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维兹的“好帮手”》-《星脉之寰》

  诺克斯塔牌“育儿设施”的卓越成效,为石磐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甚至让他有机会重新梳理了一下那几乎被育儿压力碾成渣的“不动磐石”心法。育儿区内,巨型黑龙如同最忠实的山峦保姆,用它的身躯和鳞片为两个孩子构建了一个安全又充满乐趣的探索空间。石磐则得以在一旁进行一些简单的维护工作和……真正的休息。

  然而,宇宙的平衡(或者说,星脉圣所育儿区的平衡)似乎总有一种奇妙的机制,每当一切趋于平稳时,总会有新的变量加入,将平静再次搅浑。

  这个变量,通常名为维兹。

  那团覆盖着黑色软毛、顶着小犄角、大眼睛里永远盛满了无辜与好奇的新生虚空意识体,自从被阿斯莫德命名为“维兹”并列为圣所吉祥物后,就以其独特的方式融入了这里的生活。它纯净无污染的能量、如幼崽般的学习能力,以及那能进行微观虚空能量操控(穿透、吸收能量、短距跳跃)的天赋,让它成为了一个移动的、不可预测的……麻烦源?或者,按它自己的理解,“好帮手”。

  维兹很喜欢诺拉和托尔。喜欢他们身上纯净而强大的能量气息,喜欢他们发出的咯咯笑声,更喜欢……模仿他们,以及模仿大人们照顾他们的行为。

  这天,石磐刚刚利用诺克斯塔“镇场”的宝贵时间,将散落一地的玩具——包括被诺拉符文变成会自己跳舞的布偶、被托尔捏出指印的特制积木、以及一些奇形怪状的能量晶石——分门别类地收拾进一个巨大的玩具箱里。他长舒一口气,感觉秩序终于回归了一小部分。

  就在这时,维兹“咻”地一声,短距跳跃出现在了玩具箱旁边。它的大眼睛看看箱子里整齐(相对而言)的玩具,又看看周围能量毯上还有几件散落的、刚才没注意到的零碎玩具,似乎“理解”了石磐刚才行为的“目的”:让所有玩具进入箱子。

  “好帮手”维兹觉得自己表现的时刻到了!

  它那覆盖着软毛的小爪子伸出,微观虚空能量无声发动。它的爪子仿佛失去了实体的界限,轻易地穿透了玩具箱的木板,直接从内部抓住一个玩具,然后“掏”出来——不,它觉得这样效率太低。

  只见维兹的身影在育儿区内接连闪烁!短距跳跃频繁发动!

  “咻!”它出现在一个被遗忘在角落的、啃得满是牙印的猛犸牙胶旁,爪子一碰,牙胶瞬间消失,下一刻直接出现在玩具箱内部。 “咻!”它又出现在诺克斯塔的尾巴尖附近(托尔刚才在那里玩),一把捞起一块被龙尾无意扫到远处的彩色软积木,穿透空间,送入箱中。 “咻!”它甚至跳到了石磐刚才打坐的位置旁边,把石磐用来计时的一盏小沙漏也给“整理”了进去!

  它的动作快如闪电,且毫无声息。只见玩具箱里的玩具以惊人的速度增加着,几乎是在几次呼吸之间,能量毯上所有零散的物件都被清空了!

  维兹完成了最后一次跳跃,稳稳地落在玩具箱盖上,挺起毛茸茸的小胸膛,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石磐,里面写满了“快夸我!我帮上忙了!”的期待。

  石磐看着瞬间变得异常“干净”的能量毯,愣了一下,随即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猛地冲到玩具箱前,打开盖子。

  里面的景象让他眼前一黑。

  玩具确实都在里面。但不仅仅是玩具!

  他那盏心爱的小沙漏,正埋在一堆积木下面。 他刚才喝茶的杯子(里面还有半杯没喝完的茶),正歪倒在一个毛绒玩偶怀里,茶水慢慢渗入玩偶的里面。 他用来记录孩子们日常能量波动数据的笔记本(兽皮纸和魔法墨水),正被一块湿漉漉的、珊瑚之前带来的发光海藻磨牙棒压在下面,墨迹正在晕染。 更离谱的是,他甚至看到了自己刚才脱下来放在一边、准备换洗的……一只袜子!也不知道维兹是从哪个角落找到的!

