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牛死三头,谁在暗中掐脖子?-《六零年屯里,我开系统商城当万元》

  清晨的冷雾还没散透,杨靖就被院外的哭嚎惊醒了。

  他踢开棉被翻身下床时,棉鞋都没来得及穿,光脚踩在青砖地上,凉意顺着脚踝往上窜——这动静不对,王念慈昨儿还说牛犊生龙活虎地啃草,怎么一大早就有人哭?

  杨靖!

  杨靖!张大山的嗓门儿比平时高了八度,隔着篱笆墙直往院里钻,牛棚!

  牛棚出事儿了!

  杨靖抄起棉袄往身上一裹,门都没关就往外跑。

  晨雾里,牛棚的草顶像团没化开的墨,几个身影在棚前打转,王念慈的蓝布衫被风吹得猎猎响,她正攥着条红布,手指把布角都绞出了褶子。

  踹开!张大山吼完这俩字,后退两步卯足了劲儿抬脚——一声,破门板砸在地上扬起尘土,杨靖的心跳跟着漏了半拍。

  三头油光水滑的西门塔尔牛犊直挺挺躺在稻草上,舌头乌紫着搭在嘴边,白沫子顺着下颌滴进草堆,把新铺的稻草染成了浑浊的灰。

  王念慈的红布掉在地上,她捂住嘴,眼睛里的光地灭了:昨儿还抢我手里的胡萝卜......

  张大山蹲下去摸牛犊的耳朵,手刚碰到皮毛就触电似的缩回来:凉透了!

  才到两天!

  饲料是按老规矩拌的,水喝的是后山泉眼,咋就......他突然站起来,拳头砸在棚柱上,震得草屑簌簌往下落,这是要断咱副业的根儿!

  杨靖蹲下身,指尖轻轻扒开牛犊的眼皮。

  眼膜上那片不正常的淤红像根针,扎得他后槽牙直发酸——他搞过系统里的《兽医速成手册》,普通积食的牛眼是清亮的,这分明是......他念头刚转一半,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地响起,眼前浮起半透明的蓝色面板:

  【协作蓝图·运输路线追踪】

  检测到异常死亡牛犊与联屯中转站首批物资同批次运输

  高亮显示:第三日停靠点(赵家沟)

  风险预警:该区域上月曾上报牛腹泻疫情(未录入官方档案)

  杨靖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想起昨儿地窖里摊开的牛棚图纸,想起王念慈问给小牛起啥名儿时眼里的星星,喉咙突然发紧。

  正发怔,老黄牛的烟袋锅子地敲在门框上——这老爷子裹着洗得发白的绿军装,军大衣下摆沾着草末子,脸上的皱纹绷成了线。

  让开。老黄牛挤开人群,半跪在牛犊旁。

  他摸牛舌、看蹄子、扒开牛嘴闻了闻,原本浑浊的眼睛突然亮得吓人:传染性腹泻。腾地站起来,军大衣带起一阵风,这病七天能放倒半个牛棚!

  现在就得封棚、消毒、禁运,把剩下的牛全挪到东头老麦场,人也不许随便进出!

  灯影点收菜咋办?王念慈急得直搓手,赵家屯的菜车今儿该到了......

  杨靖突然拔高声音,惊得棚外的麻雀扑棱棱乱飞,狗剩!他扯开嗓子喊,骑我那辆二八大杠去灯影点,告诉刘会计暂时不收菜,就说......就说平安屯闹牛瘟!

  闹牛瘟?

  那咱屯的名声......张大山急得直跺脚,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杨靖攥紧了棉袄口袋里的系统面板,指尖在虚拟按键上快速划动。

  他调出运输记录,赵家沟那截红标刺得人眼睛疼——老秤杆的驴车运饲料时,怎么会途经疫区?

  正想着,院外突然传来得儿驾的吆喝。

  老秤杆的灰毛驴跑进来,车板上的饲料袋被颠得直晃,他跳下车时裤脚还沾着泥,嗓子哑得像破风箱:杨靖!

  我昨儿过赵家沟,被辆绿皮卡车拦了三刻钟!他抹了把脸上的汗,那车是县供销社的,车斗里卸下半袋,我瞅着像......像药铺里扫出来的废药!

  杨靖的瞳孔猛地一缩。

  系统商城的淘汰物资栏在他脑海里闪过——【兽用清肠散(无效版)】,过期抗生素和药渣的混合物,半年前被系统标注为禁止流通。

  他想起陈干事来屯里视察时,拍着他肩膀说年轻人要稳当的笑,后颈的汗毛根根竖了起来。

  大山叔,把剩下的牛都挪到老麦场。杨靖扯下脖子上的围巾,往王念慈手里一塞,念慈,带俩妇女熬醋熏屋子,浓得呛人那种。他转身看向老黄牛,叔,您盯着消毒,我去趟县供销社。

  老黄牛抽了口烟,烟圈在他脸前散成雾:早该去了。

  县供销社的门帘一声被杨靖掀开时,陈干事正端着搪瓷缸子喝茶。

  他穿件藏青呢子大衣,鼻梁上架着副圆框眼镜,见是杨靖,嘴角扯出个笑:小杨啊,这大冷天的......

  陈干事。杨靖把怀里的牛皮纸包往桌上一放,纸张窸窣响得人心慌,我整理了份《副业风险自查表》,您给看看。

  陈干事推了推眼镜,翻开第一页就顿住了。

  表格里疫源输入一栏,详细写着牛犊运输路线、赵家沟疫情、老秤杆目击的;审批延迟那一列,连缝纫机批文被压了14天的具体日期都标得清清楚楚,旁边还画了个红圈,写着超期未办易引舆情。

  他的手指在纸上抖了抖,茶水溅在舆论反噬四个字上,晕开一片墨渍: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就图个心安。杨靖笑了,笑得像屯里卖糖瓜的老张头,我们小屯没见过世面,就怕哪天搞出乱子,连累您这大领导。他往前凑了凑,声音放得极轻,您看,要不您当咱的副业顾问?

  您帮着把把关,总比外头人突然来查......

  陈干事的后背贴上了椅子。

  他盯着杨靖眼里的光,那光像极了昨儿在平安屯见到的——亮堂得让人没法躲。

  他摸出钢笔时,手心里全是汗,笔尖在批文上顿了三顿,才签下特批试运行几个字。

  别让我后悔。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杨靖接过批文时,窗外传来的车轱辘声。

  哑婆李夫赶着运料车从门前过,车板上堆着新锯的木板,车辙压过残雪,在地上划出两道深痕,像两道刚长出的脉络。

  靖哥!王念慈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带着点雀跃,县社的卡车到村口了!

  杨靖把批文小心折好揣进怀里。

  他知道,那卡车里装的不只是木料——八台飞人牌缝纫机的铁箱子,此刻正裹着草席,在车厢最里头躺着呢。

  可等它们进了旧磨坊......谁会踩那踏板?

  谁能穿针走线?

  晨雾散了,阳光透过供销社的玻璃窗,在杨靖脸上投下一片暖融融的亮。

  他望着运料车远去的方向,忽然笑出了声——难题嘛,总得一个一个解。