再说任何指责的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阿斯特都觉得心里莫名一揪。

  然后,他猛地转身,大步离开,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阿斯特和珊瑚面面相觑,脸上的嬉笑早已消失无踪。

  “好像……玩脱了?”珊瑚小声说,有点慌。 阿斯特揉了揉眉心,第一次露出了些许棘手的神情:“嗯…看来,老实人的脾气,比想象中要大。”

  接下来的几天,星脉圣所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石磐不再与阿斯特、珊瑚有任何工作之外的交流。训练时依旧指导布雷克,但言简意赅。上课时依旧对答如流,但面无表情。甚至看到诺克斯塔,也只是平静地履行“饲养员”的职责,不再有额外的互动。

  他把自己彻底封闭了起来,用比以往更甚十倍的“专业”和“沉默”筑起了一道高墙。

  这种低气压甚至影响到了所有人。莉维娅都觉得有点不自在,训练时都不敢轻易“红温”了。布雷克几次想找石磐说话,都被那冷冰冰的气场劝退。

  阿斯特尝试过几次缓和关系,比如“不小心”把莉维娅最喜欢的墨水打翻在石磐刚好路过的地方(试图制造共同处理事故的机会),或者邀请石磐探讨一个“极其深奥、非他不能解答”的星穹力学问题。

  然而,石磐的反应是: 对墨水事件,他面无表情地用清洁术瞬间处理好,然后对莉维娅说:“已洁净,无妨。”看都没看阿斯特一眼。 对学术问题,他只用最精简的专业术语回答,绝不多说一个字,回答完立刻转身离开。

  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阿斯特终于意识到,这次不是靠小聪明和玩笑能糊弄过去的了。

  就在这种僵持中,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发生了。

  圣所的能量核心室(负责给整个圣所供能)的一处次级符文阵列突然过载冒烟,虽然应急系统立刻启动,没有造成大碍,但需要有人进入维护通道进行手动校准和修复。通道狭窄,能量紊乱,且需要极高的精准度和稳定力。

  当时正好在场的阿斯特和莉维娅离得最近,下意识就冲了过去。

  阿斯特试图用星穹之力稳定能量流,莉维娅则准备绘制冷却符文。

  但通道内能量极其不稳定,阿斯特的力量一介入,反而引起了更剧烈的波动!一道失控的能量流猛地窜出,直冲正在绘制符文的莉维娅!

  “小心!”阿斯特惊呼,想拉开她已来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插入两者之间!依旧是那熟悉的、沉稳如山的气息!

  是石磐!他仿佛一直就在附近,或者说,他那种“专业”的雷达让他总能出现在最需要“擦屁股”的地方!

  他双掌一合,星穹之力不再是温和的引导,而是化作一道绝对稳固的屏障,硬生生挡住了那道失控的能量冲击!能量撞在屏障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却无法撼动分毫!

  同时,他看都没看,反手一指精准点出,一道凝练至极的星穹之力如同手术刀般射入过载的符文核心,瞬间将其强制关闭!

  整个过程中,他的表情冷峻,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快、准、稳!

  危机瞬间解除。

  通道内恢复了平静,只有能量过载后的淡淡焦糊味。

  莉维娅惊魂未定,看着石磐的背影,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阿斯特也松了口气,神色复杂地看着石磐。

  石磐缓缓收起力量,检查了一下被强制关闭的符文阵列,这才转过身。他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最后落在了阿斯特身上。

  阿斯特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口道歉或者道谢。

  然而,石磐先开口了。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陈述事实:

  “能量疏导,非强控可解。需先平复共鸣,而非强行压制。基础原理,望谨记。”

  说完,他甚至没有再看他们一眼,径直转身,离开了维护通道。

  阿斯特僵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

  不是因为批评,而是因为……石磐甚至在这种时候,用的还是那种“专业指导”的语气!没有指责,没有抱怨,只是点出他的技术错误!

  这种极致“专业”的、不带任何个人情绪的处理方式,比任何怒骂都让阿斯特感到无地自容。

  莉维娅看着石磐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一脸挫败的阿斯特,突然叹了口气。

  “喂,”她用胳膊肘捅了捅阿斯特,“好像……这次真的把老实人惹毛了?”

  阿斯特望着空荡荡的通道口,苦笑着揉了揉额角:

  “嗯……看来,想让他消气……”

  “得准备点‘专业’级别的道歉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