  这根本不是在整理!这是在用虚空能力进行无差别、无分类的强制空间传送填塞!

  “维——兹——!”石磐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那刚刚回归一点的“不动磐石”心境再次岌岌可危。

  维兹被石磐这略带崩溃的语气吓了一跳,耳朵耷拉下来,大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水汽,显得更加无辜和委屈。它不明白,自己明明把东西都收进去了,为什么“磐磐”看起来不高兴?它只是想帮忙……

  它一委屈,体内的虚空能量似乎也变得有些不稳定。它下意识地抱紧了身下的玩具箱盖子。

  噗嗤! 它的小爪子直接穿透了箱盖,整个人(兽?)掉了进去,一头栽进了那堆混乱的玩具杂物之中,只剩下两条小短腿和犄角尖在外面无力地晃动。

  石磐:“……”

  他默默地、动作略显僵硬地把维兹从玩具堆里拔萝卜一样拔出来。维兹顶着一脑袋的积木碎屑和不知道谁的口水巾,大眼睛泪汪汪的,发出细微的、可怜的呜咽声:“呜咻……”

  石磐看着这小家伙委屈巴巴的样子,一肚子的火气瞬间被无奈和一点点好笑取代。他能怎么办呢?跟一个心智如幼崽、只是想帮忙的虚空意识体讲道理吗?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重新清理玩具箱,把不该出现在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挑出来:抢救笔记本(可惜字迹已经糊了),捞出茶杯(茶已经没了),找到沙漏(还好没碎),拎出那只孤零零的袜子……

  而维兹,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脚边,看着他“否定”自己的劳动成果,显得更加困惑和沮丧了。它尝试再次帮忙,比如看到石磐拿出茶杯,它又“咻”地一下跳过去,想用爪子穿透茶杯把它送回去,被石磐眼疾手快地阻止。

  “停!维兹!这个,不要放进玩具箱!明白吗?”石磐尽量用最简单直白的词语和手势解释,指着茶杯,又指着玩具箱,用力摇头。

  维兹歪着头,看看茶杯,看看玩具箱,又看看石磐,似懂非懂。它大概理解了“茶杯”和“玩具箱”不能同时进行某种操作?它尝试举一反三。

  于是,当它看到石磐把那本被染花的笔记本放在一旁的矮桌上时,它觉得自己明白了!

  “咻!” 它瞬间跳跃到矮桌旁,小爪子穿透笔记本——下一秒,笔记本直接出现在了……正在打盹的诺克斯塔的鼻孔前面!

  诺克斯塔在睡梦中嗅到陌生的气味(魔法墨水和海藻味),猛地打了个响鼻! “阿嚏——!” 笔记本瞬间被强大的气流吹飞,纸张哗啦啦散开,如同天女散花般飘落在整个育儿区,有几张还贴在了诺克斯塔湿漉漉的鼻子上。

  石磐僵在原地,手里的袜子掉在了地上。

  维兹却兴奋地跳了起来,指着四散的纸张,又指向诺克斯塔的鼻子,对着石磐发出“咻咻!”的声音,大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在说:“看!我没放进玩具箱!我放别的地方了!我棒不棒!”

  石磐缓缓地抬起手,捂住了脸。

  他终于深刻地理解到,拥有一个能进行微观虚空能量操控、学习能力强、且积极性极高的“好帮手”,有时可能比面对两个纯粹的“破坏王”更加令人心力交瘁。

  至少,诺拉和托尔的破坏,是可见的、可预测的。

  而维兹的“帮助”,永远充满了令人绝望的……“惊喜”。

  诺克斯塔甩了甩头,把鼻子上的纸甩掉,困惑地看着周围飘落的纸张和一脸生无可恋的石磐,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询问的咕噜声。

  育儿区的秩序,再次离石磐远去。而维兹,依旧眨巴着它那无比纯洁无辜的大眼睛,热切地寻找着下一个“帮忙”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